第四章 儒生余客
儒衫男子自白也心湖之中抬步走出，身形逐渐凝实，从小白也身前穿过，就已站在了道人面前。
男子一席粗布青衣，两鬓却有银丝盘踞，面容却又是青年模样，气度温和开口道：“诸葛道友，好久不见了。”
此话倒是也没错，老道人其实跟眼前读书人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时隔了一甲子，此时的青年儒士在甲子前，也还是少年，声名不显，性格也不是如今的模样，那时的读书人还是个真正的读书人，遵礼法，敬天地，尊师重道…
要说没变的其实也有，就是那个总爱坑别人的蔫坏性子，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渊眯起双眼，故作惊讶道：“怎么会以形神显化来此？伤势果真有如此严重？”
眼前的青衫书生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还好，我如今真身还在东海，方才觉察这孩子身上发生异样，不放心他，只能以这一粒心神显化。”
二先生继续开口道：“噢对了，我的阳神身外身带着那个孩子，此刻正在去往洛阳城，那孩子这两年很听话，就是这性子傲娇了些，我就只好擅自代道友调教一二了。”
老道长的拳头硬了，硬了，却也只能皮笑肉不笑：“那里那里，二先生这是抬举贫道了，那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了，可如果真的按辈分来算的话，他也该是你的长辈才对吧。”
青年儒士轻笑道：“掌教怕是忘了，如今的天下人如何看待，我这个书院二先生的……”
老道顿时语噎，是了，数典忘祖，做人忘本，还有欺师灭祖，可是眼前的这个读书人，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骂名。
老道想到了这里，心中也不由叹息一声，何苦来哉，那件事在你心中当真如此重要吗？
眼见莲花冠道人正欲说什么，却见那位读书人已经缓步走到孩子身旁，两把飞剑顿时朝向男子飞刺而来，却被这位读书人一指轻轻弹开，孩子看清了眼前之人，顿时有些欣喜，就好比无依无靠的孤儿，突然发现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尚且在世。
是了没错，刘大哥，是隔壁村里的刘大哥，那个教会了自己捕鱼，教会了怎样自己用捡来的破瓜烂菜叶熬汤，教会了自己编制草鞋。
原本目力极好的少年，此刻却有些看不清，脚上那双磨损严重的草鞋。
是刘大哥教他活了下来，总算没有辜负姐姐的嘱托，小乞儿好像突然有了底气，轻轻擦了擦眼角，笑着喊了声：“刘大哥！”。
年轻儒士蹲下身，笑容和煦，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又见面了，小白也，长高了，这些年一直忘了自我介绍，其实我不叫刘牛，也不是你的什么刘大哥，别怕，我本名余客，多余的余，客人的客，我的师兄叫齐静春，这次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而我也是想收你为徒，你可愿叫我一声先生？”
白也想也不想，站起身，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其实在白也的心目中，刘大哥也好，余先生也罢，早已认定了他是自己在世上最后的亲人，如今更是亦师亦父。
负手身后的余客，看着跪伏地上的少年，思绪却是飘到了过去，想到了年少时期的自己，也曾对着一名穷酸老秀才，也是如同今天一样，恭敬磕头
谁不会想到如今的书院二先生，年少跟随自家先生求学之时，竟会是时常连饭都吃不起的惨淡光景
当年求学，陪着老秀才和自己那位脑子里只有干架的师兄，呆在那尚未发迹的穷酸陋巷之中，钱袋子真是比脸都干净。
自家先生腹中墨水不少，字也写的不错，可开设学塾，替人代写家书又能挣几个银子？
更何况还有个不省心的师兄，每次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不都是先生拉着自己出面，上门赔礼又赔钱。
十两银子最后能剩下五钱，都算那户人家还有点良心，能维持日常生活就已是不易，遑论改善伙食。
某一日傍晚，老秀才偷偷摸摸的从袖子里拎出了几只大螃蟹，上锅蒸煮之后，令人食指大动，齐静春那没脑子的，上去捧着一只螃蟹，张口就开始啃，余客却是愣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家先生，开口道：“先生，蟹，六跪而二鳌，做何解？可是笔误？”
老秀才眯起眼，轻咳两声：“穷秀才囊中羞涩罢了，小余啊，你要记住，即使是先生也不是事事无错的，况且今日也是先生我第一次吃全须全尾的螃蟹，这卖相当真是不错啊，赶紧下手吧。”
“先生，师弟，你俩要是再不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齐阿，螃蟹好歹给先生留点，这可是先生卖了一天的字画，好不容易才买来的”
“卧槽，姓齐的，给老子放下那只螃蟹，把口水收收，都滴在上面了啊”
白也磕完头后，看着自家先生，也就是曾经的刘大哥，就站在那里，怔怔出神
余客回过神来，赶忙扶起了自己的即是首徒，也是关门弟子的白也，转头看着老道士轻笑道：诸葛兄，还不走？事情都办完了，就别在这占地方了，那少掌柜估计都要有意见了”
诸葛渊深呼吸一口气，开口大骂道：：“他妈的，你和那姓齐的不愧是师兄弟，卸磨杀驴的本事果然是一脉相承。”
说到这里，老道士话风一转开口调笑道：“那老秀才要是知道，你小子也收了弟子，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笑的爬出来，噢不对，老秀才是连棺材板都没有一副的可怜下场”
姓余名客的读书人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越是如此老道越是觉得憋的慌，一个打不过憋屈，一个骂上没反应，后面又算计到你自己怀疑人生，…老秀才哎，你怎么教出来如此两个怪胎…老道又说到：“你做出来的那些事之后，本该身死道消的，可不是老秀才？按理说时至今日也不该如此惨淡光景啊”读书人也无可奈何笑了笑：“是我师兄，问了一剑”老道人养气功夫本该挺好，此刻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剑？伤势如此之重？他动了杀心，他难道没想明白？”余客笑了笑：“如果没想通，你这会见到的就是一个尸首异处的二先生了，我那师兄一为出气，二也是让我别折腾安分几年”奥对了，我师兄好像在你刚刚查探我这学生的时候已经往这边赶来了…估计到时候可能会跟道友交流一番，因为我已经告诉了他，理应是我长辈的孩子，才导致那个女子最终身死，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女子可真就魂飞魄散了…
老道长从未如此憋屈，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您这仇报的连夜都不隔？“所以我听说道友会一点点，疏通筋骨的小法子，不知可否给我这弟子梳理梳理”余客慢条斯理的说到，而且还请道友跟我为这个孩子护道一程，走一遭光阴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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