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风，那年的雨，我记得很清楚。
家很小，三件屋子一间是吃饭做饭的，一间是爹娘住，一间是我住，原本是还有个妹妹的，妹妹很小，父亲脾气不好，那天父亲在外生气，回来又对母亲生气，最后还打了起来，母亲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在隔壁屋子里听着，我不敢去，妹妹哭了，去母亲的屋子，当时刚好父亲拿着木棍，一甩刚好丢到妹妹的头上，当场没了动静，我透过门缝看到的，我吓的哭了，但是不敢出声。
接着我听到母亲哭了，哭的很大声，嘴里一直喊着妹妹的名字，我在我房间躲着。父亲走了出去，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慢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看到血从屋子里流了出来，我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快从嗓子眼出来了，我腿脚瞬间僵住了，也说不出话。
我站在这里动不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我这时候真的好紧张，好害怕，母亲没有动静，我怕血，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血，母亲的？妹妹的？都是我的亲人啊，我害怕，我不敢进去，但是我又害怕会失去她们。
我鼓足了勇气，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母亲瘫在血泊里，妹妹的头盖骨都碎了，流了一地的血，怎么会这样。
我惊的嗓子痛，父亲会武功，父亲下手狠，我知道，但是怎么今天下这么重的手。
我气的追出门，环视一周，见到在井边坐着福父亲，我箭步赶过去，拿起井阑边上的石头往父亲的头上扔。我攒了很大的劲，我感觉用处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石头最后在我父亲面前停下了，我受不住力，但是我紧紧抱住大石头，扑通一下我爬在父亲面前，胸口前面压着大石头，我惨叫一声，那一阵刺痛像是刀口刺进胸口。
我缓缓抬起头，看到父亲惨白的脸。
“疼吗”
“你管不着，我要杀了你”
“那你来吧”
我愤怒的说“那你坐着别动”
“好我坐着不动，好孩子你尽管下手”
父亲说话声音很轻，夹杂着沙哑声，我看着父亲的眼睛，我哇哇哭了起来，哭的很大声，那就是就像个婴儿，全世界似乎只剩下我自己，我无助，我惧怕，我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还是父亲，只是这时候温柔了许多。他没有了暴躁的情绪，好似换个人般，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眼角落了泪，我之前从未见过，我不知不觉停止了哭泣。死死望着父亲的眼睛。
“我该死，真该死啊，我怎么这么没用”
父亲说。
父亲应该是在外受了气，这很正常，父亲受气总是会在我母亲身上出，但是他很疼死我的妹妹，妹妹娇小可人，也听话，不似我这般。
“爹，娘，娘……”我酿酿腔腔的说。
父亲没有说话，他起身默默走进屋里。
我坐了起来，我站了许久。
父亲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了我两眼。
我看见他怀里抱的是妹妹，死了的妹妹，慢慢向远处走去。
过了一会儿，我进屋，看见母亲在床边坐着，地生的血迹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只是屋里的血腥味依旧刺鼻。
母亲呆呆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我在一旁搂住了母亲，脸靠在她的肩膀上。
娘，你说说话啊，娘……
母亲默然。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母亲扭过身突然抱住我，大声哭了起来……很久，很久，未曾停歇。
之后，母亲话很少，家里有一块地，母亲种上了菜。
上山砍柴的活都是父亲干的，但是那一天以后，父亲就再也没回来。
太阳东升西落，湖水潮起潮平，我常去湖面捕鱼，没钱买肉，我只能去湖里钓鱼。
鱼竿是我自己模仿湖边老叟鱼竿的样子做的。做了好几个，都断了，有一天老爷爷对我说我的鱼竿太脆了经不动鱼翻腾。
老爷爷人很好，面相和善，他成天驼着背，他说是年轻时候累的了。老爷爷无依无靠就自己一个人，我经常去找老爷爷玩。老爷爷钓鱼很熟练，他经常给我鱼，啊，自己很笨，总是钓不起来鱼。
父亲走的时候，母亲已经有了身孕，现在母亲挺个大肚子在地里种菜。我一般是上午去学堂，下午去帮母亲干活。
有时候母亲会笑，看到她笑，我很开心，母亲笑的时候真的很漂亮，搞不懂父亲为啥对这么漂亮的妻子这么残忍。
我恨父亲，他太可恶了，家庭因为他而支离破碎。
日子久了，母亲便已经不便劳动了，我便不再去学堂了。
冬天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春天。
溪水边的柳树婀娜多姿，翠竹亭亭玉立，燕儿绕树来回转圈儿，清脆的鸣叫声真叫人欣喜。
手起了好多老茧，脚都磨破了很多次皮，现在已经不怕了，度过了最艰难的冬天。
老爷爷知道我家啥情况，我天都会把钓来的鱼送一些我我，我就拿家里的柴火来换，老爷爷也很乐意。
晚上我就熬鱼汤给母亲喝，母亲总是吃得很少，她总是要留一大半给我，我每次都要劝好多次她才吃。
抬头一看，燕子在我家梁上搭窝了，母亲见到很是高兴，她高兴我也就高兴。
很快母亲又生下了一个妹妹，我很高兴，但是每次一想到死去的妹妹，眼泪就止不住流。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母亲老了很多，我经过几年的劳作，身体也变得劲健有力，妹妹也很可爱，也很听话。
我每天都要出去捕鱼，有时候只有很小的鱼，但是我都会给妹妹吃，我和母亲就喝一点汤。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白哲的皮肤开始渐渐皱黄。
……
又是春天，溪水滚滚流淌，水势比往年大了不少。庄稼也淹了不少，百姓们都怨天怨地，收成不好，就吃不上饭，我深有体会，说白了，就是看天吃饭。
晚上下起了大暴雨，狂风将屋子上的茅草吹走了不少，有一个缝一直漏雨，雨水漏到我的床上，屋外打雷下雨，我睡不着，但这个夜却成了我一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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