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张俊美到近乎跌丽的容貌,天生的美人骨相,侧脸线条精致完美,如极寒白玉雕琢而成,偏生一双凤眸,眼尾一点朱砂色小痣,勾人心魄。
真是妖孽。
大抵是察觉到我的注视。
洛生忽而抬眸。
我尚未来得及躲避的眼眸撞进了他浅灰色瞳孔。
没等我反应,却见洛生长指提起精致瓷白的茶壶,倒了杯,不疾不徐地端着走过来:“小白。”
摇曳的光线下,他背着光,将茶杯塞入我手中。然而眼尾那颗靡艳的小红痣灼了我乌黑瞳仁。
他,怎么能这么妖艳。
完全控制不住好吗,好想按头亲啊。
“咳咳咳。”
某人咳了好几声,神色颇有些……呃……不自然?
洛生的耳朵红成了猪肝色。
“啊。”
我恍神,移开灼热的视线,捏着手中的白瓷玉杯。
杯壁是温热的。
我微抿了一口,咽下去。
听见洛生轻轻地说,“你大病初愈,身体太弱,切忌剧烈运动,若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
这语调,同先前的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完全两样。
呵。
我挑了挑眉。
润着水光的双唇微微抿起,唇间清茶的香味还未散去,清冷的,不知名的香气拂过鼻尖。
我应了句,揉着眼睛,朝温软的大床躺了下去,舒服地眯起了眼。
纤弱雪白的身子几乎被重重叠叠的薄绸被子淹没,只露出小半边侧颜,睫毛在如上等玉质的肌肤上方微微垂闭着。
由于被子蒙着,我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别那么暴躁。”
没听见回话,倒是身边的被褥塌下去几分。
我:???
进而,怀中的温软小被被夺走。
我:??!!
从暖和的被褥中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小嘴一撅,怒气冲冲地瞪着身旁的“登徒子”,满脸写着“你怎么阔以酱紫”“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对你很失望”。
反观“登徒子”倒是一脸自然,一点都不尴尬呵,驾轻就熟地扯开被子,向我这边拱了拱。
"洛生!"我环住身前的小被,死死抓住,十分戒备地望着眼前的人,白玉般的小臂裸露在被外染着淡淡的粉红。
“嗯?”
“你下去,这是我的被子!别扯!”
“你还扯!”
"别动,风进来了,被子盖好。"
"你……给我下去!"
我的手臂不小心碰上洛生的胸膛,丝滑的布料触感,如云朵般棉柔。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
"别那么暴躁。"
伴随着他的一声闷哼,我抬起脚,"唰"的一下将洛生踢下了床。
果然,有些人不能同他讲道理,否则,只会得寸进尺。
武力永远是首选。
我收回脚,面色极为冷淡,将脸重又埋入被褥后,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有道尖细的声音霎时响起。“陛下!”
"大胆!竟敢将陛下踢下床,是想谋杀陛下吗,如此行大不敬之事,饶是你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掉的……"
哦,是个小太监。
"小德子!"洛生怒喝,"退下吧。都出去!"
我不明所以地缩了缩脖子。
呃,这平白无故的,我为何要掉脑袋。
是人界的一种风俗?真可怕!
我左思又想却仍是迷糊,本着刨根问底的想法,犹豫着正欲开口。实际上,我有好些问题不明白,譬如,娘娘是什么?陛下又是什么?洛生何时成了陛下,而我又为何被唤作娘娘。
这当中定有许多误会。
"洛生——"
未等我说完,手边滚入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羊脂玉般的光滑触感,暖暖的。
我伸手捞入怀中,冻得发青的手栏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是什么?还挺暖和。"我轻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从被中探出脑袋。
见洛生立于床前,并未扭头看我,他一手抻着腰,细长的手指敲打着床架,发出"嗒嗒"声。
“这件太薄,这件怎么这么露,颜色不行,下一件,不行……就没有点像样的衫吗?这两三块布能遮住什么!把制衣阁的人给朕叫来,平时都这么偷工少料的吗?"
呼。
我皱了皱眉,探头望去。
藕荷色长裙,桃红绣花长裙,月白色软缎百褶罗裙………也都是些平常样式。
也不知洛生何故不满意,发这么大火。
再见一侍女"扑"地跪下,干脆利落,小声道:"禀……禀陛下,制衣阁的大师父一直是贵妃娘娘在用,当前仅有这些款式,并无……"
"贵妃平时就穿这些衣裳,也不知冷。她那娇弱身子……吩附下去,再制几件宫装送来。”
侍女得令后捧着些衣裳正欲退下,我不舍地看了眼正中间的那件白青葱色天水漾留仙裙,咽了下口水。
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能很好地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等等!"我乍然开口。
侍女已起身离开,我顾不得什么,裹着被子跳下来,蹦挞了几步,好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倒也不冷。
"这件留下。"
侍女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急了,正欲伸出手臂拦下她,企料后脖子被人一提,拎了起来。
"干什么!"我气恼地看着洛生将我的小臂放入被中,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露出的脖颈。
"还问我干什么?哪个姑娘家像你这般,不管不顾,光着脚跳下床的,鞋袜也不穿,受凉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暗哑,呼吸声沉重。
我瞪着眼,鼓起腮帮子,我们做妖的,哪有那么娇气,受凉?不可能的!
“啊嚏!”
看来这身子是更加不行了,我收回目光,硬生生咽下正欲脱口的话,讪讪地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来人,做碗姜茶送来。这件……留下吧!"
就知道。
我听及,状作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挤出几滴感动的泪水。
再看洛生两指拎着小裙子,紧紧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望了望裙子又望了望我,眼神流连在我和裙子之间,意味不明。
这眼神,看得我毛毛的。
好在这打量并未持久。
须臾他胡乱将裙子揉了个团,塞入我手中,一脸严肃:"不许穿。"
我望着手中皱皱巴巴的宝贝裙子,有些气恼。这人真是……暴殄天物。哼!
而后又听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气急了就像胖凑他一顿。
好看的东西就该穿展出去显探显摆,不许穿,凭什么!
"就凭这件裙子是我的,而你在我的地盘,只能听我的。"
"若我不呢!"
区区一个凡人,能奈我何!
但听洛生俯身于我耳边,低语:“都是我惯的。”
"小白,别惹我生气,乖一点,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有人送衣裳,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
我闷在被中不说话,有些难受,喘不上气的感觉,只觉得像是被人按入水里,四肢发冷。
头一回有人这么和我说话。
罢了。
洛生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许是见我一直沉默着太无趣,又许是政务繁忙?毕竟是一国之君。
总之,他是走了,只留下句“晚些时候来陪你”。
男人。
他走后,我盯着流仙裙子,莫名地有些落寞。
落寞?
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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