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别那么暴躁

入目是一张俊美到近乎跌丽的容貌,天生的美人骨相,侧脸线条精致完美,如极寒白玉雕琢而成,偏生一双凤眸,眼尾一点朱砂色小痣,勾人心魄。

真是妖孽。

大抵是察觉到我的注视。

洛生忽而抬眸。

我尚未来得及躲避的眼眸撞进了他浅灰色瞳孔。

没等我反应,却见洛生长指提起精致瓷白的茶壶,倒了杯,不疾不徐地端着走过来:“小白。”

摇曳的光线下,他背着光,将茶杯塞入我手中。然而眼尾那颗靡艳的小红痣灼了我乌黑瞳仁。

他,怎么能这么妖艳。

完全控制不住好吗,好想按头亲啊。

“咳咳咳。”

某人咳了好几声,神色颇有些……呃……不自然?

洛生的耳朵红成了猪肝色。

“啊。”

我恍神,移开灼热的视线,捏着手中的白瓷玉杯。

杯壁是温热的。

我微抿了一口,咽下去。

听见洛生轻轻地说,“你大病初愈,身体太弱,切忌剧烈运动,若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

这语调,同先前的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完全两样。

呵。

我挑了挑眉。

润着水光的双唇微微抿起,唇间清茶的香味还未散去,清冷的,不知名的香气拂过鼻尖。

我应了句,揉着眼睛,朝温软的大床躺了下去,舒服地眯起了眼。

纤弱雪白的身子几乎被重重叠叠的薄绸被子淹没,只露出小半边侧颜,睫毛在如上等玉质的肌肤上方微微垂闭着。

由于被子蒙着,我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别那么暴躁。”

没听见回话,倒是身边的被褥塌下去几分。

我:???

进而,怀中的温软小被被夺走。

我:??!!

从暖和的被褥中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小嘴一撅,怒气冲冲地瞪着身旁的“登徒子”,满脸写着“你怎么阔以酱紫”“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对你很失望”。

反观“登徒子”倒是一脸自然,一点都不尴尬呵,驾轻就熟地扯开被子,向我这边拱了拱。

"洛生!"我环住身前的小被,死死抓住,十分戒备地望着眼前的人,白玉般的小臂裸露在被外染着淡淡的粉红。

“嗯?”

“你下去,这是我的被子!别扯!”

“你还扯!”

"别动,风进来了,被子盖好。"

"你……给我下去!"

我的手臂不小心碰上洛生的胸膛,丝滑的布料触感,如云朵般棉柔。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

"别那么暴躁。"

伴随着他的一声闷哼,我抬起脚,"唰"的一下将洛生踢下了床。

果然,有些人不能同他讲道理,否则,只会得寸进尺。

武力永远是首选。

我收回脚,面色极为冷淡,将脸重又埋入被褥后,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有道尖细的声音霎时响起。“陛下!”

"大胆!竟敢将陛下踢下床,是想谋杀陛下吗,如此行大不敬之事,饶是你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掉的……"

哦,是个小太监。

"小德子!"洛生怒喝,"退下吧。都出去!"

我不明所以地缩了缩脖子。

呃,这平白无故的,我为何要掉脑袋。

是人界的一种风俗?真可怕!

我左思又想却仍是迷糊,本着刨根问底的想法,犹豫着正欲开口。实际上,我有好些问题不明白,譬如,娘娘是什么?陛下又是什么?洛生何时成了陛下,而我又为何被唤作娘娘。

这当中定有许多误会。

"洛生——"

未等我说完,手边滚入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羊脂玉般的光滑触感,暖暖的。

我伸手捞入怀中,冻得发青的手栏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是什么?还挺暖和。"我轻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从被中探出脑袋。

见洛生立于床前,并未扭头看我,他一手抻着腰,细长的手指敲打着床架,发出"嗒嗒"声。

“这件太薄,这件怎么这么露,颜色不行,下一件,不行……就没有点像样的衫吗?这两三块布能遮住什么!把制衣阁的人给朕叫来,平时都这么偷工少料的吗?"

呼。

我皱了皱眉,探头望去。

藕荷色长裙,桃红绣花长裙,月白色软缎百褶罗裙………也都是些平常样式。

也不知洛生何故不满意,发这么大火。

再见一侍女"扑"地跪下,干脆利落,小声道:"禀……禀陛下,制衣阁的大师父一直是贵妃娘娘在用,当前仅有这些款式,并无……"

"贵妃平时就穿这些衣裳,也不知冷。她那娇弱身子……吩附下去,再制几件宫装送来。”

侍女得令后捧着些衣裳正欲退下,我不舍地看了眼正中间的那件白青葱色天水漾留仙裙,咽了下口水。

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能很好地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等等!"我乍然开口。

侍女已起身离开,我顾不得什么,裹着被子跳下来,蹦挞了几步,好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倒也不冷。

"这件留下。"

侍女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急了,正欲伸出手臂拦下她,企料后脖子被人一提,拎了起来。

"干什么!"我气恼地看着洛生将我的小臂放入被中,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露出的脖颈。

"还问我干什么?哪个姑娘家像你这般,不管不顾,光着脚跳下床的,鞋袜也不穿,受凉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暗哑,呼吸声沉重。

我瞪着眼,鼓起腮帮子,我们做妖的,哪有那么娇气,受凉?不可能的!

“啊嚏!”

看来这身子是更加不行了,我收回目光,硬生生咽下正欲脱口的话,讪讪地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来人,做碗姜茶送来。这件……留下吧!"

就知道。

我听及,状作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挤出几滴感动的泪水。

再看洛生两指拎着小裙子,紧紧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望了望裙子又望了望我,眼神流连在我和裙子之间,意味不明。

这眼神,看得我毛毛的。

好在这打量并未持久。

须臾他胡乱将裙子揉了个团,塞入我手中,一脸严肃:"不许穿。"

我望着手中皱皱巴巴的宝贝裙子,有些气恼。这人真是……暴殄天物。哼!

而后又听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气急了就像胖凑他一顿。

好看的东西就该穿展出去显探显摆,不许穿,凭什么!

"就凭这件裙子是我的,而你在我的地盘,只能听我的。"

"若我不呢!"

区区一个凡人,能奈我何!

但听洛生俯身于我耳边,低语:“都是我惯的。”

"小白,别惹我生气,乖一点,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有人送衣裳,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

我闷在被中不说话,有些难受,喘不上气的感觉,只觉得像是被人按入水里,四肢发冷。

头一回有人这么和我说话。

罢了。

洛生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许是见我一直沉默着太无趣,又许是政务繁忙?毕竟是一国之君。

总之,他是走了,只留下句“晚些时候来陪你”。

男人。

他走后,我盯着流仙裙子,莫名地有些落寞。

落寞?

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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