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保姆们见问,便这厢里忙碌着铺褥子,摆放枕头,那厢里纷纷漫不经心,七嘴八舌地回应起来!
一个保姆道:“不大不大!依我看来,您老简直是活得,愈来愈年轻哩!”
一个保姆道:“其实依我看,二夫人并非真个说您年纪大,而是出于好心!”
一个保姆道:“说的就是!主要是二夫人,担心您会无端地招惹一些口舌,莫名地生出一些是非来!”
一个保姆道:“那可不!咱们往后,还是少提那位三夫人,毕竟我大老远拿眼一瞧,就晓得那位三夫人,压根不是一只好鸟!”
一个保姆道:“都说人心隔肚皮,就你能耐!大老远拿眼一瞅,就能瞧得出人家,是不是一只好鸟?!”
灰天鹅连衣裙管家一一听罢!
便长吐一口气道:“其实你们哪一个是在恭维我,哪一个是在真心为我着想,我这两只耳朵,可全都听得出来!心窝窝里头,也全都晓得哩!
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可不是一时大半晌哩!
你们哪一个人的肠子里头,跟肚子里头,我不窥得个一清二楚?!
虽说我是个管家,可我平时把你们,全都当成是自个儿姊妹们一般看待!
咱们就权当是闲聊天儿,你们就说一说那位三夫人,她到底是不是只好鸟?
因为我在看到了一些事儿之后,老是心里头不踏实, 不安宁,要是憋在心里不说的话,我恐怕会患上抑郁症哩!”
众保姆们听后,忖了半忖!
一个便道:“说句凭良心的话,老姐姐平时待我们几个,确实是不薄!”
一个便道:“这一点,我打肠子里承认,确实是如此!”
一个便道:“那我也不卷着舌头说话!老姐姐平时待我们几个,确实从来都不是喝来使去的,而且对我们每一个人,总是一碗水端平!”
一个便道:“既然咱们都认可老姐姐的为人,那她眼下有了甚心结儿,咱们理应聆听她的宣泄哩!”
一个便道:“聆听一个姊妹的宣泄,那便是对她,最轻而易举的襄助,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配叫作姊妹么?!”
灰天鹅连衣裙管家,又逐一听罢!
便道:“既然姊妹们,个个这般贴心给力,那倒真不枉我平时,用心待你们,只是,只是……”
众保姆们一见管家,又支吾起来!
便纷纷调侃道:“嗨嗨嗨——!您瞧您这位老姐姐!
我们姊妹们都把这一只只耳朵,支棱了起来,准备好好倾听一番您的诉说,或者是宣泄哩,可您却又像个没过门的大龄剩女媳妇似的,欲说还羞,难以启嘴起来哩!”
灰天鹅连衣裙管家!
便又被逗笑了一下子!
笑骂道:“就你们这帮小蛆们,一个个舌头,可真个够毒的!
我这还不是方才,听你们说二夫人乃是一片好心,担心我招惹一些口舌是非甚地么?!”
众保姆们便纷纷褪下来一身的灰天鹅翎羽工装裤!
纷纷往各自床上一躺,打趣道:
“那您要是不说,拉倒!可甭怪我们姊妹,没有与您宣泄的机会!
反正时辰也不早哩,我们早就想歪倒床上,进入梦乡哩,晚安老姐姐,good-night!”
灰天鹅连衣裙管家一见!
便又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要是不说,我这心里头,直犯痒痒!
睡觉都不踏实,就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钻到了我的心窝窝里头,一齐拿小嘴巴与小牙齿,可劲地咬我啃我似的!
其实适才我跟二夫人,只是说了个开头,结果却被白三爷一回来,一下子全都打断哩!”
众保姆们便纷纷躺在床上道:“您说您的,我们全都听着哩!”
灰天鹅连衣裙管家,便娓娓细陈了一番道!
有一回子,那天是几号来着哩?我倒真个忘记了!
不过我倒记得,那天多数应该是礼拜一!
那天夜晚,好像天气阴不拉几的,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当晚,二夫人便告诉我,三夫人眼下正在孕期,肚子都十分地显形了,所以须要多补一补身子!
毕竟她那边的那些助理们,尚都年轻,也不晓得照顾人!
便教我煲了一锅鹅毛花老鳖汤,随后好送往翘蓝天大城堡,交与三夫人喝进肚子里,补上一补!
我虽心里头不乐意与三夫人打交道,可毕竟二夫人发话了,便只得照办!
可当我煲好了汤之后,忽又发觉外头的天气,好像又变成了大晴天儿,因为能够看见星星月亮出来哩!
谁知当我把汤端出了天鹅昂首堡之后,说来也是怪了!
不晓得怎地,那天气,忽又变成了乌云遮月哩!
好大片好大片的乌云,在天上愈积愈多,最后竟把所有的星星和月亮,全都遮挡住了!
可毕竟天鹅宝堡苑里头的路灯,亮堂着哩,所以我便端着一锅汤,继续往翘蓝天大城堡那边子走!
说来又是怪了,还没走得几步!
便又发现通往翘蓝天大城堡的路灯,好像有不少,居然坏掉了!
有些路灯,压根就灭了,有些路灯,又像是鬼火一般,在那里一闪一灭的!
还有些路灯,就像是电线短路了或是怎地,一直搁那里,呲拉呲拉地闪着电火花,不停地呲拉呲拉!
我便在心里头大喊了几遍天鹅娘娘保佑,千万甭教我撞上鬼哩!
之后便壮着胆子,继续往翘蓝天大城堡走!
可当我快要走至门首时,一抬眼,好像看到翘蓝天大城堡里头,突然闪出来一帮子穿着夜行衣的人,人人脸上,好像还都蒙着一块大黑布!
正当我感到蹊跷时!
那帮夜行衣们,貌似也一眼瞅见了我似的!
而且里面好像有个领头的,只见她把手,一挥一摆,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那甚:“都回去!快——!”
碰巧那天晚上,有一阵阵的凉爽风儿,朝我这边子吹来!
所以我才听得十二分清晰!
那领头的刚说罢,随即所有的夜行衣们,便突然一窝蜂地抽身,钻入了翘蓝天大城堡的大门后!
我恍惚感觉到那个领头的夜行衣,极像是三夫人的魅影!
特别是她那着急忙慌的一句:“快——!都回去!”完完全全就像是三夫人,那冰冷孤傲的声音!
毕竟大群主迎娶她之前,我帮她化过妆,也与她撘过好几句话茬儿哩!
那时我便已经感觉到这个三夫人,说话声音特别冷,哪怕就是三伏天儿,她说话都能教空气里,立马凝出霜,立马下鹅毛,立马结冰凌子!
所以我才至今记忆犹新,刻骨难忘!
当时我又惊又怕,心里头“噗通噗通”地大跳不止!
可是我又暗暗琢磨着,这些鬼鬼祟祟的夜行衣们,至少起码,也是三夫人所熟稔的人!
因为假如不是,那她们便不可能从她的堡门内,若无其事地闪将出来!
更不能在见到了我之后,还能再返回躲至堡门后头,又“嘭”的一声将门儿带上!
何况里头,明显有三夫人的身影和声音!
我便颤抖地端着一锅鹅毛花老鳖汤,继续琢磨着,三夫人她不是怀孕好久了么?!
白天偶尔大老远,瞅见她一眼时,便会见到她那大肚子,非常地凸出哩!
怎地刚才望那领头的身影,完全没有肚子,且那个小蛮腰,细得像一根电线似的,跟大群主迎娶她之前,我帮她化妆那阵儿,完全是一般粗细哩!
我愈琢磨,心里头愈发犯怵!
可怎奈这手里头的老鳖汤,都端来哩!
再不送进去,交与她,那可就要被凉爽风儿吹凉哩,那她还怎地趁热,喝下去老鳖汤哩!
我便只好定了定魂魄,继续鼓足勇气,往翘蓝天城堡的门儿走去!
可当我刚刚靠近门边时,忽见得那堡门,登时“咣当”一声大开,只不过门内,黑不隆咚的!
立马里面便有人,拿着一个个大手电筒,用超强光,照射我的眼睛!
且冲我冷不丁地尖声厉喝道:“谁!!!干甚么的!!!”
我当时一下子便被吓得头皮发麻,手都麻爪了,一松手,便将那一锅老鳖汤,“咣当”一声全摔地上了!
这时门内的灯,忽然又大亮了!
我便急忙答道:“我!是我!三夫人!二夫人教我来送鹅毛花老鳖汤,与你的,说是你教你补一补身子哩!”
当时我的一双脚,还站在城堡一层的门槛之外!
只听得堡内楼上,立时传来了三夫人,那几句冷冷的声音道:“嗯哼哼哼——!我当是哪个干甚么的?这都几点了,还送汤,你们几个把汤,接过来便是了!”
她刚说罢!
堡内一层的那些助理们,便立马回道:“是!三夫人!”
我又急忙哆嗦着道:“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三夫人,这汤已经全被我撒地上了!”
那三夫人听后,好像沉默了一阵!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只听得那三夫人,又在楼上冷笑道:“嗯哼哼哼——!
没事儿没事儿,撒就撒了,不过是一锅汤而已!教她进来吧,我这就下楼来!”
楼下的助理们便道:“是!三夫人!”
我便被请进了堡内的一楼大厅,那帮助理们,便教我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刚刚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坐下来,却不晓得三夫人,何时下了楼,从我背后冒了出来,绕到我的面前!
我只得稳住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窥看一番!
只见得那三夫人,双手托着她隆起的大肚子,穿一袭紫罗兰天鹅翎羽的睡裙!
她的那些助理们,也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天鹅翎羽工装裤!
我当时就心里头惊诧道,怎地那帮夜行衣,瞬间全都消失了?这简直忒也教人不敢相信哩!
忽见得三夫人,坐到了我的对面!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扫,不停地扫!
简直就像是拿出来一款手机,想从我的脸上,扫描出来二维码一般!
且笑道:“嗯哼哼哼——!你是怎地了?这般心神不安的,是不是心里头,有甚么悄悄事儿?可不可以说与我来听听?嗯哼哼哼——!”
她问我时!
我明显能闻得到她唇齿间,飘过来一股子雪茄的苦涩味道!
尽管她当时身上喷的香水儿,貌似特别地多,味儿特别地浓,简直浓到了刺鼻子,与呛人!
她一面冷娇地冲我发问,一面孤傲地揉搓着她那渐渐变圆的肚子!
但我偏偏感觉,她不像是真个怀孕的小样儿!
我当时的屁股,简直像是坐到了一堆大头针上,或者是坐到了一堆仙人掌中,一时大半晌,便不知怎地接她话!
她见我一时大半晌也不回话,又不住地拿眼,扫射我!
她那一双疑惑的眼睛,简直盖帽住了手机里头的扫一扫功能!
她一边子扫射我,一边子又问道:“嗯哼哼哼——!你怎地不光不说话,且还跟没了魂似的,是不是你看到了甚地不该看的东西哩?”
我只得着急忙慌,躲闪着她的扫射!
不住地赔礼道:“对不起,三夫人,实在对不起!我把二夫人教我送来的一锅鹅毛老鳖汤,全撒了,实在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哩,三夫人!”
三夫人却笑着,安抚我道:“嗯哼哼哼——!
没事儿,没事儿的!你就说你已经为我送到了,我全喝进肚子里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怪你哩!是不是?嗯哼哼哼——!”
我只好赶忙再三感谢道:“谢谢三夫人,谢谢三夫人!”
三夫人仍然满腹疑惑,不放过我,问道:“嗯哼哼哼——!你刚才是不是看见甚么了?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我哪敢说实话?!
便一口咬定道:“没……没……真个没看到甚,真个没看到甚!”
她见我磕磕巴巴!
又连连打问我道:“嗯哼哼哼——!你显然是没有说实话,是不是?!你是不是怕我?我有甚地好怕的?你实话告诉我,我好襄助你哩!”
我便咬紧了一口老牙!
不再磕磕巴巴,咬住道:“我真个是没有看到甚么,三夫人!真的,真的!”
她又打问我:“嗯哼哼哼——!既然你没有看到甚么,那你着急忙慌做什么?不着急忙慌,怎地会将一锅汤,全撒门外头哩?!”
我便拼命地挺住稳住了!
板上钉钉子一般地答道:“回禀三夫人!那是因为我上了岁数,年纪大了,手脚不听使唤了!真的,真的,三夫人!”
我感觉我当时在三夫人的面前!
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名地球重型女囚犯,而她,却在审讯我!
就差拿一把大红洛铁,来烫我这一身的老皮与老肉了,就差拿大皮鞭子,与各种刑具,来对我严刑拷打了!
但是甭管怎地,我还是撑住了,始终咬定,我甚地都没看到!!!最后她便只得作罢!!!
可当我从翘蓝天大城堡出来后!
我又感觉我自己,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名地球在逃犯,我正在出逃!!!而脚后跟不远处,便是三夫人,正端着一把火器,赶来追捕缉拿我!!!
由于回到天鹅昂首堡之后,已经非常地晚了,我便也没有当即向二夫人说这些事儿!
第二天黎明后,我仍然窝在心里头,谁也没有跟说!
可今儿个晚上,当我想说时,二夫人却又不相信这些!
而且不止是这一当子事儿,还有一回子,到底是礼拜几,我又忘了,但绝对不是礼拜日!
二夫人又教我做上一锅鹅毛花乌龟汤,再与三夫人端去!
我说我不去,教你们当中哪一个,随便端去一趟便可以了!
可二夫人却说你们,不会伺候月子,硬教我去,我便不好再说别的,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去!
那一天却是月黑风硬!
当我端上一锅汤鹅毛花乌龟汤,快走至翘蓝天大城堡时!
忽然又瞅见了一个黑影,“嗖”地一闪,便不晓得闪到哪里去了!
且貌似那个黑影,身穿黑天鹅翎羽戎装,头戴一整只黑天鹅贝雷帽,但脸皮上,却罩上了一款黑天鹅翎羽大面罩,至于其余的,我便甚么也没看着……”
灰天鹅翎羽管家说至此际!
忽闻得耳边子,响起了一阵阵的鼾齁声!
侧过脸一看时,便见得所有的保姆们,已然尽皆睡熟了,哪里还有人,聆听她的倾诉与宣泄?!
那管家便又长吁短叹了一声,沮丧道:“唉!罢罢罢,你们这些个小蛆们!
口上一个个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说是要为我打开心结,听我倾诉与宣泄!可到关键时刻,全都靠不住,只顾自个儿贪吃贪睡,尽是些地球可怜虫!”
吁叹罢!
便从床尾处,抬起来屁股,走至床头,随意理巴几下床单被褥,将灯一熄,头一歪枕头上,和裙而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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