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无,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色朦胧,青山寂静,落在树梢上的布谷鸟在咕咕低语,湍急的瀑布底下,一团小小的黑影,顺着水流被送到岸边。借着的娇娇月光看去,竟然是一具士兵的尸体。不多时,几只肥硕的山鼠被吸引了过来,用鼻子试探性的嗅了嗅,确定安全后,开始享用这顿大餐,却意外将人咬醒了。
“咳咳!”沈怀无猛的剧烈咳了两下,将呛在腔肺里的水都吐了来,劫后余生的惊悸使她急促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静谧的山谷突然响起男人粗粗犷的声音,将沈怀无涣散的意识聚拢到了一起,循声望去,不远处的丛林中隐约可见十几处忽明忽灭的火光,是夏国的士兵追过来了。
“别让送信的渊狗给跑了!快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两个跟我来!”
“都给我看仔细了!尤其是这附近的草丛,一个都别给我放过。”
沈怀无试图起来,却发现身体已经麻木到没有了知觉。又尝试了几次,依旧是徒劳无功,连动根手指头都做不到,更别说是站起来了。就在此时,一夏国士兵突然大喊:“大人,我找到他了,大人!”
沈怀无心头瞬间凉了半截,被发现了吗?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些人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
“妈的,”领头的大兵一脚踹开那人,骂道:“瞎了你他娘的狗娘眼,这他娘的就是个木头!”又对着其他人,“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找!”
与此同时,躺在不远处的沈怀无来不及庆幸,奋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调动体内紊乱的内力,试图以此来唤醒自己,到底是起了点作用,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
突然“哐当!”一声,兵器掉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响。
“在那边!”士兵听到动静,举着火把迅速围过去,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沈怀无的身影,而在石堆边发现了的那把短刀。“往这边跑了,快追!”大头兵看着被铺开的草丛,以及上面沾着的血迹,带着人就追了过去。
沈怀无潜在水中,看着岸上的火光走远了,才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向着相反的岸边游去。等上当受骗的士兵再折回来时,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他中了毒箭,跑不远的。”夏军头头看着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的血迹,以及未仔细搜寻到的对岸露出一丝得意。
不知道在山里摸着走了多久,沈怀无只觉得身体又冷又热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世界都是重叠的,一不小心被脚下的杂草绊倒,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脑门重重的磕在了石头上,渐渐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云儿,你又跑哪里贪玩去了?”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像飘落的柳絮。沈怀无看不清女人的样貌,却打心里觉得她十分的亲切。
陌生的女人笑笑,温柔的朝着她伸出手,说: “过来。”
沈怀无本能的无法拒绝她的邀请,顺从的伸出了手握住她。然而原本温馨的场景,在他被女人拉起的那一刻,突然转变成火光满天的长夜。而女人惊慌失措的拉着她不停的在竹林里逃跑,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
沈怀无回过头去看,想要看清楚追他们的人是谁,却在火光里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无助地朝她伸出手,眼里满是绝望的看着她,低声的喊刀:“姐姐。”
轻飘飘的两个字击沈怀无的心头一震,脚下一空,猛的从梦里惊醒过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眼睛上,恍的让人有些不适应。沈怀无抬手挡了挡,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是心里头空落落的,而梦里男孩那悲凉的回眸,竟让她莫名的有些害怕。
被毒箭刺伤的手臂已经开始发炎了,沈怀无撕开衣袖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现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紫黑色的小点,看上去像是被毒蛇咬的。
正当沈怀无愣神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一头黑色的庞然大物哼着粗气,猛的从她身后扑过来,沈怀无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狠狠地掘地而起,只能狼狈的就势翻身滚到一旁,迅速掏出腰间的短刀迎敌,可定眼一看,明显也是愣了一下,偷袭她的竟然是一头……野猪!?
那野猪两眼充血,看到沈怀无手里拿着兵器,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很快调过头来朝着沈怀无再次进攻。
沈怀无就着身旁的地形,迅速躲开,一个健步飞身上树,反手而下一刀朝着野猪的头部刺下。不想这野猪精怪着,刷的一下窜到了相反的方向去,巧妙的躲开了上沈怀无的攻击,对着大树根部好一顿掘弄。
征战沙场六年,沈怀无打人打马打狮子,打猪的还是头一回,没想到猪比人还难对付,哪怕刀子都插到了背上,仍能凭着一身的蛮劲将沈怀无甩开。
一人一畜僵就这么持着,殊不知真正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找了沈怀无一个晚上的夏国士兵循声而来,悄悄躲在草丛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不料几只小野猪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夏国士兵的算盘。
几只小猪仔哼哼哧哧的从草丛里探出头来,被刺伤的母猪看到小猪仔,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草丛里埋伏的士兵吓了一跳,两三个人腾的从草丛里跳出来,场面很是滑稽。
“渊狗,看招!”眼看着已经错过了大好时机,一领头的刀疤汉子飞身冲了出来,蓄力弹跳跃起,一招破天斩月劈向沈怀无,沈怀无险险躲过,而身后的树木瞬间被劈出一道鸿沟。
“整整一个晚上,真是让人好找啊。”刀疤汉笑笑,一双与之不符的眸子略带考究的看着沈怀无。
沈怀无觉得这人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没什么印象,当下也没空听他废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怀无趁着野猪制造出来的混乱转身正要逃,那脸却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将人死死扣下。沈怀无本就精力耗尽,一时间也没法挣脱他,不得不与其纠缠。
“想走,就听我的。”刀疤脸接住沈怀无一招,却突然贴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腰间有一把匕首,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他话音刚落,沈怀无一个高抬腿,直击其腹部将人击退,凌厉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刀疤脸的腰上,确有一把匕首挂在腰上。
他是谁?
沈怀无确信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况且夏渊两国交战多年,势同水火,他不信这人是真的要帮他。
刀疤脸也知道自己的话沈怀无是不会信的,尤其是当下这样的情形,但现在沈怀无绝迹没有比选择相信他更好的选择。
当俩人再次交手时,沈怀无明显的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只接了刀疤脸一刀便连退两步,险些倒下。
众人杀了野猪,准备上前将沈怀无拿下,却被刀疤脸一手拦下。
“看好你们的猪,这个人是我的。”
刀疤脸突然说起了夏国的语言,沈怀无听的不是很明白,但大概能判断出他说的是“你们别动”之类的话,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沈怀无:“你到底是谁?”
刀疤脸无赖的笑了笑:“你猜。”
罢了,刀疤脸率先出手。不知是不是中毒的原故,对方出手明显很重,可落到自己身上时,却似乎是有所保留。
数招过后,沈怀无瞅准了机会,故意被刀疤脸擒住,等到对方再次故意贴近时,她动作宛如一条蛰伏已久的灵蛇,迅速翻身而上双腿缠住刀疤脸的脖颈,瞬间将人放倒。
刀疤脸躺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懵,刚才不是没力气了吗?
“别动,不然我手一抖,你可没命了。”沈怀无拔出匕首架在人脖子上,命令道:“所有人后腿一百步,不然我杀了他!”
半个时辰后。
看着骑马扬长而去的沈怀无,副将不解的问:“殿下,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不然呢?”刀疤脸悠闲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撕下脸上那张丑陋且狰狞的人皮面具,显露出俊美的真容。如若沈怀无看见了,定然能认出故意将他放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战场上多年的宿敌将慕容何戈。
“我二哥那边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慕容何戈问道。
“已全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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