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文弘见他并不友好,主动上前交涉,套着近乎与他说话,手下也悄悄塞了东西过去:“这位差大哥。我二人自汉州而来,因家中老爷知道这临安城莫河堤坝去年建成后,有意将族中生意来此发展,就派了我家公子先来一步这临安看看。”
那兵士左右观望一下后手里将东西接了过去放在腰封里,语气稍有好转,劝他们几人:“那也不必来此闲转,现在河道正是整修的时候,为了方便施工,都是不许外人在这沿河堤坝行走的。”
文弘拱手称是:“是是是,我们今日也是无意走到此的。既不许那我们稍后就走。就是我见这堤坝修得极为结实,想来这河堤十来年都不用担心决口害灾了。”
兵士听外地人夸赞,心里也是极为自豪:“那是,我们这河堤修了几年,主事的邓大人可是一心一意扑在这上面,日日在此监工,才让这条堤修得如此扎实。”
文弘也跟着恭维:“那是,我听说朝廷可拨了不少钱来修这堤坝,就要修得如此稳固才算对得起那些朝廷拨的钱。”
说及此,兵士也是使劲点头:“对,那还多亏了我们邓大人,往年就算朝廷赈灾款层层克扣下来,就没有不少的。可是这河堤款,在我们邓大人的努力下,愣是一分钱没少,就是转运使来了也没从邓大人手中抠出一个子儿!”
……
到了三月底,晋帝才下了批文,允许南疆守将车骑军别惊虎回京述职轮换,又提了一城池守将起来去沧州暂代别惊虎的职务。
沛云与祖母知道消息后,算着父亲回朝的日子大概就是五月份的样子,日子就开始有了期盼。
沛云念着父亲时,又心里暗自为去了巡视莫河堤岸的长生担心。这个月来,三皇子的讯息陆续在穿回来,但是自长生自走后却一直没了讯息。她去侯府看过长公主几次,他们同样也没消息,虽然走之前他也说了,要等汛期过了才会回京,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不安。
到了四月底,雨季一到,一连就是十来天没停雨,不少地都有灾情,但是都不严重。这时三皇子苏冠宏传讯回来,说是莫河堤坝极为稳固,除了几处地基不稳的河段有点小问题,其余都是经住了今年洪水冲击的。
又过了几日,晋帝又收到一份密信,正是长生的消息。
信中说莫河堤岸修建确实牢固,但是临安巡抚邓忠林在雨季来临前全家上吊自溢,本等着堤坝验收后才下发的材料和劳工工钱共计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不翼而飞……
比消息如平地一声惊雷,前面才褒奖临安刺史办事妥帖,不过须臾,这等事情一处,再怎么面上平稳,也使得晋帝心里窝火不已。
一千二百万两,总共给莫河修堤三千万两,这一千二百万两,差不多就是国库半年的收入了,再加上这巡抚邓林忠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晚宫里就出来两道旨意,一道送往在临安刺史府落脚的三皇子,让他查明邓林忠一家被杀案,并安抚好有躁动的劳工和货商。
一封送到了长生手里,让他查明脏银去向,一千二百万两不是小数目,就是侵吞也不是一般人能瞒得下的,务必让幕后之人能够尽数剃出来,必要时可以亮明身份与三皇子联手行事。
与此同时,晋帝又宣了四皇子和别沛泽到正阳殿,给了四皇子守城军调令,又免了别沛泽的护卫之职,安排他们去临安协助长生查清修堤款失踪案,即日出发。
别沛泽从殿中出来,先去了四公主宫里了,既然免了守卫四公主之职,还是要去做个交接。
……
四公主见他来了就让守着的人全都下去。
“那你明日就走吗?”四公主听完沛泽的话,觉得突然,又知道他又要马上去临安,又为他紧张:“此行凶险,你与皇兄他们可一定得注意安全。”
别沛泽见她为自己担忧,耐心安慰她:“会注意的,眼下陛下也没有安排新来的人接我护卫职责,那你后面再出宫就多和五公主一起,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临安好玩的。”
四公主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又想起一事:“那等你回来差不多就是及冠礼的时候。”
“嗯,那时候父亲就回来了,到时我再去与陛下求娶你,可好?”沛泽看着面前温婉的女郎,试探着问她。
四公主瞬间羞得脸通红,将手里剥好的橘子往他手里一塞:“现下我不与你说这个,一切等你平安回来了再谈。”
……
沛云知晓哥哥要去临安,与他打点好行装,又是一番叮嘱。
留给她的,唯有在京中安心等待,只是等待的时日比较难熬,此后好一段时间,临安更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唯有四公主偶尔来别府与她说说话,或是长公主召她去侯府里走动走动。
自哥哥离了上京,就一直下雨,沛云听着几次长公主与他说话时无意间提到,今年临安那边的水势凶猛,宋相好几日都歇在宫里了,怕万一漠河堤坝扛不住,要在京中提前调度好各方救灾物资做准备。知道了这些她心里也隐隐不安,此后也跟着祖母烧香拜佛,祈求此次去临安一行人都能顺利回来。
临安城,长生与沛泽伏在邓林忠上吊的卧房床底,耐心等待。
经过前段时日几番周折,他们查到这邓林忠私底下与临安商会有过来往,但是追查过程中总是受到莫名阻拦,于是让三皇子放出消息,说邓府管家反应邓林忠有本实录册,记了这些年的往来,但是现还不知道到底藏在哪里。
这招守株待兔也是无奈之策,尽管案发当日就封了城门,也派了大批人力搜寻暗查,可是这批官银在临安就跟凭空消失一样。那邓府管家说是邓林忠特意给他放一日假回家看望妻子老母,走之前他也跟着去查看了密室的银子,都还无异常,结果一回来主家大小十几口均自缢在各自房里的梁上,除了家中大小姐邓雅黛不见踪影,但有寻到她落下的外衣绣鞋,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管家知道的邓林忠的事也极有限,比较特别的就只知道每月都有临州商会的人来请,他总是一人赴会。
自邓林忠一家出事后,银子不见了搜寻不到,那邓雅黛也搜不到,于是就里外布置了这邓府,表面上无人看守,实际四皇子在外带兵隐藏,长生与别沛泽他们在这床下,等了好几个夜晚,以为今夜又要等空,准备换着眯一下时,那南边的窗户有了动静。
长生轻轻提醒旁边的沛泽,两人死死盯着窗户,终于来了。
只见一把锃亮的匕首从窗缝探进来,轻轻地用刀刃拨动窗栓,没几下,窗子打开,就进来一个人,动作利索地跳进了屋。窗外还有个身形稍微消瘦点的人没有进来,长生沛泽听着他叮嘱进屋的人,明显声音比较老点:“抓紧时间,仔细搜,别把动静搞大了。”进屋的人明显要年轻一些,回他道:“好,您在外面看着,有动静了咱们就撤。”
沛泽听着这两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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