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竟不知道我死了

“话说那位三皇子当年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九星连珠,看似是吉瑞之兆,可这小皇子生下来这一年内,四地多州灾祸不断,国师断言此子…”说书先生忽然闭了嘴,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见他卖关子,底下人纷纷着急的嚷嚷着:“先生,断言什么呀!快说呀,别卖关子啦!”

说书先生眯眼笑了笑,放下杯子,接着道:“是克星降世,会损伤大炎国运,导致国家衰败。”

“高台者自然不信,可九年后,南王叛变,攻入宫门;小皇子生母油尽灯枯而亡,他却是不得不信了。”

“爱妃薨逝第二年,高台那位便下令将幼子秘密处死…”

“噗!”

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年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因为呛到了,眼眶有些湿润,脸色微微泛红。

看着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缚斯年扔掉刚磕完的瓜子皮,嬉笑着解围:“抱歉抱歉,我朋友喝水呛到了,大家继续,继续。”

众人不满的瞪了两人一眼,才回转过身,一人嚷道:“不会吧,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皇帝怎么可能真杀了自己的孩子。”

“可这么多年来,你们有听过大炎三皇子的消息吗?”

“…”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沉寂了下来。

说书先生拍了拍惊堂木,响声吸引了堂内人的目光,只见他老神在在的开口道:“老身不过是一说书先生,讲述的东西只不过是话本子上的虚构之事。”

“还望诸位莫要再代入什么…慎言。”

“明日老身便为大家讲讲这一百零八好汉逼上梁山的故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语毕说书先生便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下高台,朝茶楼帘后走去。

不知谁起了个头,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不再讨论之前的话题。

缚斯年押了一口茶水,顺着窗外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嘲的笑着:“我死了,自己竟不知道。”

“阿瑾!”

江程顺了顺气,抬眸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开口道:“那只是话本子胡编的,你莫信这些。”

“只是感慨一句嘛,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缚斯年低低的笑,垂眸望着茶水中漂浮的青茶,掩去眸子深处的落寞。

他倒是想澄清一下,父皇却是信了那国师的话,可并未将自己处死,只是将他禁足于自己的期梦殿罢了。

整整八年…

可说出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江程有些欲言又止,想劝解又不知如何说起。

帝君不喜这个小儿子,所以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他也从不在意,任人说之。

“临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百姓安乐。”缚斯年忽然转开话题。

临州虽是小城,繁华程度却不亚于东泽都城顺天府。华灯初上,集市喧嚣;街道上行人如织,小贩们吆喝不断,真是好不热闹。

未听到江程回应,缚斯年疑惑的扭头看向他,问道:“是吧,江程?”

江程木木的点了头,应和着:“是,到了临州几日,未曾遇到欺压百姓之徒,令人称奇的是山匪居然同百姓之间和平相处。”

“阿瑾,你不该跟来。”

江程叹口气,絮絮叨叨的说:“我这次出宫,是为了调查宫中宝物失窃一事,顺着线索一路跟到了临州。”

“此行凶险无比,你在这里,我怕会护不了你周全。”

实在不是他想的太多,他是顺天府的禁军统领,两个月前宫里传出宝物失窃一事,帝君奉他彻查。

他仔细核对之后,发现两年前宫里便陆陆续续丢过一些东西,只是无人在意。

自那天以后,他便带人在国库守株待兔守了一个月。

皇天不负有人心,在他都准备懈怠的时候,有几个黑衣人溜进国库,又想盗取宝物。

他们一番恶战,双方势力匹敌,竟然互相牵制住了。可恶的是,竟被那伙人用迷雾弹迷了视线逃之夭夭。

幸好其中一个黑衣人掉了一枚令牌,细细研究,看到这枚令牌上刻了一个涿字,他便直接跟到了涿州。

可到了涿州,却发现来晚了,涿州官府在山林里发现了十几具尸体,还有一些空箱子。

当地官府检查后说死的那批人是一群山贼,许是因为内讧窝里反了。

查了一番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他正发愁的时候,听闻了清风阁杀了临州江县县主的事,事觉蹊跷,他便又赶了过来。

谁料刚到临州,就发现三皇子缚斯年也在这里…

“放心吧,我虽体弱,也无功夫傍身,可我有聪明的头脑,不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的。”缚斯年轻笑一声,开口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江县主被杀一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他初到临州的时候便大概知晓了此事,众人皆传言是清风阁所为,可他怎么都想不通,小小县主,有什么能耐值得清风阁下手…

而且此事发生在林渊的地界,时间已过去半月有余,他居然也不下令彻查此事,也不上报顺天府,禀明帝君,是在隐瞒什么吗?

这件事必有隐情。

江程皱眉,看着一脸严肃,若有所思的缚斯年,问道:“阿瑾,此事你有何想法?”

“骨碌碌— —”

还未等缚斯年开口,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到二人耳边,缚斯年扭头望着楼下由远及近的马车,笑着开口:“这不,我们的帮手来了。”

顺着缚斯年的视线看过去,一辆挂着林府标志的马车顺着大路驶去,逐渐消失在两人眼前。

江程收回目光,略带疑惑的看向缚斯年,问道:“临州知府林渊?”

“这人可是个老滑头,岂会轻易帮忙。”

“据我所知,林渊可不是个清官。”缚斯年唇角扬起,笑着开口道:“只要东西到位,事情就好办多了。”

话是这么说,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林渊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临州自从林渊上任以后,各项经济都逐渐发展起来了,俨然就是个小型的顺天府,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父母官,哪里来的经济与实力做到这个程度呢?真是好奇。

不过,不去亲自见见,怎么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走吧。”缚斯年起身便往楼梯处走去,摆了摆手,示意江程跟上。

江程愣了愣,疑惑的开口:“去哪?”

难不成直接去找林渊?这事发生半月有余,可这知府毫无动作,直接过去挑明来由,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吃饭去啊,我饿了。”

缚斯年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江程:“我没钱了,你请我吧。”

“…”

江程无奈扶额,这个三皇子啊…正经不过三秒。

入夜,

临州边界,深林树影幢幢,明月高挂于空,偶有几声虫鸣。

猛然林中鸟惊飞啼,细细瞧之,竟有两道人影于黑暗中一前一后来回穿插,稍前脚步杂乱,似有强撑之意;紧后却气息稳妥,闲庭信步。

若人细看过去,便会惊奇的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未变,原是后者在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呼!”前者蓝袍男子捂着断臂的伤口,终是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面有不甘,多是恐惧,目光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少年,:“清风阁如此行径,是要背叛那位吗?”

绣着金丝的锦靴逐渐映入眼帘,在面前一尺停了下来,清冷的声音传来:“东西呢?”

“不知道,东西不在我这里。”牵扯到伤口,蓝袍男子咬牙暗道: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能接触到什么东西。

抬眸望着面前的的少年,他只知道这人是清风阁的杀手,为了那批货而来,可是货已被劫走,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既然不知道,那你也没用了。”清冷少年话音未落,手中长剑瞬间破出,白刃如蛇般直冲地上那人的面门。

蓝袍男到死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俊朗清秀的少年竟是清风阁少阁主云间!

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少年手中长剑:“好……好快的剑…”

不过片刻,蓝袍男子轰然倒下,再无生息。

这人是西瀛临州林家的,家主林渊,位任临州知府,虽是地方父母官,私底下倒是做着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临州黑市便是这林知府管控着。

前段时间他们从顺州运往一批东西到涿州,据说有样失传已久的东西。

他便想去瞧瞧情况是否属实,竟没想到来了一批自称是清风阁的人抢了那批货,互送东西的人也被杀了个精光。

好在有一人趁乱逃离,就是…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隐匿了踪迹,遍寻不到。

他便提前来到临州边界守着,就不信蹲不到这个人,毕竟他或许知道那东西的下落。

人是蹲到了,就是又白做工了。

身后有异响,云间微微侧头:“有事?”

来人正是清风阁右护法蓝均,掌管情报刺探,知晓各类辛事秘闻。

蓝均几个跳跃闪到他身后,半跪在地上,开口道:“少主,临州江县主一家被屠,有人散播消息说是清风阁所为。”

云间愣神:“竟有此事?”

总觉得哪里奇怪,只是说不上来。临州江县主,倒是有点印象,只是因为那临州知府为求娶那江家女,出的聘礼十分丰厚,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也带着这小小江县主也了点名气。

虽然说清风阁是接这种屠人满门的活,但是这个什么江县主倒不是他们的单子,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清风阁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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