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紧张和恐慌下,没有谁能够保持绝对理智的。
安泽已经在盘想要拿谁开刀了,明明最应该相信的是身边人,可在这种时候脑子却在不断重复敌人刚刚的话,一遍又一遍,如同魔音灌脑,心魔在脑子里滋生怎么也不肯放掉这个想法。
散晚马上反应过来把布条塞进安泽嘴里,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刺拔掉。
阴风阵阵,草地里寒冽的风似乎刮进了骨头里,麻刺的小草刮着皮肉,难免会令人刺痛,血红色的鲜血在不断向外的涌流,难得的沉默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别相信他的话,横竖都是死,你比我们幸运,至少是被毒死,还能留个全尸。”散晚把玩着手上的刺,安慰他。
安泽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眼眶也似乎都被染红了。但是却还能够抬起头,“是的。”回应散晚的话,至于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散晚很心细地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再不包扎就愈合了。
阴陌桑树下,几片叶子挂在枝头,上面吊着一只只还在吐着丝线的可爱嗜血天蚕,他们不就即将作茧自缚。而在一个筛子里,白色的蚕茧一个个都包含着破茧成蝶的蚕蛹,只待时机已到就破茧而出。雪白的丝线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无数风中精灵又像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殷若枝将蚕茧浸在热盆汤中,用纤纤玉指抽丝剥茧,卷绕于竹条编制的篮筐上。阴风阵阵,黑色的叶片四处摆动,仿佛是有着独特生命的精灵。可爱的蚕探出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主人,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的头部,又缩了回去。
夜风里异常萧索,趁着轩逸因为被烈焰蛇咬中,外出寻找药材的时候,黑暗处的身影突然一下子被拉长出现在了眼前,在轩逸的瞳孔里无限放大,令他害怕得退缩了两步。那个围着有着精致绣纹的红色披风,带着红色帽子的洛丽塔女郎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想我了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声音无限柔软又带着慈和,像是轻柔的羽毛吻上了冬天的第一片雪花。
轩逸刚有动作想要回头逃跑,“别动,我封了你的穴。”她的手指按住轩逸的胸口,把他靠在一棵松树上,用力挤压,似乎要把肺部的空气全部挤压出来。明明是娇小的女郎,力气却比谁都要大。
轩逸抑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感觉到一股绝望的力量在身体里蔓延使自己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他竭尽全力地想要透过熟悉的身影看到些什么,可是却令他失望了。他想到了很多,作为雪山上的天雪宫的少宫主,肩负着壮大南宫家的未来和扩大宗门的责任,原本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两小无猜的生活,这次却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好胜心强拒绝了长老的跟随和保护,反而所有认识的人都成了永别。当时那封绘着猩红色的花朵的信在密室的书堆里被他拆了出来,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吾与汝家有世仇,若不来只身前来,自当将汝前人尸骸挫骨扬灰。懊恼自己的愚蠢和大意,他暂时闭不上自己的眼睛,想要眼睁睁看着无限过去和未来。雪山的情景在眼里不断回放,似乎还有某只被他剥掉了皮的雪貂。他幼年时曾对一只捕猎所得的雪貂极为感兴趣,便剥掉了它的皮毛,后来,一而再,再而三,身边没有人指责他的做法,痴迷一样东西过度便成了恶毒的嗜好。除了喜欢剥掉猎杀到的魔兽的皮肉,这位南宫家的少宫主并没有其他太大过错的地方。殷若枝拿出了做金工的锤子和锁魂钉。临近死亡所有的悔恨一定都是最真诚的。
第一钉,打在轩逸的肩胛上,刺痛地让他咬住了舌头才庆幸自己发不出声音。第二钉,钉在脖子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声带。第三钉,钉在胫骨上,失去了下肢的行动能力的滋味并不好受。第四钉,钉在额头,血液在额头上开出了最曼丽滋艳的花。第五钉,钉在左脚的脚踝,彻底的失去了反抗力。
轩逸被牢牢地钉死在树干上,想要挣脱却感觉像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殷若枝拿出冰冷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过他的胸膛,可以想象着里面随着奇异音节跳动的内脏,一寸寸剥下了人面皮。极度的疼痛和恐惧早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是殷若枝只许他看自己的脸。因为过度的恐惧会令人面部表情不够安详,他并不希望眼前人带着太过痛苦离世。明明是美若天仙的面孔,他却挣扎着不敢去看,因为面前的她实在太像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月色划出一道流痕烙印在她的身上,将手中的宣纸折扇轻摇,折扇遮住了半张面孔,只留下了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如墨瞳孔。殷若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无助地闭上了,似乎有晶莹的泪水沾湿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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