娰琬一觉醒来躺在客床上，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正穿着花印睡衣，穿着熊猫拖鞋，刚想起身来喝一口水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几片粉红色的杜鹃花瓣从他的口中簌簌掉落了出来，他又咳了几声，都有花瓣无声地飘落。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窗帘稀疏地洒落在地面上，像是美妙的音符跳跃在墙壁和玻璃上，然后旋转、飞舞，像是身着蓬松金色大摆裙的舞者挥洒绣帕所展现出来动人的舞姿，又像是初夜露水滑落夜间般荡漾。
他吃力地用木梳梳了梳自己长长的头发。脸色显得异常地苍白，不见往日的红润，带着几分蜡色。
他还是坚持着上班，索性他的病情并不是很严重，也只是偶尔咳两声，不需要戴口罩。
搬运好东西之后，他在酒馆四处逛了逛。今天来酒馆的人和往常一样多，不过有很多见过多天的客人不见了踪影。这两天外面的风真大，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位迷人的女士今天依然是想要借酒消愁一天呢。
“过来，看看我。”酒保看到他后，睁大了明亮的宝石蓝双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娰琬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变成了宝石，犹如翠羽明珰和璧隋珠，发出宁静而又显得难得珍稀的光芒。她还是那么得好看，瘦瘦的脸，迷人的大波浪长卷发，说话温温柔柔的，好像没有一点点脾气。
“事到如今，我想你也发生病变了吧。现在我要你带我去店长的储存室。”她说。
娰琬尽管自己行动也不便，但还是牵着她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扶着她起来，扶着她带路走。
她在身后看了娰琬一眼，眼睛里围了一圈淡淡的水汽透露着少许的温柔，像是盘旋的苍鹰潜伏在了悬崖峭壁上。
“从第一次见到阁下的时候，我就明白您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人，您诚挚关怀而不怨天尤人，热心衷情而宽以待人，遇到您或许是平常人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相信跟着您我会步入天堂的。”她若有所思，逐渐开口道。
娰琬的确知道储藏室在哪里，而且在钥匙失踪后，他就配了相同的复制件。门口用铁链拴着一只比特犬，看上去实在凶恶。娰琬不慌不忙地从怀里丢出了一块肉给看门的狗，“你的肉哪里来的？”她也闻到了肉的气味。“从厨房顺过来的。”娰琬从容不迫地回答，然后用钥匙开门进去了，储藏室里面堆满了宝石，堆积得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无数金银珠宝陈列其间，有的人穷尽一生都见不到如此之多迷人的财富。绚丽而又迷人的宝石躺在地上，折射着淡淡的光晕。她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跪在地上痛哭，娰琬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刚在想如何开口，她呜咽不成声，眼睛随着眼泪掉落了下来。她又爬了过去，伸出自己的手，抚摸着这些宝石，然后紧紧抓住了两颗，又泣不成声，娰琬只好看着她不停地哭泣，最后她又疯笑了起来。
“哭够了没有？”娰琬按住她的脑袋，“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店长，把我们变回原样。”她像只发呆的小狗一样停止了哭泣。
“阁下，先生他是位好人，他知道我们都会变成这样，但他一直在努力做出改变。”她哽咽着嗓音陈述道。
“你饿了没有？反正我饿了，我们先去厨房转转吧。”娰琬并没有做出回复，而是立刻牵着她走。
他们去了厨房。原本娰琬是想要找店长，但还是决定先到厨房转转。
二楼的窗户边摆放着迷人的鸢尾花，害羞得微微收拢着自己的花瓣，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海燕，呼啸着风雨欲来。
他手里把玩着尚是新鲜的花枝，回想起当年自己和其他的小伙子为了博得心上人欢心，争先去采摘新鲜的杜鹃花，他率先口中含着一根杜鹃花向自己昔日的情人半跪求爱的记忆。随着如今年岁衰老，容颜褪去，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了。
他渴望海燕能够把他手里的花带到昔日刻着他和爱人名字的海边礁石上，可是现在，再也不会看见那被污染的蓝色海洋，翻滚着浑浊的巨浪，抬手间吞没无数行人的场景了。
“良心是一文不值的，可是出卖了良心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他喃喃自语，他无动于衷。
厨师长看到他们来了很生气，他的眼睛里淌着红色的血丝，额头上缠绕着硕大的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或许正将要开出动人的新花，左眼已经完全被鸳鸯花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手臂上覆盖的布条已经缠绕着长长的动人的花枝，显得颇有韵味。血肉之处早已覆盖上了含苞吐萼的花朵，或许此刻的他已经被过度的疼痛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娰琬把他骂了一顿，他才恢复了正常。
“谁允许你们来后厨打扰工作的？”他破口大骂道，完全看不出他原来是个自傲稳重，关注同事的人。
“我是被派来查看本店食物质量而来的。像你这种不知道尊重工作的雇员不知道会给本店带来多少麻烦！明明水平乱得一塌糊涂，就你那三两下的刀工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随便找个人就能把你顶替了。”娰琬看着他一眼，冷笑着说。
“我记得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厨师长冷静地说。
“有谁是像你们一样只顾着看自己在凹凸镜里的倒影而对真实不自知？沉浸在虚幻里，不敢出来面对现实，是真实太过于惨淡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只知道自我满足妄自尊大就够了？”
“认不清清醒的自己，搞清楚点现在这里不需要你。”娰琬和他吵了起来。厨师长的情绪渐渐弱了下来，感觉又恢复了稳定的情绪。
他又开始做菜，先用水果刀把水果的皮剥掉，细心而又一丝不苟。
“店长去哪里了？”厨师长把瓜籽挖了出来，开始在真空中用菜刀旋转雕刻一整个冬瓜。
厨师长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很生气根本不想理他，但还是沉闷地回答了：“他去楼上查资料了，一会儿下来。”
“你做的奶糕放在哪里了？”
“在篮子上面的柜子上。”他闷声说，头也不抬，继续洗菜。娰琬顺手摸了两块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是去哪里查资料的？”娰琬继续问。
“楼上第二个房间。”他冷淡地回答。
“好了，我们该走了。”身边的女士拉了拉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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