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孟析伏在桌案上在处理公务,借着灯光办公。他身着白衣墨裳,脊背挺直,三指夹紧,腕部凝力,桌子上摆放着刚泡滚烫的祁红,一下子弥散在整个空间中,散发出温馨清雅的香气。
“长襄家的炼药秘籍已经到手了,留着他们也已经没有用了。正好遇上天灾,就是可惜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在离心宗。或许,是该再动些手脚了。”檀香萦绕在空气中,混入了淡淡的叹息。
此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人影映在墙壁上拖得绵长。孟析借着墙壁就已经看清有人,但他并不予理会。如果他是无名小卒,自是不可无礼,但现在他并不是小卒。灯影如同亲昵的蝴蝶斑斓起舞,围绕着衣袖打旋儿,暧暧影影,带着几分清冷洒落在了人影上。
“请喝茶。”孟析并没有抬起头,这也使他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
“你竟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那人烙在墙上的身影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戏曲中执扇追着蝶花,戏谑道。
“也不知道是我认识的哪位好友今宵有意抱琴来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晚了才来?怎么不知道将就一下,没看到我正忙着呢。”
“这声音这么听起来不太对呢?好像是我的好朋友——”
被灯影拉长的模糊不清的影子,朦胧得像是异世人,像是有飞蝶停在彩云之间,孟浪流连。孟析反应过来了,扭头,然后连忙起身,亲自奉茶,“请。”
夜深人静,孟析冒充好友把散叶骗到湖边。湖光潋滟而柔软,像是倾吐着情人柔软的亲昵,月亮的光辉像是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蓝蝴蝶,水袖漫长,延伸出一条梯带。他里面是露肩的短袖,中短长度的裤腿向内缩卷,外面套着一件柔软的白衬衫,在夜风里仿佛如展翅欲飞的白蝶。
湖面像是镜光一样在荡漾,舒展出一融融软软的画卷,恢恢融融,滟滟生辉,无数的波纹映着皎皎一轮明月,周遭遣映着绢绢云袖,寒冽不入人间,如云中仙,如雾中妖,朦朦胧胧中带着净美,像是凌波仙子从天而降的阶梯,又像是干净地不入时人眼的璞玉。
孟析从长廊走过来的时候,一直在留心自己脚上穿着的鞋子是否一直保持干净,没有踩到青石板路上脏的地方,也没有留下肮脏的脚印。等了不一会儿,人就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柳长老的儿子看到他在这里之后开始先发制人。他的头上带着鸭舌帽,上衣是浅绿色的,长裤也是棕绿色的。看上去长相普通却并不让人生厌。
“怎么?见到是我很意外。”孟析挑了挑眉,欠揍地说,散叶的左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平常没事我都会偶尔来转转。嘘,我似乎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想和你分享一下。”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听到下面的话他恨不得直接上去给孟析一拳,想到他比自己年纪大,可能打不过才放弃了这个决定。
“或者我告诉柳长老他那件衣服是谁弄破的?”
“行,我不走。”散叶认命地说。
“之前我记得好像在家族内部组织了一个猎魔队,当时死伤惨重,好像很多人都在说原本发给他们的丹药都被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贪污了,也不知道是谁……。”他一开始语气还比较平缓,越说声音越轻,最后变成耳边的呢喃。
“听说上次勾崖战的时候,本来是可以赢的。只是因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为了自己逃跑的几率更大一点,就卖掉了救人的队友。小道消息还说,上次逃回来了的就只有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中是谁让其余人咬牙切齿痛骂不已。”怎么这次感觉孟析对这个人也有点鄙夷呢?
“然后嘛,死亡人数好像是被你虚报的吧。”他凑近贴在对方耳边说,还别有用心地称赞对方,“你可真有本事,似乎还贪了不少呢。”听得散叶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哪怕是有的普通人也可以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就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哪怕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有着无数的冤魂在哭索。哪怕别人正是奄奄一息,也要肆无忌惮地剥夺掉别人最后一丝希望,哪里还会有太阳。
“你说的没有证据!”散叶心里有点方,他只是做了一点点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他又没有主动害人。
“所以我只是让散卿旒把消息散布出去了。”孟析表示他的确没有办法去用证据威胁一个要死的人,但是应该可以让还活着的人感受到痛苦。
毕竟散叶可是柳长老的亲儿子,自己对亲儿子这么好,指使别人杀儿子。散叶从小循规蹈矩平平凡凡的长大,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由于长辈的荫蔽活到了现在,虽然天赋不高但是也没有受到过什么苦。
月光照在散叶的脸上,勾画出他的眼睛的轮廓,鼻子的弧度,染上了一层清辉。
“你不可以这么做!”他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看到对方突然笑了,却并没有敌意,心里了然,“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事情?”
“已经很晚了。”他把带着黑色皮套的双手合在一起,孟析一点点靠近散叶,湖畔的凉风吹过他的脸颊。天色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后悔也很晚了,根本没用了。
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即将贴上散叶的时候,散叶大惊失色,一个重心不稳“扑腾”一声倒进了湖里。声音倒是不轻,没有呼救声,应该是呛水了。
孟析看了看自己并没有推他的手,没有说话。他可没有推人顶多吓一吓,这和自己没有关系,居然还来不及动手。
他两只带着黑手套的手互相搓了一下取暖,然后目送着湖面上的水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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