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直达二楼，外星人的二楼相当于地球16层楼。正厅如广场般开阔。远远眺望，到底的电梯有球馆大，已被塌方掩埋，右边界另一道侧门则被吊车臂般的粗梁焊死。只有走眼前这“扇”。说是侧门，高约两个中华门。在这里人如蝼蚁般的存在。
仰视楼上，烟尘缭绕，怪异的雕像顶天立地，栖身于黑暗。
“你说外星族懒不懒，爬一层也要电梯。”周凌云用望远镜扫描着塌方下棺材大的梯厢操作面板。声音在这巨厅传播回荡。
“谁说不要，这得爬死。”
“是你爬得死，论尺寸你再胖三圈都没人家一小拇指粗。”
“哦，那你多吃点，兴许能赶上。”
“我知道了，这电梯它们拆迁的时候大概可以多算面积吧？”郑仁军给枪榴上膛。
“算个屁，算违章搭建。倒扣的。”
“据我所知两位在帝京都颇有家资，退伍后路都留好了。但眼前物价飞涨，黄金贬值，万贯家财亦有坐空之日。依我看倒不如最后再薅一笔，一人领一份烈士金，后代永享烈属待遇。如何？”
“老张！你嘴巴怎么越来越毒？”
“就是，干弟兄这么多年？每次出任务数你嘴就没消停过。这烈士你来当，金我们代领，嫂子你放心。我们会一并好好照顾的。哈哈哈”
“是呀，你就放心走个干净。”
“混账！你俩才是照顾出来的！”论话痨，刘万鹏嘴最贱。刚要搬出刘万鹏，忽然想起他们都不记得了。只有我在大圣加持下保留住以往记忆，于是撇撇嘴:“看不出，周凌云，你也是老母猪带胸罩，说话一套套的。海边盖房子，浪到家了。”说着已经来到台阶前，这一级就有3米高。
“张振宇。你简直王八瞪王八，不识逗（豆）！”
断后的郑任君听了噗嗤一声。我不满地敲郑的头盔:“你小子，乌龟办走读，憋不住笑啊？就问你俩究竟想不想光荣地埋在这？！”
“不想啊。”
“那还聊个没完！？”
二人嘴里切了一声:“我说老张，你简直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乐了。探个幽紧张成这样，你特种兵心理素质都差到蝎子拉屎，独一份了，那么久还没进步。想当年周爷我一边埋伏狙击一边关注行情，在股市杀了个七进七出。”
“那事我知道，就毒枭越境逃离。人质成功爆头那次。”
“班里神枪手打的！”
“风速不是你测的吗？结果你倒上位主射手了。”
“他是名誉射手。”郑悄悄纠正。
“为啥？”
“自从周师兄当了射手，每次任务都是老班长亲自捋袖子狙。”郑补充道。
“哦，为何要加老字？”
“因为有一回缺员，老班长进去当了谈判专家就再也没出来过。”
“为啥？”
“为啥，还不是名誉射手压枪线压的好呗。”
“我记起来了。重大反恐事故，某武警班长脑袋喜提年度最佳十环移动靶荣获烈士称号。劫匪逃跑半年后致信感谢周凌云一枪救命之恩。”
“放屁！”
“班长家唢呐一响，白布一盖，亲戚朋友等上菜。你因祸得福升任班长。”
“诶，对，可是不过那次你又在战位上喜提两个跌停板。自此人送绰号走霉运。”
“放屁，你俩可真能编！”
就这样嬉笑怒骂，已经靠力量模式蹦到了天井二楼走廊。一路靠互怼驱散恐惧是炼狱神兵的一种心理战术。
现在谁也笑不出来了。头顶满是外星人巨像，森然欲扑人。
“周师兄……下次轮到你编故事恶心老张……”郑仁军调门放到最低。前面有狂风贴地打着旋。
“窗户破了”我小声指了指碎裂的高大耶稣彩绘。避免回音
长廊一侧挨“墙”，宽二十五米，长1千米左右，于地球人好比马路。飞奔了好久才到了电梯厅。到底了。
“合着这大主宰意思是一楼电梯封了。叫我们来二楼乘坐。”
我环顾了一下四野，雄伟的墙面城楼一般。巨大的画框足有篮球场大。上面人物绿皮金睛，高颧骨，脖颈有斑。头颅略显蜥蜴特征。个个凶神恶煞，似乎都盯视着我们。若非见过金三泰，哪个还能站得稳。
移走目光，再找不到旁的线索。电梯下行键约在十仗高处，力态起跳，膝顶摁亮，顿时脚底震耳欲聋，伴随颤抖，锈蚀千年的连轴开始带动厢体。那声音好比拖拉机。
敲钟般的“叮”响过，石墙裂开，烟尘滚滚。久未运动的“移门”嗡嗡分离，碎石漫天。
等能看清，只一眼我仨就倒退五步。在这超级活棺材的角落里，爬着半具硕大的骨架，手爪扒着面板，嘴张到下颚骨脱臼的地步。死状极其可怖。四周20米高的内壁，斑斑驳驳，全是液体喷溅的痕迹，稍稍发黑。关键在于，新死不久。因为颅腔内尚有黏糊组织。
撑大胆往里进。谁也没注意到背后巨像丛中动了动。
郑抬起肩上全屏普探照灯慢慢往下挪。把光圈停留在硕大的-3。“还带车库？！”
“也可能粪坑。”我目光不离尸体。
“张振宇你为啥不能学斯文点？比如食堂，仓库啊。”
”农村沼气池都建地底供暖，没毛病呀。”
“你到哪哪先比一下家境？”
”对。”
“你们才优越！爬上去开电梯，周凌云！”
“我去！大爷！”周凌云踩着井粗的臂骨攀爬，几次摇摇欲坠，脚底“吱呀”作响，好似走在房梁上。终于有惊无险地踢下了-3。
厢门“轰轰”闭合。
“谁造了这么大比例的建筑？足有正常的20倍。”
“单平便宜嘛。”
“别耍笑了，门怎么合不上？”
“哟，鬼东西还顶着开门键。给他强拆。”一刀劈下，食指落地响彻远近。“关了。”
“钢啷”！
突兀的巨响，吓得周一蹦。梯门从外面被强扒开条缝，挤进五根利爪。接着是金属弯曲的声音。
郑仁军率先开了火。可那巨手吃痛不缩，直到厢体移往一楼被夹才抽走。留下可怕的抓痕。
“隆”地颤动，负3到了。我带头跨出，进入充满颗粒浮灰的未知。强光探照灯扫视，黑暗看不见头。地下室同样广阔，类似机房或者实验室。虽然够不着台面，但可以确定全是些仪器设备。转过角，眼前一幕令人腿软。
数百个大透明缸里，泡满了卡尔塔斯尸体。多数已面目全非。按顺序观察，可以发现越往后变异越清晰。有的保持着埋头的婴儿姿态。有的则贴在壁上，目光空洞。但皆尽苦痛煎熬。
走了约半小时，到达高坛一样的主控塔。依靠纳米装强大的能力，我纵了上去。周和郑随时准备接应。
脚边的按键围成三大圈。这外星键盘竟暗合阴阳双鱼化64卦的排列。谨慎地跨过，眼前是星空般的巨幕。我东张西望，左右打量。忽然前视H.U.D扰动了一下。后退半步，故障消失。又尝试前进，眼前突然被景象代入，好比看VR。
这是第一人称录制的片段。以拍摄者的视角。
周围事物都是正常比例。右上方跳动着不明文字，可能是它们的计时单位。
镜头里绿色手指按下了1层。电梯上行，指示屏却在负3和负2间来回闪烁，最后定格在负2.5。
视野猛地后退，背景中可闻深重的呼吸，梯门徐徐打开。外边一片漆黑，不知是何处。
忽然，前面五步左右有个佝偻的人影背对，看身形也是卡尔塔斯。
那呼吸越发粗重起来，接着是声听不懂的，好像在叫:“退退退。”（卡尔塔斯语，字幕君已下岗）
然后主角就神使鬼差般地摸了出去。下秒便发出了低沉的惊呼。因为它走一步，对方也向前走一步。它迈左腿，对方也迈左腿。它快走几步，对方也快走。它后退，对方也后退。始终和它保持距离，动作一模一样。
最后，为了摆脱梦魇，镜头猛地转身，欲回电梯。竟发现那人影依然在眼前背对。这次它没敢动，人影却突然怪笑一声跑进梯厢关门。将拍摄者独自留在无边的黑暗里。渐渐地四周传来无数蟋蟋索索…………
镜头跳到下一段，猛烈的晃动，奔跑，急促的喘息。最后有什么突然出现在视野，VR戛然而止。
我摘下头盔惊恐地回望来时的电梯。随后头皮一紧，那巨大的尸首不见了。同时也产生一种直觉，增幅器就在这里。通知下面两人警戒，细细研究起眼前按钮。
看来道家的卦学传自天外是真的。那就是外星的某种技术图纸。或者编码排序。按弼马温所授，在心中快速思索。很快确定生门就是东南角那个红色总能源。随即一脚，卡尔塔斯巨型计算机启动。
整个地下亮了起来。大屏幕上突出列示3D全息图，是这建筑的构造。殖装纳米原核开始下载卡尔塔斯语言，同步翻译分析。最终以北斗操作系统列示。我左踩右踩，菜单循环更替，最终停留在一组晶体简介上。
“能量超频岩晶，采自拉尼亚凯亚3号星尘带。由时管局精炼研究所加工提取两枚。此其中一枚。具备放大各种波束振幅，改变频率的作用。位于本所中央晶体管簇，为实验提供变压能源。”
地图标明了位置。同时备注注意事项，请在隔离状态下打开，否则产生的后果难以预料。
我远眺一排排的液罐，阵列望不见头，延伸进无尽的漆黑。试图感觉体内的力量，仍然被浑厚的浊气死死压制，难寻半丝灵力。只能一个个开关地去接通这地下系统的晶丛。在最后的菜单上踩下Ok。地底立即传来隆隆闷响。
跳下高台，三人寻着声源找去。
“张振宇你觉得电梯外扒门的黑手是什么？”
“猜测是变异的卡星人。”
“还有那个骷髅，按地球法医学推断死亡超过1个月。脑组织竟还没流干。”
“不见了。”
“！？”
“刚才我站得高看得清，没了！”
“！！”两人安静下来。
“莫不是活了？”郑小声嘀咕。
气氛顿时紧张严肃。
“前方开阔区域到头。你看！”
放眼望去，液罐逐步变矮，那尺码一排排，一茬茬缩小，最后只合适装人类标本。
“这区进行的是基因重组实验。改造了卡尔塔斯人金字塔硅基结构代码，模拟染色体端粒。目的是彻底进化。”我迅速浏览H.U.D上下载的资料。
“进化？难道碳基比硅基高级？”
“他们的科学官认为碳生命体有更强的适应性和发展空间。”
“也更脆弱。相比之下铜头铁脑更强。”
“这很难定论，但至少有人路走了。看！”
百步开外，出现向下钢梯。穿过个人孔盖到达复杂廊厅结构，尺寸完全地球化。
现在，气势恢宏的外星建筑都被抛在了上面。
刚集合队形，深处传来一阵“咯咯”讪笑。
“娘的。哈哈哈”周凌云笑回去:“老子们见得多了，哈哈哈哈，看谁笑死谁。”
不料对面回礼般哈哈笑了回来。
郑一个哆嗦:“又是什么鬼怪？”
“A3前进。A2掩护。慢些推。”
“左侧开放区域。”
“A2观察，A3进入。”
“安全。”
“A1，A2已跟上。”
“直行。”
“左右两侧开口。右侧复杂地形。”
“A2，你盯左面。右侧震爆弹进入。”
“A2报告A1。角度太小。需对右暴露后背躯干。”
“A2后退，我来。”迅速左右巡视，突入左侧,同时下令:“A2,A3清理右侧。”
爆响过后。
“右侧安全。”
“张振宇。右侧安全，左侧？”
见没反应他们过来，看我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
三个枪口立时紧张地指着一尊石俑，不同于一般雕塑。它浮在空气中。长得和套娃一般。借着微弱的些丝法力，我感觉到它身上有磅礴黑雾涌出。
“后退掩护。”
“A3已过拐角。这里还有一个。”
“别管它们了，迅速通过此区域！”言毕，小组鱼贯冲刺。周一脚踢开小门。“前方直行！”郑倒转枪口，惊恐地看见两尊石蛹已闪现至背后。
“住手！”压下他的308自动榴。我盯着石头眼睛看:“嘘……别移开视线！A2探路！”
“你好像早就知道。”汗滴从郑额头滑落，快要迷住眼角。
“擦了，盯住，不能眨眼。”
“这长得像三星堆铜人的是什么？干不就完了。”
“不能打！打了你会进入它相同频率！”
“不打呢？”
“不打它也会扭曲你的频率直到和它同轨。注视才表示拒绝。”
“你怎么知道？”
“我刚下载了卡尔塔斯史料！这种武器曾被大规模使用，灭绝了一颗星球。原理类似薛定谔猫！周凌云，前面能走么？”
“有东西拦路！”
“什么？”
“咯咯咯咯……”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讪笑。
郑忍不住去扣扳机，被我死死卡住:“冷静！”
“你放开！老子要和它干！”
“你要和石头干？安静！”我拦住他，脑子高速思索:“薛定谔猫。一只可能存在的猫……”
片刻若有所悟:“都给我听好！合眼，默念啥也没有，现在很安全。再睁开。”
“哦，啥也没。”
“猫也没。狗粮也没。”
“佛不存在，佛不存在，急急如律令。”郑仁军半信半疑地抬眼，刚好和石像脸贴脸。“滚蛋哇！再不滚把你钉进板材信不？张振宇瞎扯淡。”
“不应该哈。”
“这要能灵验，我去年也不敢在灵隐寺当着菩萨的面偷功德箱了。”
“算了吧，能得手还不因为泥胎佛比的是ok手势好哇。”
“那现在算什么情况？”
“我看看……
你一直搂住它腰干嘛？难怪缠着你！”
原来郑因过于紧张用手推着。
调整距离……当我们再度四望，已然空空如也。总算松口气。
“这边这位可不是泥胎！”周凌云盯着门后走廊，5米左右，有个佝偻的身形拦路。一动不动。但随着周推进一步，居然也跨来一步，歪头夹枪。老周倒吸凉气，后退两步，这东西也退两步。
“别转身！”我慢慢过去，轻轻带上小门。把飘关在另一侧。再猛地推开，居然出现一只阿拉蕾。
“见鬼！”彭地关门，许久挪开条缝。阿拉蕾不在了，敞开一看，居然是康师傅老干妈。丢颗雷狠狠关上。直到门缝冒出白烟才下决心推开，只见工藤静香小扇掩嘴，频频招手。
关了再开，chuan.pu头毛乱飞。
下一个马保国。
再来希特勒。
后一位，恐龙扛狼。
接着，莎士比亚。
下面一位叫艾斯.库洛斯 是15世纪剧作家。我们并不认识。
但紧接着一只从天而降的乌龟砸在他头上，散步当场去世。
此刻门板已被摇坏，掉了下来。滚滚白烟中压轴人物王尼玛小跑出场。向我们介绍种种秃顶的好处，比如伊丽莎白女王，居里夫人，亚里士多德都是留得住功名留不住头发。
最后提及危害:比如一只老鹰为了砸死捕获的乌龟，误从高空把库洛斯的光头看成了岩石。
到这会儿大家再也不能忍了，轻重火力齐上，王姓你妈抽搐倒地，打成筛子。但空气转眼一晃，走廊依旧空空如也，连个弹痕也没。
“幻觉？”郑东张西望。
“空间切换带来的实体。前进！”
“是”他缩了下脖子:“A组直行到底，右侧开口。”
“右侧安全。”
“嗯，怎么了？”
“走不动了。纳米装在抗拒神经指令。”
“我也一样。”周拼命敲打锁住的肩膀。
这一来，老子也察觉到金鳞甲表面电泳，负荷超载。
“增幅器有扰乱一切场的能力，说明已经很接近了，才能看见各种片段和实物。那些全是真的，只不过时空不同，乱入罢了。隔离带已被人关闭。所以，太危险的话，二位请回吧。”
“别开玩笑了。”
“一份烈士金掰三份不够分。”
“还是我们看住你的屁股吧。”
说着话，小组已绕过回廊。随着我炸开最后一扇门。眼前再次开朗。这城堡的核心部位到了。
六组巨型涡扇带动着磅礴粒子流不停绕转，给基地供能。而驱动涡扇的是漂浮于中心的亮球-此行的目的:增幅器！
漩涡四周，场景迅速变化。各色各样的人，事，过去的，将来的。反正只要涉足就会连续闪现。在其中也看到了我们自己。更多则是卡尔塔斯人，或检修，或在大呼奔走。总之通通是片段。
“逼停它。”
老周抬手，弹出火箭。一发过去似泥牛入海。
我从背部翻转1130近防炮加强版，连续输出，亦如挠痒。
“它产生的离子盾核弹都轰不开的。”郑仁军看着纳米读数。
“那就蛮干！”架好粒子炮，链接金鳞甲中央反应炉。脚踩通电踏板，手捏握把。强大的射束立即撞击涡扇组，爆发出耀眼的白斑。在持续照射下，效果慢慢显现。建筑从中间发生皲裂。
“中心质量90%，85%，70%，60%……30%，15%，5%。”郑看着仪表读数:“要爆炸了！”
“准备。”
“轰隆”巨响，随着涡扇组被逼停，它和增幅晶体的链接也被强行破坏。爆发的电离海瞬间充斥着此处，殖装短暂失能后重新上线。断电的地底已陷入漆黑。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残破的轴承，站在涡扇翼尖，踮起脚，伸出手。纳米手套顿时被光球死死吸住，几京兆福特涌入殖装芯片。金鳞甲能量到达1500%，临近核爆点。直到系统保护性关停才冷却下来，一颗菱形晶体变化着妖异的色泽落于掌心。
“到手了。”
就在慢慢往回爬时，头顶爆发出金属断裂声和恼怒的咆哮声。
“快躲开！张振宇！”
躲已经慢，巨大的身形扑下，撞断轴承，挥掌将我扇至更下层空间。
晕乎乎地站起来，发现增幅器掉落进远处沟里。一头18米的巨人半蹲着拦在路中央，已经感染了瘤虫，而且不是普通的感染，浑身除了眨巴着眼珠，还有突刺缩进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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