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远方来客(四)

雨夜,今天酒馆没有营业,店长有事出门,一时找不到适合的帮手,所以给所有的员工都放了一天假。只是苦了酒客们,他们唯一能够消遣的场所也没了。在这个时代,娱乐匮乏得厉害,贵族可以有许多的娱乐节目,但是穷人们除了喝酒和赌钱,根本找不到太多排解自己的方法。

女郎斯卡贝拉.蔓莎点了两根蜡烛,静静地听雨,静静地梳着自己的头发。她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看着窗外,什么话也不说,闻着新鲜的泥土的气息,这样就已经感觉到惬意了。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份工作,只是为了生计奔波罢了,可她又不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在这种场所里非常不受待见。

今天她不这么喜欢雨。

她第一次觉得雨也会令她觉得压抑,令她见不到想见的人。昨晚分别后,她没有睡觉,在房间里数这些年攒下来的钱,盘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远走高飞,去找那个酒客,她不知道名字,但是这些天工作的唯一动力就是他。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只留下一个吊坠就走了。

算来算去也没多少钱,能够不在意钱的日子遥遥无期。她的房间没有多少东西,即使生活并不如她的意,她也没有放弃继续生活的勇气,仍然会按时起床洗漱,仍然会唱一首响亮的《清晨歌》,仍然会在出门的时候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在她刚来酒馆的时候,老板说她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嗓音,他很喜欢她的歌声,要她每天都唱一首《清晨歌》叫他起床,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大放厥词,说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当上歌女,再也不用去给那些臭男人陪酒了,反正她也不喜欢陪酒。晚上回了房间,她哭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多少天过去了,歌女换了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姑娘或身材丰满,或面庞佼好,或声音动听。还记得老板也是这么说她的。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答应和老板一起喝酒,只是老板也没有强求。

马蹄声传入她耳中,她对马蹄的声音特别敏感,那位酒客就是骑着一匹白马来的。每当有马从门前经过,她都看得入迷,直到确认对方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她就淡漠得收回目光,然后又安静得听雨。

这次的马是一匹黑色高壮的马,蹄声有力,震得房屋都在微颤。骑马的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戴着一顶帽子,几乎和马融为了一体,一直奔走到酒馆楼下。骑马者下了马,将马拴在酒馆的柱子旁,扣向了酒馆的门。

沉稳有力,富有节奏感。几声过后,酒馆并没有人来开门,但是酒客依旧耐心等待。

他又敲了几下门。

这时有位女郎开了门,用妩媚的姿势夹带着诱人的声音说:“客人,今天酒馆没有营业,门上写着。”她指了指门上的字。酒客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转身骑马走了。

真是位奇怪的客人。女郎漫不经心地关上门。

斯卡贝拉疯了似的从楼上连跑带摔得下来,惊慌失措地朝门口跑来。她没有穿鞋子,用料吝啬的老板把楼梯做得坑坑洼洼,她的脚被磨得不像样。她看着远去的黑马哭诉:“你今天怎么骑着黑马来的!”她突然觉得有点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委屈,嘴里嘟嘟囔囔得,要是……他今天又骑着白马来,他们就能见面了。

“你疯了吗?”女郎大喊,全然没有刚才的形象,“你这种不为酒馆赚钱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她摇摇头上楼了,还边走边骂,骂得词汇难以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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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拉斯城的监狱以永不破灭的铁防名响天下,且专门关押重刑犯,一人一间。看守的士兵身披重甲,一人一天由两名士兵轮流看守,这些士兵全是上过战场的前卫兵。

克鲁米被关押在监狱里,此时的他眼里好像燃烧着火焰,嘴里念念有词。

“安静一点。”士兵拿棒子敲敲他的铁栏杆,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提拉尔王国的罪犯是不受待见的,许多被捉拿的犯人会在现场就被杀死,民众也乐意看这样的场面,于他们而言,这样的人就是每天的营养品,缺少这些营养品他们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克鲁米身为外族重犯,如果不是萨米什特意吩咐不要杀他,估计他刚进监狱开始就要遭受到非人的惩罚。

现在的克鲁米完全不把士兵放在眼里,他不害怕这些刀枪,他相信以他的实力,能够徒手掰开微不足道的铁栏杆,用手把士兵的头颅摘下来。可是他不能给圣主填麻烦,只要他能出去,他就要找到圣主。

晚饭时间到了,负责派送晚餐的员工拿着一个大桶,里面装着许多面包,每个犯人可以分到两个。员工不会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分配食物,可是这种污染食物的地方他们半秒也不想多待。于是他们每经过一个牢房,就把面包扔进去,长此以往,他们已经能够熟练得从远处把面包丢到犯人手里。

新上任的员工卡罗尔随走随扔,他的父亲就是一名罪犯,全家都以这个罪犯父亲为耻,母亲甚至改嫁。尽管如此,外人依旧对他品头论足,长辈还对他苦心教诲,让他千万不要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他听着头大!

因为这个罪犯,他一直抬不起头来!

分配食物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以致于漏掉了一个犯人的食物,但是无心顾及,他才不想辙回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没有食物,这些人就应该饿死在监狱里。

有人拍响了监狱的栏杆。“我还没有食物。”这个声音太难听了,就像是锯木头一样。卡罗尔转头看着那个人,长得硕大,手臂上的肌肉比他头还要大两圈。卡罗尔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恐惧令他无法接近这个人。

可是这个职业令他不得不和犯人沟通。他走到监狱门口,最初他是想说“是我的疏忽”,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谁让你命不好,你这个倒霉蛋”,他吐了口唾沫,把桶里的面包丢了进去。

下一刻,一只粗大的手抓住他的头,他觉得他的脑袋要爆了。挣扎不得,他几乎动不了。栏杆被他的头撑得越来越大,一直到他脖子完全伸进来为止。

卡罗尔的头被压成了长条面包,在场的许多人都不敢看他,有些甚至已经吐掉了口中的面包。

士兵立刻赶到,见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立刻开了门,拿起刀。这样的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如果再让他留在狱中,那绝对会对监狱造成巨大损失。士兵一个箭步冲到犯人面前,相隔大概有三人的距离时,出了刀,直直刺向犯人的心脏,两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内完成。

犯人反拿刀背,士兵的刀悬在空中,进不了哪怕半点距离。犯人在全场震惊时用另一只手拍在士兵的脸上,士兵飞出去,重重地砸到墙上,墙壁立刻碎裂。

克鲁米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慢慢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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