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文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偷偷跟在孙丰后面,想一探究竟。
孙丰竟真的进入了校长室。
这校长室的装修与其他办公室大不相同。那扇门是由一种名贵木材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许多精美图案,且刷了漆、抛了光,色泽鲜亮。门牌挂在门的正上方,是一块木匾,上面俨然刻着“勤政处”三个大字,据说是一位著名书法家亲题。
刘皓文头一回来校长室,见此情景,心里暗自叹道:不愧是校长的办公室,真气派!
孙丰走进屋、关上门以后,刘皓文就躲在门口,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来,孙丰,跟校长说,是不是他打的你呀?”这是校长的声音。
难道是孙丰被谁打了,找校长理论去了?刘皓文心想。可对孙丰来说,通常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又怎会被别人给打了呢?
“对,就是他!”孙丰说。
“听听!周鸿明你听听!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校长的怒吼传了出来。“我在学校工作这么多年,咱学校还是头一次出现老师打学生的情况!你要不要脸呐!”
刘皓文心头一颤,没想到周老师也在里面。听校长的意思,他还打了孙丰!可周老师什么时候打的孙丰……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出手救自己的那次。
孙丰故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哎呦校长,别提了,那天我被他打得可晕了,脸肿了两天呢!”
“校长,我之前给您看的录像,想必您还记得吧。您看看他把刘皓文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身为老师,难道应该纵容他这种霸凌行为嘛!”周老师气愤地说。
“你那录像能说明什么?那不就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开开玩笑嘛!倒是你冲上去把孙丰他们几个孩子打了,成何体统!”
“开玩笑?刘皓文都被打成那样了也叫开玩笑!他孙丰是挨了我一巴掌,但刘皓文挨了孙丰他们多少的拳打脚踢!他们打完还坐在刘皓文头上!这也叫开玩笑!”周鸿明怒了。
校长让孙丰先回去,孙丰就得意洋洋地走出校长室。刘皓文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没被孙丰发现。
孙丰哼着歌下了楼,发现刚才在周老师办公室前扎马步的刘皓文不见了,便幸灾乐祸地说:“哟,刘皓文那傻帽呢?咋不搁这练三脚猫功夫了!”
刘皓文继续凑到门边听着校长室里的动静。
“周鸿明啊,要不说你也是个涉世未深的臭小子呢。你要想吃这碗饭,就别多管闲事。一旦管了你不该管的,那可就歇菜喽……”校长意味深长地说。
周鸿明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当老师难道不该对每位学生都负起责任吗?帮助弱小的学生,教育恃强凌弱的学生,难道不是老师该做的吗?我承认,那天的确是我冲动了,打了学生,您要罚,我也认。但他孙丰带头进行校园霸凌,您倒是一直纵容!这是什么道理!”
“够了!你还教育起我来了!”校长怒斥道,“刘皓文就是个有毛病的问题儿,父母都不在身边,家里没钱没势,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孙丰就不一样了,娘是公务员,爹是大老板,还给咱学校资助过不少钱呢,哪里惹得起呀!在这种有钱有势的人面前,你那点儿正义、那点儿功夫,都他妈狗屁不是!”校长平时斯文得很,这是少有的骂脏字的时候。
就在这时,校长和周鸿明都听到门外隐隐传来哭声。“妈的,哪个小兔崽子上我门口哭来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学生私自来顶楼校长室,咋就还有不长记性的呢!”校长一边说,一边用力把门推开。“砰”的一声,门撞在了来不及闪躲的刘皓文身上,刘皓文立刻栽倒在地,鼻血从两个小小的鼻孔中冒了出来,染得衣衫正面一片鲜红。
“好哇你个刘皓文,私自到校长室来,还偷听大人说话!这是什么品质!”校长指着刘皓文吼道。
周鸿明见状,赶快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撕成条,再攒成两个团,塞住刘皓文的鼻孔。
“皓文,我先陪你去卫生间洗洗。”周鸿明道。
校长见周鸿明和刘皓文无视了自己的话,也不打声招呼就往卫生间走,更是火冒三丈:“我让你们走了吗!今天没得到我的允许,看你们谁敢走!都是惯的臭毛病!”
周鸿明知道校长平时就心高气傲,但没想到在学生受伤时,校长仍是首先顾及自己的“尊严”。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受伤的是刘皓文,而不是孙丰。
对此,周鸿明心里很是愤怒,没理会校长的话,拉着刘皓文继续往卫生间走。倒是刘皓文被校长的吼声吓软了腿,每走几步就要踉跄一下,若不是周鸿明拽着,恐怕已经一头栽在地上了。
校长迅速跑到两人面前,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跑步的时候,他脚上那双名牌鞋跺得地板砰砰直响。
“你俩聋了吗!”又是一声怒吼。
刘皓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此刻校长怒目圆睁,脸上的肌肉已经气得抽搐了起来,就吓得又把头低了下去。
“吴恭正,我敬你是校长,才这么客气。要是你再咄咄逼人,那我们习武的也不是能任你欺负的!”周鸿明瞪着校长,语气严肃了起来。
“诶妈呀周鸿明,你为了这么个小子就敢搁这旮瘩这样式儿跟我说话,可真有你的!怎么滴,你害(还)想揍我吆(呀)!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打我一个试试!”校长往前一步,瞪着周鸿明说。
刘皓文之前一直以为校长只会说普通话,听了刚才这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说东北话的。
其实呢,校长只是觉得东北话太粗野,不符合他“文明人”的身份,所以平时只说普通话。可一生气,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一嘴流利的东北“大碴子”味儿便暴露无遗了。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杀气腾腾的对视。
校长从貂皮外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信息,随后对周鸿明说:“算啦,不跟你计较了,赶紧带他去处理一下吧,晚上放学后再来找我。”
说完,校长就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把那扇漂亮木门砰地关上了。
周鸿明领着刘皓文来到洗手间,擦掉了脸上的血迹,而后回办公室找了一件备用校服,换下了刘皓文那身被染红的衣服。
“周老师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刘皓文眼泪巴巴地说。
“嗨,这有什么,换身衣服而已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和孙丰的事。”
周鸿明俯下身,微笑着拍了拍刘皓文瘦硬的肩膀,说道:“皓文呐,我还要感谢你,你让我做了回自己。”
刘皓文还小,自然是听不懂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但从周老师真诚的笑脸上可以看出,他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因此,刘皓文内心释然了许多。
这时,校长室里传来了一阵骂声:“你个臭保安,孙总来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不认识!快让孙总进来!你知道孙总给咱学校做出了多大贡献嘛!你今天能吃上这口饭,都是人家的恩赐!你还得了能了,敢把人家拒之门外,咋想的你!”
“校长这是怎么了?”听到声音的刘皓文好奇地问道。
“你先别管了,有些事还不是你能明白的。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上课吧。”说罢,周鸿明就领着刘皓文走出了办公楼。
就在周、刘二人刚出楼门的时候,两个神秘的陌生男人迎面走来。走在前面那人身穿黑色皮衣,脖颈上挂着一条明晃晃的金色项链,左手戴着一块华贵的劳力士手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套着两个镶有不同颜色宝石的戒指。
后面那人的衣着打扮虽不似前者那般华丽,却也是威风凛凛,嘴里还叼着一支点燃的中华烟。
“周老师,咱学校不是无烟校园嘛,老师们也是不能在校抽烟的呀!”刘皓文指着那叼着烟的男人说。
不料那男人察觉到了刘皓文的举动,立刻用左手将嘴里的烟取出,吐出一股浓郁的灰白色烟雾,随即用右手指着刘皓文,瞪着眼,恶狠狠地嚷道:“你小子冲我指指点点的是几个意思啊!”
“对不起叔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您在学校里抽烟是不对的。”刘皓文解释道。
“马勒戈壁的小屁孩还教育起老子来了!知道老子是谁嘛!老子他妈的想抽烟就抽烟!就是你们吴校长来了,也不敢说我!”那男人骂起来,唾沫四溅。
“小彬,注意素质,你可是要当老师的人!”走在前面那人回头说道。
“老子不管,今天必须让这小子给我道歉!”那被称为小彬的人嚷道。
“您做错了,还反过来要我道歉,这是什么道理!”刘皓文毅然说道。
听了这话,周鸿明心头一震,暗自想道:皓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魄力了?竟能临危不惧。
“诶呀卧槽你这小子挺狂啊!”说着,那“小彬”便挽起袖子,轮开右臂,手掌向刘皓文脸上扇去。
周鸿明眼疾手快,飞起右掌拦在“小彬”臂弯处,向左一带,同时用左掌压住其手腕处,向前一推。“小彬”的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右倾斜,险些摔倒。
“妈的,练家子啊!”说着,“小彬”提起右膝准备反击。
而周鸿明的速度远胜“小彬”,不等“小彬”抬起腿,周鸿明的脚就已抵在他肋下脆弱处,只需一发力,“小彬”的肋骨恐怕就会断裂。
刘皓文和一旁那一身华贵的男人都能看出,周鸿明在让着“小彬”,没有下狠手。
此时的小彬恼羞成怒,用拿着烟的左手格开周鸿明的腿,随后一拳打向周鸿明面部。
刘皓文见此情景,为周老师捏了把汗,怎料周老师处惊不乱,干净利落的几个动作下来,就把“小彬”放倒在地上。
“小彬”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一记右鞭腿扫向周鸿明,周鸿明提起左膝,用小腿截住了“小彬”的进攻。那坚硬的胫骨磕得“小彬”捂着脚踝蹦跶了半天。
“我说你怎么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原来你这点本事也就只够欺负欺负小孩了。”周鸿明说道。
那穿着华贵的男人笑了笑,说道:“小彬呐,长教训了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沉稳,要大度,要宽容,别心浮气躁。大家都是文明人,干嘛一言不合就动手呢?你看,这下吃亏了吧。”
这时,校长从楼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孙总!孙总!实在不好意思,让那混蛋保安耽误您时间了,快快跟我来吧,您最爱喝的西湖龙井,我已经给您泡好啦!”
那穿着华贵的男人闻声看向校长,举起右手轻轻挥了两下,两个宝石戒指反射的阳光晃得刘皓文有些睁不开眼。
校长跑到两个陌生男人面前,低着头,微微鞠了一躬,随后双手握着那只戴着戒指的右手,用力摇晃着,边摇边谄媚地说:“孙总大驾光临,吴某有失远迎啊!”
打完招呼,校长抬起头,看了看“小彬”,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孙总的堂弟孙彬同志吧,您这脚……是怎么了?”校长注意到,孙彬在揉搓着脚踝。
“被tm这王八蛋打的!”孙彬指着周鸿明嚷道。
“周鸿明!又是你!”校长气不打一处来,“打完学生又打我的客人,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快滚!放学后记得到校长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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