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世界,在东莱国沿海地区,有一个叫丰硕村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世代以打鱼为生。一户小院儿内,丰老爷子正在坐在小板凳上勾着背织补渔网,他的孙子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网线和钩针在爷爷的操作下神奇地把漏洞完美的衔接起来。“呵呵,子凌,你去帮我把小号的钩针拿来”爷爷看着孙子,慈祥地对他说,“好嘞”,小子凌原地蹦起,撒丫子跑进屋子里。这时候爷爷听到隔壁邻居两个大汉又吵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蹒跚着走到墙角。“妈的,让老子留在看着这些小东西,他们出去潇洒”,隔壁的丰大富一手拿着一个已看不出颜色的白瓷盆,一边骂骂咧咧地从屋内走出,走到门口被阳光猛地刺了眼,丰大富抬起另一只手遮住头,转头吐了一口黏痰,“妈的,呸”。“我说大富,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这不是都有分工的嘛,各司其职,他们在海上也是凶多吉少的不是吗,咱们没什么风险,到时候分钱还是一样的,多好啊”,他的同伴施不得拿着扫帚从屋里走出来对大富说,“我刚才看见有两个小东西快要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这少一个,咱们就少赚不少钱啊”,施不得脸上露出了因为可能损失金钱而担忧的表情。“老子才他妈的不管,每天躲躲藏藏的,老子早就受够了,这些个小东西早死早超生,我他妈也趁早走人,都一年多了,钱没赚到,天天搞得跟动物饲养员一样,满身小东西的屎尿,真他妈的是够了”丰大富骂道。“我说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施不得埋怨地瞪了丰大富一眼,小声道“你再忍忍,听老大说已经谈好了新的买家,估计9月份就能出货了,到时候有你潇洒的”。“别他妈骗鬼,但愿这次能行,再拖,都死光了”丰大富撇嘴道。
子凌拿着钩针还没出门就喊着“爷爷,给你”,“诶?爷爷呢?”。子凌正在左顾右盼找爷爷,一回头发现爷爷面色凝重地从墙角下的阴影走出来,“爷爷,你怎么跑那去啦?给,这是你要的针”,子凌举着针递到爷爷眼前,爷爷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眉头深锁地走向小凳子的坐了下来,子凌的眼里满是疑惑,因为他很少看到爷爷这么严肃,子凌收回递针的手,来到爷爷身边,蹲下来双手抱着爷爷的大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爷爷,你怎么了?”,“造孽啊,哎……”,爷爷望着隔壁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接过子凌手里的针。子凌看着爷爷,又看了看隔壁的方向若有所思。当夜子时,子凌悄悄地摸出门,穿过院子,目标明确地疾行到白天的那道墙下,顺着旁边堆着的柴火,子凌轻松地登上了墙头,他随身一跃,咣当一声落在了邻居的院子里,这一声是子凌不小心踩翻了放在地上的白瓷盆,吓得子凌赶紧躲在旁边的阴影里,伴随着这一声响动,邻居房间的灯马上亮了起来,“谁?”施不得顾不上披件外衣,裸着上身穿着短裤拿着手电就出来了,一边说一边拿手电奔着白瓷盆的方向走来,“谁?”,顺着手电筒的光束,一只肥硕的大灰鼠正在盆里觅着食物残渣,被光束一惊,飞也似地钻到了旁边的地洞里,只留下白瓷盘在大灰鼠剧烈的起跑运动下原地叮铃桄榔,这时候丰大富披了件泛黑发油的布衫拖拉着鞋走到门口,“他妈的,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哎,没事,是个大耗子,回去吧”施不得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进门前他又拿着手电筒扫视了一下院子,确认没问题后,抬头看了眼天空,随后退到屋内锁上了门。
子凌依然在墙角的阴影里蜷缩着,看到施不得锁上了门,不由得松了口气。现在他的眼睛已经非常适应黑暗,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院子的西南角靠近大门的地方摆放着一排捕鱼用的渔网,还有一些钩叉之类的器具,东边的墙北侧是刚刚子凌藏身的一个杂物间,南侧堆了一些看似动物的粪便,那个黑不溜秋的白瓷盆就摆在这堆臭哄哄的东西旁边。子凌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踩在一堆粪便里。邻居的房屋是典型的村屋结构,分为东西屋,正门在中间,对着走廊和厨房。刚才亮灯的是东屋,说明人住在东边。子凌沿着房子墙根,俯身快速地移到西屋的窗底下,手扶着窗沿慢慢抬头往里望,一个巨大的门板遮住了子凌的视线,这时候子凌才发现西屋的窗子被门板封了起来,“诶?为什么要把窗子封起来”,子凌内心充满了疑惑,这时候他隐约听到有动物的叫声,像什么确听不真切。子凌尝试着从门板的缝隙往屋内看,但确实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无奈,子凌只好悄悄地返回墙边爬回到自家院子,进屋之前他往刚才的墙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只大灰鼠趴在墙头上,黑夜里大灰鼠的眼神散发出凌厉的光,子凌被激得一激灵,赶紧悄悄关门进屋了。大灰鼠依旧盯着子凌的方向,眼神由凌厉渐渐变得柔和。
(眼睛的特写,蒙太奇进入到海洋的镜头)
在海洋的深处,夜晚风浪很急,随着乌云的聚集,一场雨暴随之而来,狂风在空阔的海面肆虐,一艘破旧的铁船正在跟风浪搏击,在海浪的怒吼声中,这艘小船被震慑得瑟瑟发抖。“老大,咱们今天不会挂在这吧”,丰武刚刚把帆降下来,来不及回到船舱,紧紧地抱着桅杆,他冲着不远处正在绑笼子的大哥吼道。“别他妈废话,赶紧过来帮忙”,老大无暇顾及丰武,他必须把这些笼子绑好,哪怕自己的小命没了,这些东西也不能没有,这是他的命根子,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笼子里的这些好不容易抓到的小东西身上。老大和丰武顶着风浪狼狈地绑好了笼子,跌跌撞撞连爬带跑拽着船上的绞绳柱、栏杆好不容易回到了船舱。“老大,你看!”正在掌舵的丰文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看向前方,老大和丰武顺着丰文的视线看出去,只见一只巨大的东西跃出海面,在船的前面嘶吼,“老大,要撞上了,啊~”丰文紧急转舵,“哎呀我的妈呀”丰武被突如起来的转向狠狠地甩到了船舱的门上。老大抓紧了前方的栏杆,身体也随着惯性摆动,惊恐的眼神若有所思。虽然丰文及时转向,但还是撞到了这个大家伙,在风浪和船的合力作用下,这个庞然大物被船弦一分为二,上半身甩到了甲板上,鲜血溅满了船舱的挡风玻璃。“草,吓死我了”,丰文好不容易稳定了船只,天空渐渐放亮,风浪也逐渐退去。晨光从海平面挥洒出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昨夜的风浪和怪兽根本不存在。丰文将舵摆正,出来帮丰武升帆,为什么一个烧柴油的铁船要帆呢,主要还是为了节约成本,出一趟海的成本对老大来说实在是过于昂贵,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多少能省点是点。老大在一旁挨个检查笼子,放下最后一块防雨布后叹气道,“哎,还是死了4只”,“老大,咱们不是还有好多呢嘛,死一两个的就死了吧”,丰武一边绑绞绳,一边说道。“你知道个屁,多一个咱们能赚多少钱你知道嚒,这么玩命图什么,咱爷爷以后的医药费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丰文埋怨道。
升好了帆,丰文绕到甲板另一侧拿水管,准备冲洗一下昨晚驾驶舱残留的那个怪物的血迹,刚拐过去另一半,眼前的景象吓得丰文长大了嘴巴,半天发不出声,甲板上躺着半只斑海豹,身子被齐根砍为两截,下半截应该掉到海里了,上半截的身子足足有2米长,眼球凸出,还保持着怒吼的样貌。“老大、老大,老大”丰文晃过神来,赶紧喊老大过来,老大听到丰文的喊叫,边放下手里的小东西边说道,“哎呀,别喊啦,屁大点事就大惊小怪”,来了来了,来到丰文跟前,老大也愣住了,丰武感觉不对,也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沉默了,“把它放回海里,咱们回家吧”,老大说完转身走了,丰文、丰武对看了一眼,默契地一起抬起了这半截海豹扔回了大海。
远处的海港,灯火通明,灯塔发射着有频率的光,渔船悄悄的绕到了海港的另一面,岸上有人拿着手电发出了暗号,渔船在一处黑暗的角落下了锚。岸上的人驾着小船划向渔船,“你们可算他妈的回来了,再不回来老子不干了”,丰大富将手电筒插到腰间,冲着丰文和丰武小声骂道。“路上凶险,回去说”丰文示意丰大富别在这时候发牢骚。丰大富乖乖地闭了嘴,接了丰武帝过来的笼子,齐整整20个,“这次收获不小啊”丰大富开心道,“哎,别说了,我们差点喂鱼了”,丰武跳上了小船对丰大富说道。
“赶紧运回去,别废话”,老大在船上对着丰大富和丰武说,俩人赶紧低头做事。丰文将船起了锚,驾着破旧的特船向热闹的海港驶去,等着第二天的凌晨卖新鲜的海货。
(远景,一个美丽的海岛,热闹的海港)清晨的港口,人头攒动,是出海满载而归的渔民,和买新鲜海货的食客,老主顾孙叔来到常光顾的小船,“丰果,这次出去挺长时间啊,有一个多月了吧?”“是啊,孙叔”丰果笑着答道,并没有过多的寒暄,“诶?这次收获不太行啊,没什么硬货”,孙叔略显遗憾的看着丰果的各种海货,“嗨,船小,搞不到好的,越发的不行了”,丰果感慨道。“得换个大船了,你这个船从你爷爷用到了你这,该下岗了”,说完孙叔和丰果哈哈大笑起来。“孙叔,这是你的海虾和蟹”,丰武称好海货装好递给孙叔,“好嘞”,孙叔拿着海货往前走去了,去寻找更好的食材。
“老大,你看咱们这海货市场越来越不景气,海里面的好东西越来越少了,往年虽说冒险,但还能有好的收成,现在咱们这干着卖命的活却赚着卖白菜的钱,咱赚这点钱还不够爷爷看病的,真憋屈”丰文手脚利落的收拾着海货。
“手里的钱还能撑多久?”丰果问丰文,“估计下个月初咱爷爷就该被从医院撵回家了”丰文说着用力的扔掉手里的鱼内脏。
“真他娘的憋屈”,丰武把死掉的海货放到一边,眼瞅着比活着的多出一个小山堆。
“上次石得开跟我说有个买卖来钱快,今天晚上我去问问他,下午你叫上大富,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爷爷”丰果望着地面答道。
“当然是冬天去,平常也没有啊”石得开尖厉的声音从茶馆的包间传出来,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石得开起身把包间的门关了严实。“可是冬天是休渔期,禁止出海”丰果紧锁着眉头,“这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呗”说着,石得开走到丰果旁边,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1个2万,好好想想,办法总比困难多”,说完用手拍了拍丰果的肩膀,接着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包,“我一会儿约了人,你先想想,想好了联系我”。说着留下了丰果径自出了包间。
“哥,这下咱们他妈的能赚很多钱吧?”丰大富坐在厨房,把小东西一个个从笼子里拎出来,“死的都哪去了?”丰武没有理会丰大富,“放心吧,让我扔到村东头的大坑里了,没人去那边,这会儿估计都被野狗吃干净了”丰大富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答道。“放你娘的屁,20多只,野狗什么他娘的啥也不干,光吃也要吃好几天,今晚跟我过去把它们埋了”丰武生气的瞪了丰大富一眼,心中埋怨大富不够细心。
夜深人静时,丰大富和丰武拿着自家的铁锹走向村东头的大坑,此时丰大富内心充满激动,因为他就要有钱了,有了钱他可以娶媳妇,买新车,出去耍……想着这些,步伐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手中的铁锹恨不得当成金箍棒耍起来。而丰武却一脸严肃,忧心忡忡,他担心这次的买家压价,同时也不由得想起了船上的那半截海豹。这两个人各怀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身影,子凌小心地跟在后面,自从上次他偷偷潜入邻居的院子后,格外地注意隔壁的动静,今天夜间他还想尝试过去看看西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碰巧遇到丰大富和丰武拿着铁锹出了门,子凌想着不妨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干什么勾当。子凌跟着二人走到了村东头的大坑处,这个大坑,确切地说是个大裂缝,自子凌的太爷爷辈开始就存在,也不知事什么来历,有人说是历史上用来埋奴隶的,有人说是准备用来盖楼挖的地基,还有人说是外星人的飞船留下的印迹……,不管怎么样,很少有人来到这个大坑附近,不仅因为坑深似海,且坑的对面不足1米处就是悬崖,下面礁石林立,掉下去肯定小命玩完。
“哥,这个坑这么深,除了野狗没有人下去,咱们真要下去吗?”丰大富不情愿地问丰武。
“别他娘的废话,走”丰武拿着铁锹走在了前面,绕道另外一边进坑,进坑的路好似下了个山,“你看看,野狗吃了几个?这要是有人来,怎么办?”丰武扭头很恨地瞪着丰大富,丰大富看着地上残缺的小东西尸体,还有十几只,“根本就不会有人下来”,丰大富没有底气地答道。“赶紧埋!”说着两人七手八脚的把这些小东西埋了起来,之后顺着原路回家去了。
子凌跟着二人,发现他们准备下坑,于是扭头从另一边绕了下去,远处,他看着二人在埋什么东西,也暂时不敢近前,等他们埋完走远后,子凌跑到填埋的地方,从旁边拿起来不知谁丢下来的小木棍挖了起来,挖着挖着,子凌猛然扔了棍子后退着坐在了地上,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一只小海豹的头,眼睛飞白而无神。子凌爬起来,撒丫子往家的方向跑去,远处,一只大灰鼠正注视着子凌的一举一动。
“子凌,起床啦,子凌”,老爷子端着盛着玉米的碗推开子凌的房门,却发现子凌并没有在榻上,“这孩子,贪玩还趁早”,爷爷转身又端着碗出来,心想这孩子一定是起早出去玩了。
“村长,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找人去看”,子凌焦急地拽着村长解释。
“你一个小孩子半夜不睡觉跑那去干什么?肯定是做梦,别捣乱了哈,赶紧回家吃饭去”,村长一边摆脱着子凌的手,一边拿开水沏茶。这茶还是去年丰果送的,上好的正山小种。
“村长,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叫人,我带你们去看你就知道了”子凌急于向村长告发昨夜的发现。
“好好好,这样,你先回去吃饭,我去找人,吃完饭我来找你,你带我们去好不好?”村长无奈,只好先将子凌劝回家。子凌离开后,村长端着茶缸,闻着杯内怡人的茶香,心中暗自揣度,“这个丰果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我之前还在好奇这小子做了什么买卖赚了一大笔钱,他爷爷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一下子就交齐了,原来是干这个勾当,如今被小屁孩发现了,我怎么办才好”,想着想着,村长嘴角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已经有了权宜之计。
(转场)丰果、丰文、丰武三个人在被告人席上,他们对面是这次盗猎事件的主法官布宫。布宫面瘦骨高,浓眉细眼,鹰钩鼻子挺拔凌厉,一双薄唇一看就是能言善辩,头戴一尺高法官帽,身着金边黑底大法官官袍,金丝眼镜在他瘦削单薄的脸上略显沉重。布宫一身正气地端坐在法官席上,手中拿着对这三个人的判决书,与身形不符的男低音缓慢且没有情绪起伏地正在读着手中判决书。“根据丰财提供的线索,司法工作人员搜集的物证,以及相关认证,现将判决结果宣布如下:以丰果为首的盗猎团伙,为一己私利,罔顾东莱国高层对生态环境保护的呼吁,盗猎东莱国一级保护动物斑海豹幼崽100只,在转卖过程中导致40余只斑海豹幼崽死亡,置斑海豹的生命于不顾,并且抗击司法求证及抓捕,1名犯罪团伙成员丰大富在拘捕过程中造成一位无辜平民被误伤身亡,该犯罪团伙成员被击毙。根据东莱国最高法规定,数罪并罚,判处以丰果为首的盗猎团伙前往无希岛劳动改造30年,东莱国最高法,西夕3019年10月13日。”说完,布宫拿起放在手边的小锤子锤了一下面前的响石。
丰文、丰武满眼慌张,绝望地望向丰果,“老大,我们会死在那个鬼地方的”,丰武绝望地吼道。丰果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些平静,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那些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终究要结束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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