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城外,稀稀疏疏的飘落着雪花。歪脖子树下朗鳌昏沉沉拍打
脸颊。头疼十分厉害,指尖也疼的一抽一抽。凝结着血痂。歪脖树上抓痕说明昨晚妖魂格外闹腾。
马是寻不到了,他咂巴嘴,没有血腥味儿,是吓跑了吧。满地积雪上有条小径,被车马踩出,延伸进白茫茫中,直到土砖摞成的城门那里。遥遥的守门人在张望。
朗鳌扶着树站好,昨儿本来就怕夜深进城噬心发作耽误差事才露宿雪夜,看来没多大用。
寒山周围九尾灵气环绕,寻常的妖物抗拒是自然的,苦了自己这种灵师。他塞把雪进嘴里,只得吃掉剩下半颗狸七的丹药。稳住精神。
走运的小子,他怎么拿到九瑞妖魂的。
不少衣衫褴褛之人聚集城下清扫积雪,脖子和手腕上有镣铐。朗鳌轻蔑的移开视线。这地儿山高皇帝远,没啥赚钱营生。得罪朝廷的人会被扔过来做苦力。守门的人差不多也是军中没地位的。
俩军士缩在墙角下烤火,饿狼那样注意着他。朗鳌摸着口袋,不知道如今要多少银子才能让他们不把自己当做通缉犯。不对,自己不是犯人,头儿没说不准亮身份。
想着,脚步加快,看门军士跳了起来,不小心踩灭火堆。互相埋怨几句,脸上堆着笑容朝他背后摆手。
朗鳌警觉的略微扭头,是个镖队。强健骡子排成行,前后百来镖师随行。杏黄旗,朱红箱子,白色斗篷,在雪花中格外醒目。他使劲拍耳朵,该死,居然没发现一时耳聋了。
军士的话带着口音,大意能听出是城里某人早已准备好接收押送货物。城主设宴款待之类。瞧他们去迎接镖队,朗鳌轻手轻脚走近城门。
不算小呢,朗鳌慨叹自己多年没回来,规模比之前扩建不少。眼下他只想找家酒铺暖暖身子。天色明亮,不少地方在冒出热气。
唔,烤地瓜的香气,朗鳌肚子饿的难受,正要去街角熟悉的酒铺,一位白袍镖师喊住他。
“这位壮士,您可是丢了马?我家主人说务必要送还失主。”这镖师离他五步远,似笑非笑,不卑不亢。
朗鳌是很不高兴的,他不喜欢和官家打交道。这种大门大派的镖行差不多半个官府。
“是丢了匹马。我也不缺,谢你家主人好意了。”
那镖师姿势没变,紧接着说:“我们是陆家镖行。向来敬重灵官。主人说,能请你赏脸去城主家一同赴宴再好不过。”
朗鳌正要敷衍,想到什么,城门那里确实有他跑丢的马。一位岁数不小的镖头在旁边。
啧,陆家的镖行,他记起来了。陆俊那个东游西逛的货不就是家里做镖行。再看搭话的镖师胸有成竹自来熟的架势。
朗鳌来到城门下,马儿自己凑了上来。
“跑什么跑,一路上白喂你了。真是不听使唤。这大叔,见笑了。”他拍着马头说。
镖头并不恼,抬手行礼:“举手之劳。敢问可是俊儿的朋友?”
朗鳌:“怎么,陆俊喜欢把我们样子画下来到处给人看?”
他特意咬着我们两字说,显得不悦。虽说这身份没啥好保密,对方可是人数众多。嗅着没有同类,同样不可大意。
镖头笑道:“哪里,只是这马鞍很好认。”
朗鳌姑且相信他的话,灵师哪怕外貌和常人无异,那种说不清的气息非常明显。
“承蒙大叔帮我找马回来,算我欠你的情。宴席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在身。”
谁要和他们攀交情啊,不管之前还是进了沉月堂,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甩掉镖师,他一头扎进酒铺,烧酒下肚魂儿回来了。不消片刻吃完满桌的菜,出门牵马并不急着去当铺。慢悠悠的在城里转着。
转来转去,他停在家小院外。此时雪停,中午的功夫。院子里并没有炊烟冒出来。
朗鳌取下马鞍,扯得粉碎,上去敲门。先三下,然后五下。等候片刻,门缝里探出半张半大小子的脸。朗鳌不等他说啥,给他看腰牌,伸手去推门。
“爹!!刮地皮的来了!”
朗鳌是心情很好,牵着马进到院子。这老鬼,经营的宅子外头寒酸,里面雪松香炉之类相当雅致。
有人惊慌失措衣着不整忙活着翻窗户,然后冲出十来号刀客。朗鳌抱拳,没说啥。
老鬼一手拿茶壶,一手夹着符纸。黑色大棉袄,歪着嘴,头发盘脑门上。五十来岁模样,步子是很稳。对着他孩子来上脚,让他去屋子里头。
那双熟悉的三角眼不紧不慢扫过来,随之发出打鸣那样的尖细嗓音:“哪儿个地儿的朋友?要盘缠,韩某不拘,能帮就帮。替别人传话的,和我兄弟们说话。”
那孩子在屋里嚎:“爹!他是夹馅儿的,还有牌子。”
老鬼眼睛瞪大,茶壶里的水洒到手上:“你个夭命的崽儿,想害死你爹啊。”
话虽慌乱,他拿符纸的手可没抖,眼珠子转来转去。
朗鳌哈哈大笑:“老鬼,你教的好儿子。夹馅儿的不假,吃皇粮也是真。我俩老相识,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老鬼正眼看去,喜出望外,推开挡路刀客搂住他:“哎呀,是张兄弟。几年不见你混成大人了。你们!都滚回去,今天我要闭门款待贵客。”
刀客们打着哈欠纷纷走开,朗鳌理直气壮享受完酒宴招待,已是下午时分。
吃完饭,老鬼卧房里只剩下他俩。酒意并未让朗鳌亲近多少,要说鸦木教会他什么,那就是啥时候都不能误了事情。
他取出张银票拍在矮桌上,一千两。
老鬼眼皮没动,吧嗒吧嗒抽烟,只等朗鳌开口。
“老鬼,给我弄些丹药。兄弟日子不好过呢。”
“私事还是公事?”
朗鳌舔嘴唇:“生分了不是?你可是在衙门里混过,官家看我,干啥都是私事。你出面,那就是公事。”
干枯的手摸着银票,那姿势就很贪心:“我说张兄弟,这城里今天可不太平。我韩某杀人放火啥都敢做,唯独不敢碰各位大人的事。你得给我个底儿。”
“叫我朗鳌,这是我的底儿。好赖这名字在虎珍院名册上,有人担保。”
“朗鳌……”
老鬼好像嚼茶叶那样说着,明显放松不少:“不是我信不过,沉月堂的牌子,我不是没见过假的。”
朗鳌手往下指,短刀从靴子里飞了出来,飞快旋转,矮桌上烟丝被卷起,切得稀碎。就眨眼功夫短刀飞了回去。
老鬼表情舒展开:“得罪,看来你是真当灵师了。那便好说。你要多少年份的。”
“百年的可以弄几颗?”
“五颗。”
“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
老鬼轻车熟路的摊手:“可别气。穷乡僻壤,来的人少货少,没啥油水。还要城主和边军拿去大半。”
“老鬼,我只是走了不到两年。城主没换人,行情我是清楚的。这些钱买五百年份都够。我是奉命出来的,哪怕驻守灵师站门口我照样砍了你。”
老鬼抚摸下巴,没看到朗鳌有任何心虚:“人都说本事大口气狂。我是不中用了。生意都给我儿子做。家大业大吃饭嘴多,我知道你是懂规矩的。”
说罢老鬼从背后箱子里翻腾出包裹,在里面东挑西拣,取出巴掌大匣子。打开后弄香扑鼻。
“我能拿出来的都在这儿。你若嫌贵,可以去别处找。价钱不能压。”
朗鳌拿起一颗黄色丹药,嗅的仔细。是本地的妖兽。
他纳闷问:“怎的,你这里没有外面来的货品?老鬼,你这生意越做越回去了。我记得以前你没这么寒酸啊。”
“害,我要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能攀上亲事,早不在这地儿挣命。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全是讨债鬼。”
长吁短叹时,朗鳌拿回银票,从袋子里摸索番。满把枣大丹药,泛着红光,饶是老鬼混迹多年,眼光直勾勾移不开。这可比城主排场还大。
他趴到桌上使劲闻,换上了老辣眼光。
“你要卖?可不许诓我。”
朗鳌心里笑开花,自然是诓他。上品灵师吃的玩意儿他哪儿有,不过是用狸七血丹碎末温养几天。这老鬼,见识不多,贪心不小。
“诓你老伙计干啥,你也买不起。上头给的,让我找人出手。换块养魂玉。给谁你就别打听了。”
老鬼站起来转悠会儿,朗鳌用水囊喝着什么,满屋子血腥味儿。
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朗鳌抓起丹药扔进嘴里,心疼得老鬼跳脚。真好吃。
“哎呀我的祖宗,别吃了。你这玩意儿我买不起,让我当个中间人,找悠儿家的来收。”
等的就你这句话,那家当铺他也未进去过,神神秘秘的。头儿大抵是官家身份不好办才让他来的。
“成,你只管找门路,我的事别插手。上头催的紧,明天我是肯定得回去。”
老鬼抓耳挠腮的,朗鳌从袋子里找出五颗:“这个给你,免得人家不信。我记得那铺子是午夜开张,给我找个女人,我等着。”
“好说好说。”老鬼紧紧攥着丹药,生怕飞了。小跑着出门去。
待到深夜,风雪骤起,老鬼神采得意前来告诉他铺子的人愿意见他。院外幽幽烛火引路,只许他一人前往。
夜晚这城异常寂静,很少人出来。都说是乱跑会被九尾勾走做活祭,倒省得朗鳌费神小心了。那团蓝色火焰带领他来到城东,白天这里是空地,现在有栋冰楼耸立。通体剔透,散发温润黄光。
门口有个书生打扮的人,伸手接住烛火,化形成灯笼。
“请随我来。”客气里带着不容质疑。
朗鳌整理下衣裳,心情比老鬼更好。苦日子没白熬,如今也是能进这里的人了。
冰楼中到处是倒影,看得人头晕目眩。他察觉到这冰异常坚硬,不是寻常兵器能破开的。小心跟随书生攀上阶梯,发现有的地方明亮,有的没火光处漆黑。
他随口问:“掌柜的,这是你家主人幻境?”
书生用他清朗声音说:“抬举了,鄙人只是引路人。此处乃家主先人修筑,只有带法力的才能进来。”
切,不好好说,哪天我有本事了也搞这么座楼玩玩。
“我先赔个罪,我不是来当东西,我是受人托付赎回某个物件。”
书生微微侧头,那嘲弄再明显不过:“我家主知道,早已让我们备好。”
得,现眼了。
在一长廊处,书生转身伸手,朗鳌愣了会儿,把当票给他。
“是这间,请问客人拿什么来赎当。”
朗鳌交给他袋子,书生看过里面东西,对着灯笼说出数目和品类,那团烛火再度出现,朝着长廊深处飞去。
朗鳌偷瞄旁边的门,里头很暗,隐约可以看见放了老多匣子。还能听见细微声响。真有点渗人。
片刻后,烛火回到这里,只一个可字蹦出来。
书生取出一个铜箱,示意他打开。
朗鳌兴冲冲掀开,里头是块冰疙瘩,他看了看,笑容消失。
“这是什么?我要取的是尾巴,这东西半点灵气没有。”
书生脸上似乎变成真正的微笑:“客人是不清楚吧。人来当,我们最多等三十年,妖来当,存千年都可以。您手里的票是人当,顾念所当之物贵重,才让买家留下钥匙。剩下的事,要客人自己处置。”
朗鳌硬生生把怒气压下去,这滋味真难受。
“你是说,当初不是九尾亲自来当掉的尾巴?”
“正是。”
“……告辞。”
朗鳌这个气啊,吃人不吐骨头,白骗他这么多丹药。头儿还不得扒他的皮。找个房顶上去,他盯着冰块发呆。
引灵之术,明管事教过他们,稍微炼化点灵气,打进去,灵物会自动回到主人身边。
多想无益,朗鳌飞快回到老鬼家,骑上马撞开大门,冰块吸了灵气后在地上滚的飞快,他必须紧紧跟住。
少不了一场恶战,朗鳌身上七十二把刀一一准备好,护身三把隐去光芒。冰块咕噜噜滚过城门。
“收!”他定住冰疙瘩,丢给兵士五十两银锭子。
“沉月堂办差,给我几个人跟我走。”
兵士们争抢起来,他厌恶的咂嘴,又丢过去几块:“还能动的带过来给我。”
银子比腰牌管用,很快囚犯们被抽打着赶过来。
朗鳌骑在马上对这些人说:“愿意赌一把的,同我出城。事儿办完没死你们就自由了。反正留在这儿累死早晚的事。谁要和我走?”
囚犯们彼此商量会儿,有七个人表示愿意。朗鳌狞笑声,给他们瓶酒,喝完壮壮胆。
还好今晚没风,朗鳌在冰疙瘩上插了匕首,挑着灯火。七个人在他前面,趟着雪开路。
离的越近,引灵反应越大,不会很远的。他不知道买走牙颜尾巴的是人是妖,是什么势力。这不算什么,他向来不考虑。只要,能脱身就好。
残月照在雪地上,马儿躁动不安。胸中妖魂闹腾起来,朗鳌后悔没留下几颗丹药。浑身骨头在响,口水流到马背上。快要控制不了引灵术了。
强撑住走了快半个时辰,有人喊他。
“停下了!钻到雪里去了。”
朗鳌翻身下马,没等跑过去,膝盖发软跪倒。粗重喘息声在回荡,好热,兽毛从身上钻了出来,又来了。
囚犯们本在害怕前头东西,回头却发现后面先出现个妖怪。暗红色,獠牙突出嘴唇,四脚着地也比他们要高。正是狂乱的状态。
不知谁尖叫:“他是个灵师,妖化了。我们……我们杀了他。”
朗鳌迷糊的意识听到,张开嘴咬在前爪上,让自己回神。心要跳出来了,澎湃的力量很难控制。不过脑子里惦记的却是衣服废了找谁换。
妖形的他呵斥:“敢杀我?一个别想活。进了我肚子魂儿都不剩。给我过去。”
见他理智尚存,囚犯们只得选择继续卖命。战战兢兢的靠近灵物消失处。
气味很大,朗鳌闻得出来。买主是个妖,并且没窝冬。他缓慢后撤,恼火的发现马跑了。鸦木这家伙,给的不是训练过的,当真精打细算。
“前辈,我来取九尾牙颜尾巴。若是还,我们欠你份情,若是不还,只好搏命。”他自觉尽量客气了,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几乎是吼着说的。毕竟妖说话都这口气。
地下轰隆隆抖动,气味变得暴躁,唉,还是要打。
朗鳌往后跳开,瞬间雪层下深处似人非人的巨爪,当下按死两个。其余四散奔逃。随即是脑袋和半截身子探出来,是个狐妖,那种不可能好好说话的类型。
朗鳌细细观察,这狐妖眼睛似乎没了,不想受过伤。身上毛发锐利如刀,近乎透明。凭着耳朵又拍死俩。血浆子喷溅。
御刀,心里默念着,飞速抄到狐妖背面。朗鳌操纵这具躯体佯装攻击。妖狐来不及整个爬出来,硬生生扭转上半身,张口突出冰丸,劈头盖脸射过来。
护体刀刃舞的严严实实,勉强挡下,同时二十四把飞刃在这个空隙射过去。
狐妖低头闭眼,飞刃散乱射中脑袋,随即蹦飞,狐妖整个爬了出来,朝他冷笑。
妖族的笑总是这样,朗鳌不好形容,大抵是皮笑肉不笑那种,他向来不喜欢。加上没眼睛,更怪异了。
背后是两条尾巴,一黑一白,舞动很起劲。果然如此,是接到自己身上了。那完全没商量余地。去了牙颜尾巴修为一落千丈,万万不肯的。
狐妖侧后飞出把一人多长巨剑,对着尾巴根削过去。狐妖露出少许紧张,挥动长尾弹开,紧跟着十余把短刀瞄准他脊梁扎过去。
狐妖咆哮,激起风雪,让刀失了准头。他开始跑动起来,朗鳌也把兵刃全收回来。
胸口好烫,得速战速决,饥饿感侵蚀他的心智。
狐妖裹在雪花里,这是九尾惯用法子,普通人卷进去会被冻成冰块。对他的飞刀来说很影响速度。慢的刀一点用没有。
狐妖气势汹汹朝他蹿过来,刀刃汇聚成螺旋状,朝前突刺。几番撞击都没破开对方法术。
当朗鳌和狐妖绕着对方互相转圈试探时,他的马回来了。上面有人,声竭力斯呼喊。
“一条尾巴那个,这妖物弱点是他尾巴根。他的法术不精,出手时会有破绽。”
是其中一个囚犯,扫眼看去颇有寨主头子的气势。手里拿着火把,义无反顾奔向那团风雪。
朗鳌嘿嘿一笑,仿佛是回到快马弯刀的时光。
张开血盆大口回应道:“那个汉子,用这个。我尽力保你不死。”
朗鳌平时用的佩刀飞过去,囚犯抓住,扎进风里。狐妖似乎不喜欢火,下意识稍微闪躲。
只这么会儿功夫,骑马的人手臂已经冻僵,火焰接近熄灭。他奋力将火把丢向狐妖,狐妖不耐烦的拍过去。这人侧身躲到马身侧面,被打飞老远。
足够了。朗鳌能看出席卷气流中雪花稀薄的那点。哼,自以为装了别人尾巴就是大妖。
重剑突破,飞刀袭扰,集中心神,紧紧缠住不放。四十四把短刀看似乱刮,实际上在找身体薄弱处。
狐妖被缠住,风雪失了用处。不管是打滚还是跳起都甩不开。冰弹也打不中朗鳌。想要跑回自己洞穴中。不料听到周围传来打猎时的号叫声。
哼,活下来这三个都有点用处嘛。朗鳌其实强弩之末了,操纵这些兵器消耗巨大,他快趴雪地上了。
没了退路,狐妖凶性大发,自然是要找他玩命儿。朗鳌赶忙爬到染了血迹的地方,内脏鲜血裹了满身,停住不动。
短刀突然失去控制掉落满地,狐妖的风也变弱,耳朵使劲的转。
混在飞刀里的护体刀刃从雪地上飞起,精准砍掉白色尾巴。狐妖的震怒吼声怕是城里都听得见。
这声音里夹杂着恐惧和绝望,朗鳌趁机催动躯体用剩下力气上去撕咬。两头野兽血淋淋的啃噬对方,只凭本能搏杀。
骇人场面持续到朗鳌咬掉另一条尾巴为止,躁动妖魂终于是消停。很冷,冷的他不想动。
三个幸存囚犯聚拢过来,先前骑马那位手里还提着刀,伤的并不重。另外两个七嘴八舌出主意,他们觉得宰了朗鳌远走高飞比较划算。
“住嘴!你们把狐狸皮扒了给他盖上。恢复人形他半柱香就得冻死。”
“大当家,你真信他会放了我们啊。”
“他若是不拿我们当人,不会拿银子给官军。杀了这狐狸,也算除去一害。”
朗鳌猛的睁开眼睛,用微弱声音说:“别的都给你们,那条尾巴给我……”
大当家示意照做,扒皮的扒皮,生火的生火,好悬是捡回条命。朗鳌稍微恢复点力气后生吞狐妖残尸,喂饱妖魂,才恢复了人形。
大当家颇为赞赏:“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你是这里出身?”
朗鳌裹着狐皮烤火:“不是这个城,也差不多。这狐狸好生厉害,要不是他硬接尾巴我真打不过。”
“祸害了不少人,要不是他挡路,吃的没了往来客商,我们兄弟不至于当苦力。本该给你办场酒宴。不过你看到了,我们得离开这里谋生去。”
“谁不是呢……刚才没吓到你们吧。”这句话他说的像个寻常学徒那般小心。
贾三和元二争着说:“哪里哪里,你可没城主老爷吓人。你又不吃人。”
朗鳌嘴里血腥气翻涌,万幸,他没下嘴。四人分着吃些干粮,虽是很想聊几句,命令在身,他只得先离开。银两都留给他们,幸好棉袄是多带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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