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我不会恨你,因为太不值了。”
“是啊……我这一辈子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苦杏仁的作用开始发作,陵容头晕目眩,眼前甄嬛浓艳昳丽的容貌逐渐扭曲,变得模糊。
安陵容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苦杏仁清苦的味道仿佛一直氤氲在嘴里,毒发的痛苦也在她身上挥之不去,陵容捂着胸口疼的不敢喘气,待痛感消散,陵容朦胧睡意也消了,起身仔细的瞧了瞧周遭,外头天色微亮,能看见床尾旁的桌上,放着一面打磨得极为光滑的菱镜,镜中映照着一张青涩稚嫩有些惊慌的面孔,原来是甄府的客房。
是了前几日她们入选了,此时正是教导礼仪期间,昨日甄嬛让流朱去客栈将她接来了甄家。
安陵容拭了拭鬓边的细汗重新躺下,重来一次,竟是在入选的第三日,难道老天还要让她重入苦海吗?她记得她薨了那年才24岁,朝霞如火像极了入选那天。宫中沉浮多年,她早已不信鬼神之说,可是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发生了,她重生了,在入选的第三日重生了。晨起梳洗完,流朱就从外头欢欢喜喜的跑进来,见陵容已经起身穿戴好不由得一愣,眼睛在陵容齐整的发髻上转了一圈,有些惊讶,她家小姐除了梳梳头发挽一些样式简单的发髻之外其余的都是她和浣碧来弄,见陵容发髻规整妥帖,流朱暗暗敬服,福了福身子“小主都起身了,小姐见您没带丫鬟使唤,便让奴婢过来看看,没成想您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是奴婢偷懒来晚了。”
陵容捡起桌上的帕子别在身侧,对于流朱的惊愣装作没发觉,在家时她身边哪有什么人伺候,那边屋子那些人,恨不得把她们母女踩进沟里,再吐上两口吐沫,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只是这么些年没自己挽过发髻到底有些生疏,就这么一个垂髻分肖弄了许久。陵容面上浅笑“怎是你偷懒了呢,今儿不是要去姐姐房里听姑姑教导吗?我不与姐姐同处,过去总需要些时间,便早点起来准备,免得让大家等了。”
见陵容识大体,流朱心中对这位偏乡来的小主有些刮目相看,连忙上前扶着言语愈发亲近谦和“小主说的是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过去吧。”说罢,领着陵容走出房门往甄嬛的闺房走去。甄远道虽是个文官,可居于京中宅院也是流水假山错落有致,十分赏心悦目,穿过几道圆月拱门,便进了甄嬛的院子,甫一进门,入眼便是满架子的书,成套的,零散的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甄嬛便坐在书架前的桌子右侧,一边品茶一边等着陵容,陵容进门朝甄嬛福了福身子“给姐姐请安。”
甄嬛见陵容请安的动作轻盈优雅极为标准自带一股清冷不屈的气韵,神情微滞,随后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扶起她,嗔怪道“你我姐妹,动辄行礼问安岂不生疏了?”
陵容看着甄嬛脸上笑意不减,从善如流“行,陵容就依姐姐所言,日后就不跟姐姐客气了,姐姐可别怪罪。”
甄嬛又笑着嗔了她一眼,拉着她坐下吩咐浣碧上茶“妹妹昨日睡的可好?”
陵容点点头“姐姐家的客房十分舒适,妹妹睡的很好。”说罢接过浣碧奉上六安瓜片,茶水清亮,青汤透绿,青爽爽的没有一丝浑浊。
甄嬛在陵容脸上打量了一圈见气色上佳,想起陵容方才的得体的仪态忍不住问道“方才我见妹妹行礼的动作很是好看,可是自己在房里偷偷练过啦?”甄嬛言语俏皮,试探的话也说的像闺格女儿间的悄悄话一般随和。
一旁的流朱跟浣碧也忍不住好奇。是呢,陵容小主这几日却是大不一样,之前虽说是谨慎守礼但也会畏缩怯懦,今日一瞧反倒觉得大方了许多,行礼的动作也极为规范,像是训练了许久。陵容端起茶杯抿了口点了点唇角,宫中多年这些规矩礼制早就刻进了骨子里,想改都改不掉了,陵容低头装作面上羞红“叫姐姐看出来了,妹妹虽不是甄府的人,可如今住在姐姐家中,一言一行也会牵扯到甄家,今日又是头回见宫中的姑姑,所以妹妹昨日勤加练习,总不好了在外人面前落了甄府的脸面。”
见陵容如此周全体贴,甄嬛心下高兴,对陵容的轻视也打消了几分,握着陵容的手又是一番亲热温软的话。
没一会芳若就到了,进来给二人问了安,便叙叙着开始讲着紫禁城中几位重要人物“再说说我们当今的皇上,是先帝爷的第四子,娶得是太后的表侄女乌拉那拉氏......”芳若言语间说到纯元皇后,眼神在甄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瞬即便接着感叹,安陵容眼神微变,低头浅呷了口茶。
芳若是皇帝还是雍亲王时便伺候在侧的,自是熟悉纯元皇后相貌,安陵容联想到教导时芳若对甄嬛总是更亲切尊敬些,她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前世甄嬛被皇后陷害得知莞莞类卿的真相而出宫修行,不知这一世......
陵容望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甄嬛正认真的听着芳若说话,侧脸美好,眼神明亮还是一副未经风霜少女天真的模样,甄嬛你是否真心待过我?
甄嬛感受到陵容的目光,转过头来,见陵容正眼神微有彷徨哀戚的望着她,心下疑惑,芳若正在训话,她不好动作太大,只能安抚的笑了笑。
陵容回过神,有吧姐姐,我薨世你也为我伤怀过吧……陵容掩下心绪,也同样报以笑容。我听说当今皇后是庶出?”浣碧问道
芳若闻言虽无怪罪却也不客气“有福之人是不分嫡庶的。”
甄嬛也只是轻轻的撇了浣碧一眼,浣碧这才脸色微红道“奴婢失言了。”
午膳时,陵容与甄嬛同桌用膳,桌上摆了鲜炒时蔬,茄汁鱼卷,流沙红豆卷,清炖狮子头,如意饼,桂花糕,还有一味燕窝配的红枣枸杞炖的,浣碧与流朱侍奉在侧。
“陵容可是没胃口?”甄嬛见陵容久不动筷,命浣碧盛了碗燕窝放在陵容跟前儿“这羹配的枸杞红枣炖的,补气色的,你尝尝。”
陵容接过道了谢“妹妹无事,就是有些想念母亲了。”
流朱活泼赶紧安慰道“安小主入宫成了答应,夫人脸上自是有光啊。”
陵容瞧着流朱可爱的面庞,不知怎的想到了姨娘的几个孩子,又想到了母亲在灯下给那几个孩子绣衣帽鞋袜的样子,那时母亲的眼睛已经不济,给小娃娃做衣服得仔细,针脚要密,母亲的手上没一块好地方,新伤旧伤摞在一起变成了厚厚的刺茧,最后针都扎不透了。
她时常劝母亲,姨娘的孩子又没有养在母亲名下,平日里还总是占她们的开销吃食,为何要给他们绣。母亲却说她父亲还只是县丞俸禄微薄,能省一些是一些。
想到自己凉薄无情的父亲,最后因贪污被处死,在宫中生存即使母家再不济也算是依靠,更何况母亲总是钟情于父亲的,想到此陵容放下羹,问道“姐姐,可否借我纸笔墨一用,我想给母亲写封信。”
甄嬛不疑有他,浅笑的应下“好,先用膳,等用完膳我便借予你。”
入宫的前一夜陵容将两封信笺交予萧姨娘请她捎回松阳,并耳提面命的嘱咐一定要交到父亲母亲手上。
入了宫,她还是被分到了原先延禧宫那个冬冷夏热的西偏殿,宝鹃早就守在门口,见陵容只身一人前来身边并没有带服侍的人,面露喜色殷勤的从台阶上下来问安,陵容只微微点点头命她起来。身后却传来了一道骄横的声音“你居然也能入宫?”
陵容回头瞧见夏常在一身嫩绿色的宫装,衬得她越发娇艳明媚,行动间却步步生风一点也瞧不出世家淑女的样子,花盆底走起来本就是要小心,重在弱柳扶风体态婀娜,却要耳珠不动,而夏常在走出了势如破竹的气势,走得急却十分平稳,陵容深深的行了屈膝礼“夏常在万安。”
夏冬春见陵容低眉顺眼的样子,脸上白眼一翻,上下打量她的穿着轻嗤“不过是个答应吧。”
陵容又福了福身子“正是呢,陵容没有夏姐姐那般好的出身能进宫成为答应已经是抬举了,如今与姐姐同住一宫,日后还要姐姐多提点照拂才是,陵容再此先谢过。”说着又是一礼。
夏冬春本想借此嘲讽一番,谁知陵容竟十分顺从,叽里咕噜一顿感谢的话,她又挑不出错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难受,只能狠狠的剜了一眼陵容,冷哼一声甩着帕子领着宫女回宫了。宝鹃看着陵容游刃有余的对付夏常在刁难,微微惊讶,不过是新进宫的答应,面对这种情况居然应答得体,不容小觑。宝鹃堆起笑容,走上前扶着陵容的胳膊“小主,进宫看看您的寝殿吧,奴婢已经收拾好了,内务府把小主的包袱先送到了。”
陵容侧头看了看宝鹃隐隐着邀功的神情,只点点头,宝鹃见陵容没有任何赏赐之意,面上有些失望,陵容看在眼里,为何之前从没发现宝鹃这般?陵容心有不喜,却也没表露出来,任由她扶着往里走。
素简的偏殿统共三间,最北边是一间稍大的寝殿,靠北墙装了宽敞的床榻,床榻连接着暖炕,暖炕朝东的墙上开了一扇大窗户,早晨日头短,屋子根本晒不透总是阴冷。中间是正厅简单的设了圆桌若是敞开门外头什么光景瞧的十分清楚,桌上铺着流苏花开富贵的桌布上头摆了沏好的热茶和一些果子,剩下南边一间,靠南墙墙是一张铁力木雕花架子床上头装饰着粉色的绫幔和一些香囊,北边靠墙是一人高的乌木刻花的衣柜,南边窗棂下是一张红木四角小梳妆台,上头盖着绣出水芙蓉的帘子。陵容打量着周遭,不由得感叹果然人是会变的,前世刚入宫的她可觉得这里一切都奢华无比,可是她现在只觉得简陋。
宝鹃对自己收拾的屋子很满意,看着陵容平静的面色宝鹃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的住处,安慰道“小主您瞧,咱们乐道堂地方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也很是精致呢。”
陵容微微撇头看了她一眼,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确实。”
夏氏日日来宫门口挑衅,陵容只觉得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搞的她不胜心烦,便去了碎玉轩,眉庄与甄嬛二人正站在桂树下携花闻香,眉庄眼尖注意到陵容的到来“诶?你来啦,快点进来啊。”
陵容走上台阶,三人一同进了屋内。
“原想着叫着眉姐姐一同来的,没想着眉姐姐先来了。”陵容笑意盈盈。
“你来正巧,刚好我们姐妹一同说说话。”眉庄接下话茬子“如今啊,我住在咸福宫主位敬嫔娘娘是位很好说话的人......”说着便想起陵容同夏常在住在一起,关切的问道“你那里如何?”
“妹妹那边还算舒适,富察贵人倒不像个多事的,那个夏常在因着选秀那日的冒犯,虽时常挑衅讥讽,但我并不理会,也不放在心上,姐姐们放心。”陵容言语间透着无所谓。
正说完浣碧上了茶,一番体贴入微的话,引得眉庄夸赞“我原以为流朱伶俐,不想这浣碧嘴更巧心更细呢。”
“浣碧跟我时日久了,自然多长个记性。”甄嬛含笑着谦虚。
“自然是自幼服侍咱们的好,”眉庄撇了撇茶杯里的浮末泯了一口“诶?你并没有带贴身的宫女来,宫里服侍你的还习惯吗?”陵容想起菊青的背叛看了看甄嬛,菊青的事虽然宝鹃都看在眼里,可终究也只是她的猜测,菊青是从甄嬛这出来的人,在她宫里受了委屈,自然会跟以前相熟的人哭诉,她重来一世对于世间种种现如今报以冷眼旁观态度,反倒看的越发明白些,想起宝鹃的小算计,陵容呷了口茶“宝鹃伶俐倒很稳妥,还有两个小的也指不上她们做什么,不过妹妹速来省事倒也无妨。”
甄嬛与眉庄对视一眼,甄嬛唤来槿汐命她去禀告皇后将菊青指去伺候安答应,槿汐领命退下。眉庄也赠了上好的料子,陵容不卑不亢含笑着收下了。
菊青进了宫,陵容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允准她近身侍候,只叫她负责看管庭院的洒扫,一连几日菊青并无怨言,反倒是勤勤恳恳,把乐道堂的一亩三分地还有底下的几个小宫女管理的井井有条,陵容冷眼瞧着决定继续让她呆在外院,过段时间再考虑去留。
夏冬春这个短命的草包,还是在觐见皇后那日冲撞了华妃,被拖去慎刑司赏了一丈红。
回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一个扫洒的宫女尖声叫喊着跑过,受了惊吓话都说不全,甄嬛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眉庄往那个方向瞧了瞧见冷僻的很,一片人迹罕至的冷清感,拉住要走的甄嬛“别去,仔细有不干净的东西。”
陵容想起前世甄嬛就是这样被吓病了,耽误了承宠还受了内务府的苛待,也跟着阻拦“是啊,紫禁城几百年了,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姐姐可如何是好?过几日就要侍寝,姐姐可别在这当口出了岔子。”
眉庄秀眉微蹙,紧捉着甄嬛不放“陵容说的有理,咱们还是走吧。”
谁知甄嬛初生牛犊,非但没被说动,还反过来安慰二人让她们放心,便一个人上前,眉庄也不放心甄嬛,拉着陵容紧跟了上去,瞧见甄嬛的背影时,只听得她一声尖叫,陵容暗道不好。
甄嬛惊慌的从一口小井边跑下来一下子扑到眉庄与陵容的怀里,见甄嬛如此眉庄也十分好奇想要上前,甄嬛拦住她“别过去!有死人……”
眉庄纵然沉静也是初入宫门,何曾想到身边会有死人,被吓得倒吸了口凉气,陵容宫中浸淫多年早已心如枯槁,冷静道“这好好的井中为何会有死人呢?”
一番话道出了甄嬛与眉庄二人的疑惑,二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中已有思量,陵容便不再说下去,安慰起了面色惨白的甄嬛“姐姐受了惊吓,还是赶紧请太医瞧瞧,不日新妃侍寝,可别耽误了姐姐的好日子。”
眉庄也附和“是啊,嬛儿我们先回去吧,这种事必得要禀告皇后娘娘才是。”
皇后得知此事后,便命江福海彻查此事,江福海做事还算利落,第二天一早便弄清了缘由,死的是前些日子皇后赏给伺候华妃的福子,是被打晕了扔进井里淹死的,皇后得知后十分恼怒,福子是她赏赐给华妃,华妃竟如此嚣张杀害宫女倒不是大事,反倒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这个皇后,宫女才送去几天就溺死在井里了,当即皇后就去了养心殿,而皇帝知道后这件事反倒没有言语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陵容听着宝鹃打听来的消息心下冷笑,皇帝忌惮年家手握兵权,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宫女去怪罪华妃,能压着自然是压着,娇惯出日后华妃处事愈发嚣张跋扈,胆大妄为。陵容做着绣活,绣的是没有尖牙和利爪的猛虎依旧张嘴咆哮,看上去不骇人倒有几分可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年世兰如今种种不过是给自己刨凿陵墓。
夏冬春的腿叫华妃打残了,太医治了好些日子一点起色都没有,说是以后走不了路了。陵容去看过,夏冬春趴在榻上一脸没有血色的骷髅样,陵容掀开被子瞧了瞧,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险些吐了出来,原本应有起伏的臀部已经凹陷下去,屁股的两瓣已经分不清了,隐隐着能看见肉糜下的森森白骨,骨头碎了只外面没有打坏的皮肉连着,夏冬春的腿就那样直直的摆着脚尖对着脚尖十分平整,殿内只夏冬春的一个陪嫁丫鬟在照顾着,其余的都各自打点寻了旁的去处,陵容看着她擦脸喂药照顾的十分尽心,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你倒是忠心。”
那丫鬟倒是跟她主子不像,说起话来很温和守矩“小主见笑了,奴婢自小跟着我家小主长大,如今小主得罪华妃娘娘被打成了这样子,奴婢自是不能弃了小主去攀权附贵。”
陵容微嗤“倒不是攀权附贵,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瞧你一片赤子之心,不若,你跟了我,服侍我总比服侍这个瘫的轻快。”身后的宝鹃闻得陵容此言,不由得紧张,紧紧绞着手瞪着那丫鬟。
丫鬟苦笑“安小主看中奴婢的忠心,可若奴婢弃我家小主于不顾,那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安小主用的安心吗?”
陵容眼中讽刺之意减轻“你家小主糊涂,却没想到身边净是明白人,可怜你心如明镜却只能在这蹉跎岁月了。”
丫鬟久久不言,最后只低低道了一句“奴婢不悔。”
陵容望着她神情触动,点点头“你家小主,有你这么个忠仆也算是福气。”说罢便扶着宝鹃走了出去。
丫鬟脸上的苦涩更甚,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打残了腿算哪门子的福气。夏冬春在她屋子躺了没几日,华妃便嫌她占地方叫人挪去了冷宫,那个丫鬟也一并跟着去了。
侍寝的前几日,甄嬛忽然病了,说是那日瞧见福子的尸体吓得,这头一个侍寝的便落到了眉庄头上,眉庄风姿卓越,为人也贤惠大方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与华妃也能媲美几分。
日子也不知不觉入冬了,陵容身份卑微,长得虽清丽可人但在姹紫嫣红的宫中也难免寡淡皇帝不曾记起她,她也乐得清闲。
“小主,沈贵人来了,请小主一同去探望莞常在。”宝雀进来禀报。
收拾妥当二人便到了碎玉轩,甄嬛病气恹恹见着他们来强打起精神,甄嬛病重得不到皇上宠眷,内务府肆无忌惮的克扣她的份例,养病更是艰难。
“姐姐这玉钗颜色极正,定是皇上新赏的吧?”甄嬛瞧见了眉庄鬓边的玉钗,再见眉庄气色红润,心里很是高兴。
“眉姐姐如今圣眷正隆呢。”陵容欢喜道。
殿内没生炭火,即便是披着大氅都觉得冷,看着甄嬛的病容,眉庄气愤的的要将内务府克扣炭火的事禀明皇后,甄嬛阻拦了下来。
现如今眉庄春风得意,皇帝命其学着掌管六宫事宜,甄嬛得知很是高兴,陵容见二人高兴的忘乎所以,犹豫着开口“二位姐姐,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眉庄回头看她“我们姐妹三人,不需如此客气,说便罢了。”
甄嬛也点头示意
陵容斟酌了一番“皇上看重姐姐,让姐姐学着掌管六宫是好事,可姐姐新秀入宫怕是树大招风啊。姐姐初得圣宠根基未稳,新人中姐姐更是一枝独秀,皇后娘娘贤德必不会给姐姐委屈受,可华妃是处事狠辣你我不是不知道,她怎会允许姐姐与她争夺协理六宫的权利?”
眉庄闻言手里的帕子捏紧了几分,秀眉微蹙“可我已经答应皇上了,这半路退缩恐怕皇上以后也不会再让我协理六宫了。”
陵容安抚的拍了拍眉庄的手“姐姐不必害怕,姐姐可以学习协理六宫,但仅限于学习不做决定,特别是宫里的一些老规定老份例一定不能随意修改,一来紫禁城几百年了,人际关系复杂姐姐要学的仔细,轻易改动反而是乱了套,二来历来如此的份例改的好就罢了,若改不好宫人难免会有抱怨,日后姐姐更不好御下,也会在宫中树敌。”
眉庄听着陵容轻声细语娓娓道来,手中的帕子渐渐松开,看向陵容的目光多了几分赏识与亲近“妹妹说的极是,你也是难得的心细,妹妹的忠告我记下了。”
甄嬛微微讶异方才头脑清晰的分析利弊的陵容与刚见面时大不一样。
陵容不好意思的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暖炉套子“之前二位姐姐又是赠丫鬟,又是给料子的,我这几日闲来无事绣了手炉套子来回礼,天冷了二位姐姐要抱手炉正好用,还请二位姐姐别嫌弃。”
二人接过,甄嬛惊讶“这织花锦我记得是每个新人各得一匹的,用来做暖炉套子岂不可惜了。”
眉庄看着手里精致的刺绣“是啊……”
“不可惜,陵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针线上的功夫还会点,二位姐姐喜欢就好。”
二人齐齐应答“当然喜欢!”
坐了一会眉庄近新年忙碌,还要去看各处的年节的装点回禀皇后便要离开,陵容也不久留嘱咐了甄嬛要好好养身子也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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