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始

陈老一行人收拾完战场,将倭寇的头颅斩下,尸体掩埋。查看了下到手的战利品,20个倭寇首级,100两碎银,十五把完好的武士刀与三小堆武器碎片,二十套破烂衣服。

在回村的路上,陈老对瞿思达说道:

“你是否有疑问?为什么阻止你去郑一嫂的船队?”

“请义父解惑?”

“朝廷虽然有海禁,但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唯一的作用是约束吾等小民,随着海上生意日益兴盛,郑一嫂船队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官府也惧怕他们三分。但大丈夫即使行于乱世,也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份,以待天时。郑一嫂船队只是一帮上不得台面的海盗,终归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瞿思达抱手回应到:“受教了。”

夜深,睡觉前,陈老对瞿思达愧疚的说道:“老夫诓骗了你,找你去当送粮的民夫就是去送死而且民夫我们村只负担一个名额,这次送粮是送到西北前线的,九死一生。但是今天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这么做,良心不安啊!老夫可以补偿你,你正式当老夫的儿子,明天祠堂见证的那种,老夫的一切,你可以继承,你给老夫养老送终就可以了。老夫可以向妈祖娘娘发誓。这一切都是老夫真心实意的。”

瞿思达内心大为震撼,这就是传说中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帮忙数钱的那种。但为了有个立足之地,表面却淡定的说:“义父言重了,义父这么做肯定有难言之隐,我不会怪罪义父的。但是民夫谁来做?”

陈老回答道:“你先去睡,老夫自有办法。”

瞿思达刚躺在床上没一会,还没有熄灯。后脚猪子就进来了,抱了个干草垫,放在瞿思达床旁边,就躺了上去。

瞿思达反问道:“为什么在这睡?为什么不回家?”

猪子不以为意的回到:“我是个孤儿。母亲生我难产而死,父亲为保卫村子与强盗火拼,重伤死亡,现在我是吃百家饭,住百家屋。只不过这个屋子是全村住着最舒服的,我一直住这里,你来了,就一起住了。”

瞿思达刚来这里不久,就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与血腥,瞿思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对于自己前途如何感到了迷茫,久久不能入睡,最后在猪子的鼾声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束阳光照进祠堂。除了过年过节,平时冷冷清清的祠堂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加入到这场仪式之中。瞿思达跪在地上,前面陈老手持三炷香拜着面前摆着三排灵位的桌子。

“今天有瞿氏一名加入陈氏,改名为陈思达,过继给陈阿娇,望老祖宗保佑后人。”

陈老说完拜了三拜。

陈老转过身来,接受瞿思达三拜。瞿思达本来没反应的,但听见陈阿娇这个名字,有点绷不住了,漏出笑容,但没有发出声音。瞿思达快速三拜掩饰自己的笑容,陈老还是看见了瞿思达的笑容,笑到:“不着急。”

瞿思达拜完后,喊了一声父亲,陈老乐呵呵的应答。陈老随后拿起陈氏族谱,翻到中间几页,把陈思达的名字写入其中。

仪式完成后,周围村民纷纷过来恭喜陈老有后了。

陈老抱着手对周围人说到:“同喜,同喜。”

陈老一摆手,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老夫安排一下,昨晚缴获了二十套破衣服,村东头的几家,你们拿回去缝缝补补几件完整出来,自己留着穿吧。最后老夫要说的是,老夫准备将杀死倭寇的赏钱拿去买粮食,我们大家平分一下粮食,今年就不会过得紧巴巴的了。”

陈老说完,周围村民一阵欢呼,感谢陈老的付出,特别是昨晚出去杀倭寇的人,更是受到了村民的赞扬。

中午,吃过午饭后,还是昨晚的那群人赶着陈老的牛车,带着二十个倭寇的脑袋去往安宁城换赏钱。牛车越过了山丘,穿过了起伏不定的树林,到了平原地区,人也慢慢多了起来,虽然看起来是人,但更多的像鬼,无论男女,衣衫褴褛,有的肚子像怀胎的孕妇那么大,面黄肌瘦,眼睛在瘦骨嶙峋脸上瞪的大大的,看着陈思达一群人驾着牛车从满是尘土的路上走过,“轱辘,轱辘”,只能听见牛车的车轮声。但是道路两旁黑压压的人群很安静,死一般安静的看着他们,车子上的倭寇首级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目光。

陈老轻声骂了声:“甘妮娘,怎么这么多流民。看的老夫心里直发毛,大家都拿好家伙事,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此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陈思达生平第一次遇见了大规模的饥荒,这触目惊心的场景给陈思达心灵上造成了巨大的震撼。陈思达看见离他最近的蓬头垢面的一个妇女在死死的看着他,半裸着上半身,口水不由自主的流到了干瘪的胸部,手里抓着个的小脚丫。

妇女的眼睛严重充血,张开的嘴巴里,牙齿泛黄,挂着几根肉丝。以一种饿狼捕食的目光打量着陈思达,希望捕获的食物能让自己生命之火燃烧下去。

陈思达被盯的发毛,握着武士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与昨晚面对倭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陈思达自己也说不出来。

陈老给牛抽了几鞭子,让牛加快速度,吩咐所有人走快点,到了安宁城就安全了。

随着牛车速度加快,周围的流民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周围的人群瞬间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牛车,牛车如同海浪上的孤舟。陈老手疾眼快,快速拔出唐刀,刺向第一个人胸口,反手将刀从第一个人身体里拔出,斩向第二个人面部,把刀斜向上割向第三个人的咽喉。

瞬间,浪头止住了。但是,盯着陈思达的妇女,好像没看见一样,张牙舞爪的扑向陈思达,陈思达一脚踹开妇女,拔出武士刀,砍向妇女颈部,没想到,武士刀卡在了颈部,鲜血喷了陈思达一脸。

陈瘸子责怪道:“不要使用蛮力,要使用巧劲。”

说完,手起刀落,把妇女头颅砍落,陈思达的刀解脱了,人却陷进去了,陈思达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娘的,这个时候犯癔症了。”陈瘸子反手将陈思达推向牛车。

陈思达坐在牛车后面,看向逐渐被流民包围的四具尸体,尸体消失在人群中,只剩下暗红色的血迹。

一路上磕磕绊绊,杀了十几个冲击牛车的人,终于来到了安宁城门口了,到了安宁城,治安总算好了点,毕竟朝廷在地方上还是有震慑力的。

陈老略带点失望的语气对陈思达说:“今天,怎么跟新兵一样,杀个流民还被吓住了,昨天,一个倭寇的脑袋都被你砸成泥了,今天怎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农妇都对付不了。”

“不一样,今天死的是平民百姓,昨天死的是畜生。”

“无知,他们已经不是平明百姓了,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要不是老夫今天反应快震慑住了他们,我们今天已经成为他们的口中食了。”

陈思达没有回答,随着牛车接近城门口。门口跪着一排排头上插着稻草的孩子与女人,一帮人在争执着。

一个拄着树枝的老妇人说到:“行行好,这点粮食半斗都不到,就换我家三个孩子。”

牙行商人反问道:“你嫌少,不换啊,那边半斗粮食都能换那家人三个女儿,你家全是男孩子,给别人家当仆役,后面吃的还多,我明显还赔了。”

牛车接近城门的时候,被守门的官军拦了下来,要求交入城税。陈老大声嚷嚷:赵“老大,你人呢?”

这时候,一个满身酒气,斜挎着刀的小矮子官兵走了过来。

“陈老哥来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陈老指着牛车上的倭寇首级说:“算了,改日一起,今天要去官府换赏钱”

赵老大看了一眼说:“收成不错啊!能分我几个吗?上面让我清剿倭寇?能给我几个交差吗?”

“最多给三个,老夫还要拿这些换赏钱,给村里孤儿寡母换点粮食吃。还有就是为什么城外这么多的流民。”

“西北回民叛乱后,西南土司也叛乱了,又赶上水灾旱灾,局势一下就变坏了。真不知道朝廷上的相公怎么当的官?”

“算了,不说这些了”

陈老将陈思达拉过来说:“这是老夫刚收的儿子,叫陈思达,思达快叫赵叔,赵叔与我十多年前一起当过兵的。”

“赵叔好”陈思达客气道。

赵老大想拍拍陈思达的肩膀,发现自己够不着,只能锤了锤陈思达的肚子。

“好小子,长得又高又壮。”

陈老提溜着两个倭寇脑袋给了赵老大说:

“不耽误你了,老夫还要办正经事。”

赵老大一把抓住陈老的手,生气的说:“不是说好了三个首级吗?怎么变两个了?”

“老夫收儿子,你不送点东西吗?少的一颗首级,算你送的礼品。”

“好你一个陈阿娇,你是一点没变,处处算计?你滚吧!”

牛车入城后

赵老大随后向城门口喊道:“后面的,都排好队,把入城钱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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