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故宫,这是皇城的大北京的故宫,非奉天的沈阳故宫了。故宫换了,但是那套四库全书仍是原来那一套,没有任何的变化。奉天的沈阳(原来的称呼)故宫是文溯阁,现在的北京故宫是保和殿。打它主意的人还是佐佐木,保护它的人人仍然是那萨浒,有点变化的是儿子那布尔勒参与进来了。另一个人也参与进来了,她就是芳烃菊子,只不过现在回日本东京去接受严格的训练了。
飞贼那武的人生,注定是要受着煎熬的命运。那武跑来北京,他将面对的依然是老东家佐佐木,他要为他进行那种不心甘情愿的服务,这也是宿命,其实又不是宿命,只是他自己走不出来,就像是掉进了陷阱一样无法自救。他又不得不面对他非常不愿意面对的那萨浒。那萨浒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保命人。
那武在奉天,是一种无法自拔的情色环境之中,那是一种孽缘,令他的精神上受着折磨,他走不出与真由美子之间的怪圈。
与佐佐木打交道,他又无法摆脱他的欲望纠缠,他想这个,又想要那个,怎么办,飞贼的功夫要给人家使用,欠着人家的,经济债,还有对人家的欺妻情债。无底的深渊,一生一世都偿还不清。
那武来到了北京车站,前来接他的是一位外交官,他把他直接送到了佐佐木的四合院中。佐佐木显得特别的热情,寒暄几句话之后,就领他去吃老北京的火锅店。这个火锅店就是大太监经常来的地方。那武见到了佐佐木,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他们俩围坐在那紫铜火锅旁边,出宫的大太监走了进来。他也不用让,就先坐到了桌子的一边。
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物件,将里边的包裹打开,是一只碗。这只碗,没有花纹,是浅灰色的,或者说是有点泛黄的浅灰色。太监说:“好东西啊,这个,给佐佐木先生长长眼。”他将碗轻轻地捧到了佐佐木眼前。
佐佐木戴上一副白手套来,将碗拿起来,他左看右看,里看外看,轻轻地放下,从兜中掏出了一只小放大镜,重新细细地观看。他说:“东西不赖,肉很浑厚,包浆也不错,这是个什么年代的。”
大太监说:“老宋(宋朝)家的啊!我在宫中带出来的,百分之百真品。”
佐佐木和这些人打交道多了,人也变得油猾了很多。他晃一晃头说:“不对,仿的,高仿瓷。”
大太监将碗赶紧拿回来包上,“你不识货,不给你看了,你和他无缘啊。”
佐佐木做的是戏,大太监做的也是戏。,佐佐木做戏无非是要杀价,大太监做戏便是要高价。这二人一来一往的,斗智不斗勇。看着还是一团的和气。佐佐木没有像以往那样,赶紧去抢回来,嘚嘚嘚,买。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回去吧,不看就不看。大太监也看得明白,他这是玩功夫心里,看谁先绷不住了,谁绷不住了,谁先认了,谁就会吃亏。自古就有,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
佐佐木知道,这大太监不像小太监好打交道,你说个价,基本上也不和你还价就成交了。
这大太监人老奸滑,处处玩着手腕。佐佐木决定今天宁可给绷跑了,也不先认怂。大太监最近这些日子出手了不少的玩意,手中也不缺钱了,他知道,早晚他得要,和他买卖,不着急。这人对于古玩字画的迷恋,比嫖客对妓女还上瘾,比瘾君子对大烟还情有独钟,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准会交枪投降。大太监将这只碗包好后,装进他的包袱里。表面很平静的样子:“佐佐木先生,今天和你喝个痛快,怎么样啊?”
佐佐木说:“好啊,不醉不休。”
飞贼插不上话,他吃的很沉闷,但是这家的牛羊肉,的确是吃得新鲜,滋味特别,其实特别的不是牛羊肉,而是蘸着的作料起的作用。一顿饭的功夫完事儿。大太监没有再提那只碗,佐佐木也没有再提一句那只碗。这令大太监有些诧异,以往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用等一顿饭的功夫,就会软下来求你开恩,今天这家伙怎么变的这么淡定啊?
佐佐木也有些吃惊,这大太监,怎么不再下饵给我了?他不引我上钩了?
吃完了饭,都没有去提碗的话题。这两个斗法比心智的人,都有点恋恋不舍的对于那只碗的命运。既然已经蹦到了这个程度,只要在场的那武一句插话,都会给他们两一个台阶下的,双方各让一步,就能成交。
那武也看明了,可是他就是忍住,不插一句话,任你们自己折腾去。最后,饭吃完了,不能不散席,没有不散的宴席啊。他们最终是不欢而散。
回到了家中,那武看到佐佐木这个小四合院的屋中,到处都是各类的玩意。这个四合院,可比他在奉天的家中阔气多了。
佐佐木给那武沏茶。那武直接开口说:“佐佐木先生,你让我来的目的我是知道的,你不用多说。既然我来了,我就要为你做事情,但是,我若给你做成了,今后,我欠你的,也就算是还清了。”
佐佐木说:“你刚来,别急着干什么。来来,先喝茶。这事啊,也许需要你做,也许不需要你做。你也不欠我什么,至于那件事情,我没有问罪你,你就在内心深处藏着吧,你自己折磨不折磨自己,那是你的事情了,我不谴责你,外人谴责不谴责你,良心谴责不谴责你,这不是我的事情。”
那武终于将憋了很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佐佐木先生,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虽说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可是我快要疯了啊!”
佐佐木说:“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是你做的事情还是别人做的事情?责任不在你,那在石头还是树木啊?”
那武没有话了,用双手使劲地抓自己的头发。佐佐木说:“事已至此,先不去提他了。你记住了,我没有问罪你,是我的胸怀。这次请你来。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是想拯救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已经被弄脏了。”
那武本来在他面前是无地自容的,可是听了他说这句话,内心就不在谴责自己了,我的灵魂被弄脏了,你的灵魂不脏?偷盗人家的四库全书,这是纯洁的灵魂吗?
佐佐木对于那武,管吃管住,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的确没有要求那武做什么。只是期间,把小太监介绍给了他。
那武和小太监相处很好。那武和小太监偶尔在一起喝点酒什么的,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武特别的放松。小太监没有佐佐木那多么的心机,不用设心理防线。
在佐佐木的四合院里边憋屈着,很像是住监。那武开始想起真由美子那温柔乡来,那种特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是不能自拔。人这动物性的体验,是一种神秘的东西。离开了奉天这些日子,他是真的开始思念起了真由美子。他在回忆和真由美子的一点一滴过程来,曾经有过,离开了,就真的能够摆脱吗?原来离开,逃避,也是摆脱不了的啊!自己来京的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他开始睡不着觉,开始白思夜想真由美子了。对了,真由美子让他好好教芳烃菊子功夫。怎么来了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人呢?
就这么吃在这里,住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这样待下去,还不如在真由美子的身边,尽管内心是苦恼着的,但身体是放松的,放纵的。
四库全书,放到了保和殿了。保和殿未必就比文溯阁更好。那大哥哥现在住进了故宫中了,我一来,他会怎么办呢?虽然佐佐木没有让自己下手,可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下手,去把那些出书一本一本,一卷一卷地偷盗回来。
那武想着,他睡不着,偷偷起来,出了屋,他来到了故宫的大墙之外,他嗖地一声,翻越墙脊,进入了故宫。他对北京的故宫并不熟悉。北京的故宫,要比远在奉天的故宫大很多倍。
尽管这是夜晚,飞贼那武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是这毕竟是曾经的大清朝的紫禁城皇宫里,不算那萨浒的回来,还有高手留在其间,那武早就被人发现,其中一人也如飞贼一般地对他追了过来,此人也是轻功不凡,上下翻飞,直奔那武过来。那武的拳脚功夫不算精道,但是他的飞贼名不虚传,他的轻功特殊好。他发现自己被盯住,赶紧沿着一些房脊飞速地窜逃,不一会儿就将那追击的人甩下了。那武出了一声冷汗,这真是原来的天子脚下,能人真多。这让他心生了更多的恐惧。若是被那萨浒拿住,他可以闭只眼睁只眼地放过自己,可是这其他人将自己拿住,不给凌迟处死,但也得扒层皮。
那武不敢继续恋战,赶紧出宫禁,他刚要回那四合院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你又来了啊!我劝你还是住手吧。”
“是那大哥哥啊。”那武心很虚。
那萨浒说:“我没有捉你,我若捉了你,你今天就麻烦大了。皇帝虽然逊位,但是在这宫里也还是点权威,一旦发怒,你的处境危险。我知道你有难处,你在佐佐木和真由美子之间的处境很尴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弃再那大书库的主意吧。”
那武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那萨浒,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对不起那大哥哥,这是我的命。”
那萨浒说:“起来吧,如果你真活不了头的话,那最好不要让别人捉拿了,遇到我们爷俩,都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这时候那布尔勒也赶了过来。那布尔勒说:“原来是你?”
那武说:“是大侄子在追我啊?大侄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啊。不敢小看啊,一个孩子就这么厉害了。”
那布尔勒说:“我可不是什么孩子啊,我长大了。那武叔叔,你为什么要为佐佐木搞偷窃的事情啊?”
那武说:“小尔勒啊,你还是孩子,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
那萨浒说:“我们回去了,那武,你好自为之吧。”
那萨浒带着儿子那布尔勒回皇宫去了。那萨浒说:“尔勒,不管怎么说,那武还带过你些日子,以后有遭遇的时候,对他一定要手下留情。”
那布尔勒说:“我知道了。今天玛玛就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就能抓到他。”
那萨浒说:“孩子,他跟了我们的姓,就是那家人,他千错万错,也要保护他,他的年龄也不算大,以后的日子还长,让他慢慢悔过吧。”
那武悄悄地回到了佐佐木家的四合院中,他没有开院门,而是翻过小院墙,蹑手蹑脚地进到了自己的小屋。其实,他的行踪,早就被佐佐木发现了,佐佐木跟踪他到皇宫外,就不声不响地回到家中来了。他没有想到,那武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是两手空空的一无所获。
“那武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干什么去了?”佐佐木装做睡眼迷离的样子问道。
那武说:“没什么事,出去看一看风景,踩踩盘。”
佐佐木说:“不用太着急,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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