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尔勒一个人留在皇宫的一处小房子里,他觉得孤独。那萨浒离开,大太监经常接济那布尔勒。大太监想要认那布尔勒为义子,但是难开尊口。那布尔勒看明白了,就主动地说:“我可以给你做个干儿子吧。”
大太监听了,眼泪都下来了。中国古训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太监绝无可能创造奇迹,产生直系血缘的后代,这样一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可恶了,皇帝老儿已经绝后了,他们断了别人的根,他们自己也断了根,绝户了!
“尔勒,你是好孩子,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大太监说。“干玛玛这一辈子,没个后人,可是我攒了不少的玩意儿,我以后也不再乱卖好东西了,都留着给你继承就是了。”
那布尔勒说:“千万千万不要那样,你该卖还是卖,换了钱,好好吃馆子喝酒。不过,属于国宝之类的东西就不要乱卖,尤其是佐佐木这样的外国人,他贼着呢?”
大太监说:“我卖给他的,都不是什么太好的玩意儿。”
那布尔勒说:“干玛玛,以后要多注意佐佐木,他一直对四库全书打主意。”
“好好,我知道。他对古玩字画迷恋的发疯,他和宫里的小太监打得火热,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我也不知道。”
噢?那布尔勒有所警惕了,小太监?那布尔勒不吃宫中的俸禄,所以自己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做,进宫出宫,他还算是自由着。
大太监说:“我买一套四合院给你怎么样?”
那布尔勒说:“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大太监说:“我攒的那些银两,也不能埋到棺材里边去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都知道这个理,不给你留下,也得让别人捡了去!”
忽一日,大太监来找那布尔勒,让他跟他去。那布尔勒发现这是一处新的房子,独立的四合院。大太监说:“儿子,你住东边那个大屋子,我住西边这个大屋子,到我百日那天,你就给我送终吧,房契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
那布尔勒连说不不不,“你自己收着吧干玛玛。我不要你的房子,我一定给你送终,只要我在北京。”
大太监说:“你不在北京,还回奉天去啊?你去了奉天,我也跟着去啊。”
那布尔勒说:“好啊,你信得着我,你就跟我走,我会好好伺候你的。你又是玛玛的老友。”
宫里边对于那布尔勒的碍事感觉不快,那萨浒离开之后,他们就对那布尔勒下了逐客令,不许在宫中居住了。那布尔勒就搬进了大太监的四合院儿住上了。
大太监越来越喜欢上了那布尔勒,看着他,心里便美滋滋设想,这要是真的自己血统儿子,那将多好啊!可惜老天不开眼,没给这个机会。该死的皇帝老儿们,让他们同样断子绝孙!
现在这种状态,那布尔勒给玛玛写信,要求回奉。玛玛回信说,别回来,坚持住。我们一家与那书有割不断的血缘之情,看住佐佐木,防止他下手。杨宇霆也给他来了一封信,大体内容也是要保护好国宝,一切费用,由东北军资助。
不知不觉中,那布尔勒就在北京坚持了二三年。这二三年当中,他是经常和干玛玛去琉璃厂溜达。慢慢地也懂了古玩字画行中的奥秘,期间也知道一些真品和赝品的一点门道。当然,专家是称不上的。
有一天,他在家中睡觉,有人来敲门。他去开门,一看,是一位大美女来访。那布尔勒吃了一惊,原来是芳烃菊子。那布尔勒:“菊子,是你?变化真大啊。”
芳烃菊子说:“你也长得真高啊,就这几年,你像是个大小伙子了。”
那布尔勒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住啊?”
芳烃菊子回答:“这还不简单啊,你住在了干玛玛家,我当然会知道啊。我父亲和你干玛玛经常见面打交道啊。”
噢,那布尔勒似乎明白了。“这些年来,你到哪里去了啊?”
芳烃菊子说:“你不能就把我挡在门外说啊,进家中细细慢说不可以吗?”
那布尔勒说:“你看看我,快进家中说。”
芳烃菊子对那布尔勒的热情,就像是久别胜新婚那般。那布尔勒对于芳烃菊子也不反感,在小的时候,曾经和她一道学过武术,当然是那武教习的。两人虽没有特别的亲密,但是还小无猜时的友谊是在的。佐佐木要和那萨浒做亲家,也是积极的。但是没有达成娃娃亲的仪式和承诺。
那布尔勒说:“我也不会做像样的饭,一会儿去饭店吃饭吧。”
芳烃菊子说:“不急不急,吃饭不着急。你想不想知道我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啊?”
那布尔勒说,那就说说吧。
芳烃菊子便说起自己这三年来的故事。她的故事里边,有真也有假,真假参半。芳烃菊子是被佐佐木送到日本的一个特别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专门训练特务的地方,他们专门培养青桐战士。
芳烃菊子回到中国来的第一个想法既是要把那布尔勒培养成一个青桐战士,和她肩并肩地挖掘中国的情报,帮助佐佐木父亲盗猎文物。
这期间,她学会了日本的剑术,也学会隐术,也被教化的懂得了美人计之术。为达目的,各种手段不用其极,她原本还想要和武小花和平相处的,现在却变了,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武小花置于死地,为自己的空间留下市场。当然,芳烃菊子没有向那布尔勒说她是被特务组织培训,也没有说她学了那些不择手段的招数置人于死地。她只说她学日文,学日本歌曲,学日本礼仪这些等等。
她这次回来,是名副其实的青桐战士了,她父亲佐佐木的助手。这些,她对那布尔勒是保密的。
她关心地问那布尔勒:“你怎么样啊,这几年。”
那布尔勒说:“我不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做,待在这里闲得很无聊。不过,我现在也和你们一家三口人一样,很喜欢上了古玩字画这些玩意。挺有意思的,在这些玩意中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都说玩物丧志,可能就是这道理。自从迷恋上了这些玩意,我就再也没有练功。”
芳烃菊子说:“那太好了,我们以后一起去淘宝贝,怎么样啊?”
“行啊,行啊。”那布尔勒看着很高兴的样子。“我帮你把关选货,但我可是没有钱啊。”
“你不用愁钱,我有。走,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那布尔勒说。
那布尔勒和芳烃菊子走出家门,他们去了一家家火锅店。他们俩在一个角落的桌旁坐下,点了紫铜火锅。
他们俩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在独自吃饭喝酒。这个人就是飞贼那武。
那武这一段时间,自己弄了点钱出来,就会来这儿,喝点闷酒,吃个火锅。那武这一生,一直是在煎熬中过生命的日子。懂事了,不知父母是谁,生在哪儿;跟着邪老道在那半腰山处,孤苦不说,还要学习一些歪门邪道,后来出了山林道庵,又遇到了那萨浒和佐佐木,在他们中间煎熬,最后又在佐佐木和真由美子中间备受蹂躏。这一生的命运,就是走不出这个怪圈。
他喝的大醉时,不吵也不闹,就是默默滴流泪暗暗地哭泣。
芳烃菊子说:“我回来已经十几天了,也没有多少事情,就是跟着飞贼师傅学学夜行本领,学学轻功。你可能不知道,飞贼师傅的蹿房越脊功夫,真的了不得。”
“我知道,神偷他是天下第一人。”那布尔勒说。“他的功夫的确很好,可是那种功夫,我不学。我只学我们家传统的功夫。”
芳烃菊子说:“你以后也教我你们那家功夫吧。”
那布尔勒说:“我不行,我才学了点儿毛皮。我现在只对文物感兴趣。”那布尔勒用眼角无意中扫了一眼,他看到了另一边角落中的那武在那儿慢慢地一个人品酒。那布尔勒知道他的处境,心下同情。毕竟他也带过自己几天。他又跟了自家的姓氏,他被佐佐木要挟,走不出来这个峡谷深渊。
那布尔勒和芳烃菊子两人也喝了酒,这是那布尔勒第一次喝酒。祖规上是不允许没有成年的孩子喝酒,那布尔勒一直遵守这个规矩。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爱喝酒,今天喝了,这就除了烧心烧肺以外,还火辣辣地刺鼻。不过喝得多了,人倒是有点飘忽起来。
那布尔勒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在怎样的境况下,只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他明白了那武为什么要来喝酒解闷,其实喝闷酒不是更闷,而是解除胸闷,借酒烧愁愁更愁是不对的,酒劲一来,的确能烧愁!
他们喝完了,芳烃菊子现在锻炼的很能喝酒,她装作喝得多了,站不稳的样子,她要求那布尔勒来扶她,“你送我回家吧。我是个女孩子,这个世道很乱,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有点儿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吧。”
“我喝的更多了,也需要人送我回家啊!”那布尔勒说。他觉得这菊子怎么这样放肆,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所谓酒后无德就是这种状态啊?酒后乱性呢?这样一想,那布尔勒脸红了。他毕竟是个纯碎的童子身,性对他来说既神秘又向往过。
“这样吧,我们让饭店给你叫个人力车,送你回家。”那布尔勒说。他想过去看一看那武。
“不!,我就要你送。”芳烃菊子还特别任性。“别人送我,我喝醉了,你放心?如果被人糟蹋了怎么办?”
那布尔勒想,这哪儿跟哪儿啊?扯得这么远。
倒是那边的那武走了过来。“你们俩也在这儿吃饭啊?”
那布尔勒赶紧站起来,“那武叔叔,也在啊。”那武点点头说:“这丫头吃了酒想耍酒疯啊?起来吧,我带你回去。”
芳烃菊子看了看那武,站了起来,很规矩地说:“师傅,我喝的有点儿失态,对不起了。”
于是他们三个走出饭馆。那武和芳烃菊子先离开,他们坐了人力车回去。那布尔勒一个人溜达着沿着护城河边的草地往家中走,他也让风吹吹自己的脸。这酒说是好东西也是,说不是好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布尔勒对芳烃菊子的确是留了个心眼,这是玛玛那萨浒嘱咐过的。说这孩子是好孩子,可是在佐佐木身边的教化下,人也会是第二个佐佐木。那布尔勒在一棵树边坐下了。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人,是小太监。
那布尔勒对小太监不感冒,因为他多次和佐佐木接触,他已经观察到了,觉得这个人也挺鬼头的。他比那布尔勒也大不了多少岁。
“你在这哩啊,那布尔勒。”小太监说。“我正找你呢。”
“你找我啊,有事情吗?”那布尔勒问他。
小太监说:“嗯。有点事情儿。”
那布尔勒的酒劲缓缓地散去,红透的脸颊也开始变淡。“你说,我听着。”小太监左右看看,见没有人跟踪他,就说:“你起来,去你家说吧。”
那布尔勒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小太监说:“我一直是跟踪你啊。”
那布尔勒开始警惕和认真起来:“好,快跟我走。”
进了四合院的院门。那布尔勒把院门插死。他带着小太监进了屋子,也把门锁死。那布尔勒知道他必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否则不会这样跟踪自己,平时他们俩的交集不多。但他知道这小太监和佐佐木来往甚密,神神秘秘的。
小太监说:“佐佐木和清室想要买卖保和殿的四库全书。”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那布尔勒问。
小太监说:“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给牵头的让他们之间认识的。我知道你玛玛来故宫就是为了保护这套书来的。”
“你是他们之间的牵线人,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啊?”
小太监说:“我知道我对不起老祖宗们,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无法阻止他们,但我觉得我良心过不去。我想你可能有办法。”
“他们谈定了吗?多少银两卖?怎么运出去?是什么时候交货?”
“还没有最后谈拢,估计也快了,价码越来越近。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么些了,其他的具体细节,我也不大清楚。”小太监说完,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小太监走出去没有半个时辰,芳烃菊子又找来了,她说她想和那布尔勒早一点把关系定下来,早成大婚,成为一家人。那布尔勒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他要阻止清室不能够将原文溯阁的四库全书被盗售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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