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乡瑶的梦中,有一群白鸽在那朦朦胧胧的大地上盘旋,它们为何不回家,它们的归处在何方,它们洁白的身躯,让人不禁感受到美好、至善与纯真。
家中乒乓作响把她拉回现实。“顾乡瑶,快起来,今天除夕啦,赶紧帮打扫下卫生,太阳都晒屁股啦。”妈妈的话语从门口传来。家中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自从工作以来,顾乡瑶每年最期待的莫过于是过年了,能回到这从小生长的故乡,能看一看城市看不见的烟火,闻一闻河流的清新,尝一尝本地特色的鲜花糕,这最让人开心不过了。
“好嘞,等等就来。”顾乡瑶打开电脑,将病人报告检查一遍,并且给他们发送些注意事项和治疗周期,再将自己的学术论文完结。
她作为一名市区最年轻本硕博连读医生,不仅受医院的特别培养,更是争取到了战地医生的唯一名额。这一事实已经在市区医院传遍了。重重压力之下,即便是过年,也是不可松懈的。
顾乡瑶的文笔也是不差的,在工作完成之际,总爱写些随笔日记记录身边有趣的事情,比如“小猫竟然骑着狗狗上街啦”“隔壁爷家母鸡竟然把蛋下在了锅里”……当然随笔日记的最底下还会写上自己喜欢的句子以勉励自己。
今天毕竟是个重大日子,顾乡瑶换上了红色的过年衣服,格外喜庆,再将房间打扫了一遍,便上街采购去了。哼着小歌一路走去,路过的街坊邻居打打招呼,看见的小猫小狗便逗逗玩,这熟悉的空气,这不变的风景,难免让人心情舒畅,当她正沉浸于此时,急促的声音打破了一切。
“阿瑶,快过来看看,我奶奶好像快要晕倒了。”作为一名医生,顾乡瑶本能地飞奔向周念家。
周念是一名战地记者,今年刚回国,与顾乡瑶同乡,与她是一同长大的知己朋友。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顾乡瑶给周念奶奶做了眼睛,脉搏一系列常规应急检查,最后确定是高血压引起的晕眩。
“周念,别担心,你奶奶只是血压高了,其他没什么事的,别担心,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甜食,老年人呀要注意些。”顾乡瑶边说边从包中拿出降血压的药品。
她的包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总能掏出许多应急药品。
过了一会,奶奶的情况有所好转,奶奶拍了拍顾乡瑶的手说“我们村有乡瑶这样的大医生,我都感到好自豪,真厉害!”
顾乡瑶的脸红的厉害“奶奶过奖了,像我这样的医生,城里一抓一大把的。”
“怎么会呢,你太谦虚啦,阿念,你学学人家乡瑶,干的都是正经事,你看看你,没事就往国外跑,冒着危险拍那几张破照片,拿来干什么。”奶奶皱着眉头看向周念。
周念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从小到大,老一辈的固有思维就是医生教师才是好出路,记者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周念走到顾乡瑶身旁。“阿瑶,你要去哪呀,我陪你去。 ”
他们一同踏上了去采购的道路。
“我们晚上一起去放烟花吧,年年都只看不放,今年我想玩玩。”周念看向烈日当空的太阳。
“好呀,说好了,你来放,你知道的我怕火。”顾乡瑶瘪着嘴说道。
“那我要是受伤了,你记得救我”周念笑道。
“这还用说。”他们有说有笑地完成了采购之旅,各回各家吃午饭。
饭桌上聚集了各路亲戚,顾乡瑶大多都是叫不上名的。
有个阿姨说道“乡瑶今年是不是要去战地当医生啦,一听就好厉害呀!不像我家那个……”
顾乡瑶只是点头微笑应答。
每次饭桌上的话题绕来绕去就那几个,不是讲学习就是讲工作,各个亲戚相互八卦,当然顾乡瑶也不除外。
她最受不了这种热闹又压抑的地方了,赶紧吃完钻回房间,躺在床上,打开了每日新闻。
最热一条又是关于乌博城与锡克城战事,她一页页翻阅,每一个数据都痛彻心扉,每一张图片都催人泪下。
昏昏沉沉中,她又看见了那一群白鸽,她想,要是世界和平,再无战争就好了,人民就不会在陷入黑暗,乌云也终会消散。
她睁开眼,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新闻界面,原来她睡着了,窗外的夕阳格外鲜丽,在这除夕本该团聚之时,那一方的人民却无法重聚,有些南下逃亡,有些却长眠于他们的故土。他们的故乡是一片剥夺生命的废土,是一处无法逃离的地狱,更是人们埋葬希望的绝望之境。
乌博城和锡克城与故乡不过相差百里地,维和军人不断将战线推移,缩小遭难范围,竭力保护家园。可反军势力不断扩大,与维和兵势力逐渐相当。一时悲愤,庆幸,恐惧,担忧涌上心头。
夜幕降临,顾乡瑶与周念在老地方见面,地上摆着一堆周念买来的烟花。天空之中,已闪烁着大片大片夺人眼球的烟火,伴随着鞭炮声响,从不停歇,尽情绽放。
“阿瑶阿瑶,快,把烟花摆好,马上倒计时啦!”周念兴奋地摆着烟花。
顾乡瑶笑着过去帮忙,拿出手机准备倒计时,“10…9…8…7…6…5…4”
周念点燃了引线,两人一同“3…2…1”
烟花咻地飞上天炸开了花,两人异口同声“新年快乐!”
或许是隔的太近了,烟花声震耳欲聋,像是炮弹一般,一下一下地炸在顾乡瑶的心中,让她有些难受。
她的眼前又闪现出了一群烟花之上的白鸽,洁白无瑕,她静静地问周念,“阿念,战地的难民为什么要经历他们本可以不经历的痛苦,为什么世界不能和平,我不理解。”
“世界不缺正义,必然会有邪恶,人类的贪婪无止境,罪恶也固然存在,我去战地当记者,正是为了记录这一切,让更多的人看到,反思人类文明的价值,可是大多数人只会围观。”周念淡然一笑。
烟花在故乡如此美丽,可这炮弹般的轰响,会唤起那战争黑暗笼罩下难民的噩梦。
故乡这一宁静之地,不知还能维系几时。
日记最后处写道“烟花之处是归乡,愿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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