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年纪大了,有时不免犯糊涂。后宫的妃嫔们怕他得了老年痴呆,经常和他聊天。官家,你贵庚啊。赵光义心想刚吃完饭,怎么又问我吃了没有?我又不是二师兄,一头牛都吃不饱,你们想撑死我吗?
李沆、冯拯等人又筹备举办演唱会,因为赵元侃虽然是亲王尹京,正儿八经的准皇储,但是离皇太子还差一步。赵元侃一天不是皇太子,他们一天都不安心。于是接二连三上书,请求赵光义立赵元侃为皇太子。赵光义,你再不立赵元侃为皇太子,我们就跳进金鱼缸淹死,找棵小树苗吊死,吃大腰子撑死,喝啤酒胀死。反正死法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赵光义见他们以死相威胁,急得天天寝食难安,又找寇准商量。小准准啊,官员们要我立赵元侃为皇太子,步步紧逼,他们是不是嫌弃我了,这该如何是好啊?寇准说了一段话,终于打开了赵光义的心节。瞧你这话说的,官员们岂止是嫌弃你,简直就是厌恶你,你自己还不明白吗?人家叫你万岁,你以为自己真能活一万岁吗?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如果你真的能活一万岁,就不是人,而是老乌龟了。趁早立赵元侃为皇太子,给宋朝添点喜庆。
赵光义考虑再三,终于立赵元侃为皇太子,并改名为赵恒。唐朝中叶至今,很少册立皇太子了,因此册立赵恒为太子,被视为一大盛世。赵恒参拜太庙,也就是给赵家的列祖列宗上香磕头。回宫途中,开封民众夹道欢迎,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甚至有人称为‘少年天子’。赵恒坐在敞篷轿车里面,对着民众挥手示意,引起民众一阵阵尖叫。
不但老百姓们观瞻赵恒,皇宫里的厨子、太监、宫女们也都跑出去凑热闹。人都出去了,皇宫里顿时显得冷冷清清。赵光义走来走去,也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太监,心中大为诧异。宫女和太监们都辞职了吗,现在外面的工作那么好找吗?
李皇后非常体贴的告诉赵光义,你可拉倒吧,今天是赵恒被立为皇太子的大喜日子,人家都去看他去了。赵恒现在是新晋网红,粉丝超过千万。再看看你,老态龙钟,过气几百年了。现在是小鲜肉包打天下的年代,谁有闲工夫理会你这块发霉加变质的老腊肉?要不是老娘雇佣一批网络水军,天天给你打赏点赞,你连一个粉丝都没有。
赵光义知道事情的真相,十分生气,于是迁怒于寇准。就是你怂恿我册立皇太子的,现在大家都去讨好赵恒,没有人搭理我了,我的内心太失落了。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你看到了吗?寇准知道他疑心病又犯了,于是好生劝说。册立皇太子是为了大宋千秋万代,大家喜欢赵恒,说明你选对了人啊!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有病啊。赵光义这才豁然开朗,终于转忧为喜,留寇准在皇宫里喝酒,毛豆、花生、大腰子,统统摆上。
李沆等人知道赵光义疑心病重,除了自己,看谁都觉得不像好人,于是告诫赵恒一定要低调,无论做人做事都要低调,正所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让赵光义起疑心。赵恒虽然处处小心谨慎,但是至道二年的开封灾情减税事件,还是让赵光义起了疑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至道二年(公元996年),开封府治下十七县都遭受了严重的旱灾。赵恒身为地方官,于是上书请求减免开封百姓的赋税。其实旱灾不仅限于开封府,但是赵恒只是开封市长,只能管理开封,管不了别的地方,因此只能请求减免开封一地的赋税。
当时就有人向赵光义告密,报告老板,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开封府是你的,不是赵恒的,要减免开封赋税,也是你说了算。赵恒夸大灾情,是在用你的钱邀买人心,不得不防。赵光义本来疑心病越来越重,听风就是雨,自然而然疑心赵恒居心叵测。你还没有当皇帝就开始邀买人心了,是不是想我早点死啊!你这样居心叵测,我怎么放心把皇位传给你?赵恒吓的噤若寒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他们父子相疑的时候,王钦若站了出来,为赵恒化解了危机。王钦若出生于公元962年,字定国,淳化二年(公元992年),考中进士。赵光义亲征太原的时候,他才十八岁,大摇大摆来到行营进献《平晋赋论》,想引起赵光义的重视,甚至重用。十八岁就敢上书,说明不但胆子大,而且善于投机取巧。但是他长得又矮又瘦也就是算了,脖子上还长了个大瘤子,相貌丑陋之极,这付尊容实在是影响市容,狗见了都会把中午饭吐出来。赵光义虽然接见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上书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上书就受到重用,官职都不够批发的。
王钦若上书,但是石沉大海,捷径走不通,只好回去读书。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十岁的时候高中进士及第。接着被除授官职,终于成为了宋朝个小小的公务员。
他来到赵光义面前,替赵恒辩解。老板,我们又见面了。赵光义吓了一跳,大声断喝。你是何人,是人是鬼?王钦若见他记性这么差,大失所望。你老年痴呆了吗,忘记我了吗,我就是王钦若。赵光义终于想起来了,喔,原来是你啊,当初你把我的大黄狗给吓吐了,现在又来吓我吗?王钦若一本正经说道,现在有人诬告赵恒,我做为他的代理律师,要跟你说道说道。请你不要嬉皮笑脸,这里是法庭,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做为呈堂证供。其实赵恒同志廉洁自律,任劳任怨。开封府灾情十分特别极其非常严重,他不但没有夸大开封灾情,反而为了你的名声,善意的隐瞒了一些灾情。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实地调查过了。赵恒是你的儿子,如果你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赵恒安然渡过难关,不禁长长松了口气。王钦若不但为他洗脱了邀买人心,弄虚作假的嫌疑,而且为他树立了爱民如子,为国排忧为君解愁的高大光辉形象。赵恒不仅深为感激,而且心中烙下了印记。越看王钦若越觉得顺眼,不但不觉得他丑,反而觉得他玉树临风,简直帅呆了酷毙了。他拍了拍王钦若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你小子有种,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
到了祭天的日子,内外官员们喜气洋洋,看上去神采奕奕。因为按照惯例,大家都能官升一级。还能领奖金,领新工作服,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寇准是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他最爱出风头,担任这次祭天仪式的主持人。他爱憎分明,喜欢的人大多安排在又清闲又尊崇的岗位上,不喜欢的人则十分疏远。
彭惟节转任屯田员外郎,冯拯转任虞部员外郎,但是在排列官职的时候,彭惟节处于冯拯之下。不要小看了官衔的排位,这不但是面子工程,更关系到车子、票子、年终奖一系列的问题。冯拯这么做,分明是以小欺大,喧宾夺主。寇准十分生气,于是张贴告示,告诫冯拯不要破坏官场上的制度。以他锋芒毕露的性格,当然没有好话,措辞十分严厉。
冯拯得知自己上了光荣榜,十分欣慰,心想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上光荣榜,必须好好看看,然后再发个朋友圈,和朋友们分享喜悦。但是仔细一看,觉得不对,这不表扬信,分明就是批评信。他也是久负盛名的叫鸡公,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心想寇准只不过是个参知政事,凭什么一手遮天?这件事必须跟他争个输赢,于是跑到赵光义跟前告状。老板,寇准意气用事,喜欢的人就提拔起来,不喜欢的人就打压,吕端、张洎、赵昌龄和他狼狈为奸,穿一条裤子。
赵光义觉得十分稀奇,四个人穿一条裤子,那是什么裤子,是秋裤还是背带裤?他又质问吕端,为什么要和寇准穿一条裤子,难道自己没有裤子穿吗?吕端不急不躁回答,寇准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什么事都要争强好胜,为了官场和谐,我才没有跟他斤斤计较。
大家当场对质,寇准得理不饶人,情绪十分激动。其实就算没有道理,也不会饶人。大家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得脸红脖子粗,吵得一塌糊涂。
赵光义见他们互相揭短,就像泼妇骂街一样,没有一点做大臣的样子,不禁大皱眉头。按照他的意思,寇准有错在先,低头认个错,赔个笑脸,自己再和和稀泥,大家各退一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因此不停的对着寇准眨眼睛,示意他低头认错。寇准看到赵光义眨眼睛,心想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还有心情跟我暗送秋波,眉来眼去,你有病吧。我在跟冯拯吵架,没有闲工夫搭理你,哪里凉快就在哪里呆着去。赵光义见寇准这个钢铁直男不解风情,心中极其不满,于是批评了一句。老鼠麻雀尚且通人性,你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不懂事。我不能用你了,去邓州做知州,面壁思过吧。邓州位于现在的河南省西南部,南阳附近。
寇准虽然被贬官,但是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更不会认错,因为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认错’两个字。既然新的任命已经下达了,那么就上路吧。经历这件,并没有吸取教训,仍然我行我素,老子天下第一。
张咏深知蜀地动乱的根源在于剥削的太厉害了,做为主政蜀地的地方官,有义务拨乱反正,于是向赵光义提出了四点建议,一、废除沿江榷货八务,让人们自由买卖,放宽商业垄断。二、撤销益州博买务,减轻盘剥。三、就地解决蜀地军粮转运,降低物价,尤其是盐价和粮食价格。四、轻徭薄赋,鼓励开荒,增加百姓谋生就业途径。
西北狼李继迁搅得西北不得安宁,和辽国的关系也剑拔弩张,蜀地又叛乱四起,真是焦头烂额。赵光义为了蜀地能迅速安定下来,全部同意。
张咏因地制宜,鼓励生产,劝农兴商,增加百姓的收入,蜀地渐渐安定下来。蜀地虽然也有读书人,但是大多不热衷于功名,其中以张及、李畋、张逵等人为代表。他们的学问还行,但就是不愿意考试。张咏十分好奇,于是询问原因。你们只读书,却不参加考试,没有文凭,充其量就是自学成才,这样很可惜嘛!他们三人的回答是,我们读书是为了消遣自己,功名利禄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张咏当即现身说法,考中进士之后,就能做官,像我这样,造福一方,才对得起一身学问。由于他坚持不懈的劝学,他们三人刻苦读书,最终都高中了进士,步入仕途。
张咏在蜀地主政几年,父亲忽然去世,只得辞官回家守孝。他回老家要路过邓州,正是寇准做知州的地方。听说张咏要来,寇准迎出城去,接进邓州。在官署摆下酒席,算是接风洗尘。寇准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张咏的酒量也不差,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又吃又喝,不亦乐乎。忽然之间,寇准问了一个问题。小咏子,你这么能干,有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张咏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让寇准抽空读一读《霍光传》。
张咏走后,寇准果然读起了《霍光传》,当读到‘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的时候,拍案而起,哈哈大笑。小咏子啊小咏子,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吗?不学无术的成语,正是寇大嘴发明的。
张咏还在益州的时候,听说寇准做了参知政事,又是摇脑袋又是皱眉头。寇准这小子嘴巴大,吵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学问稍逊,要是再多喝几瓶墨水就好了。这便是张咏对寇准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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