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耳边隐约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叫声,身子被推的晃动。
“咳咳……”
陈震雨一阵干咳,吐出嘴里的沙子,渐渐恢复意识。
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苍老面孔出现在眼前。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陈震雨伸手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血。
“小雨你受伤了?”
一副苍老慈祥面孔的老者连忙扶起陈震雨依靠在自己怀中,检查伤处,只见后脑勺不停的渗出鲜血。老者连忙拿过背囊,翻找出一个瓷瓶,在伤处倒上药粉,再从背囊里找出一件衣服撕下一片,包扎了起来。
陈震雨看着老者,身穿粗褐衫,头戴幞头巾子,脚上一双麻履。熟知历史的陈震雨,知道这是唐朝时期的普通老百姓着装。
“我这是在哪儿?”陈震雨正在疑惑,脑袋一阵胀痛,涌来一阵信息。
正在背后包扎伤口的老者,姓张,是一名民间老画工。为了谋生,被征召到莫高窟绘制洞窟里的壁画。因画功技艺精湛,远近闻名,当地皆称之为神笔张。反而是本名,无人记得。
陈震雨在这个过去世界中的身份是神笔张的徒弟,从小抚养长大。陈震雨自幼跟随神笔张,居住于莫高窟内,学习画技。窟内有画师,并有木匠、石匠、泥塑等各类匠人。陈震雨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平日里端茶倒水,深得众匠人喜爱。神笔张有一独生女,方十二岁,乳名英娘,生得美丽聪明。母亲生产英娘时难产而死。留下英娘与爹爹相依为命,苦读岁月。幸有陈震雨大得英娘几岁,在神笔张忙于绘制壁画之时,即在一旁照看。
而陈震雨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和这些记忆,都因为陈震雨在这个世界的出现,而真实存在。
这日,是每月难得的月末休沐日(休沐,即为给大家放假,可回家洗洗干净,换一身衣服),也是神笔张领工钱的日子。而每当这日,神笔张总会带着二人到敦煌城内,逛逛集市,吃一顿馆子,采购一些生活用品。而这日,也是英娘最为期待的日子。
莫高窟位于敦煌城南约二十里处。三人起的大早,直奔县城。到得敦煌城内,逛完集市,采购了一些油盐,给英娘买了一身好看的衣物。三人直奔集市东头一家驴肉黄面馆。二斤酱驴肉,一人一大盘手工黄面。二小头也不抬,拾筷不停的望嘴里猛塞。神笔张捋着花白胡须,夹起一片驴肉细细嚼着,笑看着二小争抢着食物。
吃过饭,神笔张道:“吃也吃好了,逛也逛了,该回了。”起身背着行囊,带着二小出的店外,向城南莫高窟走去。却未发现,两个鬼祟身影,远远的缀在身后。
出得南城门,三人向着莫高窟一路行去。这一路,都是沉寂的沙海。碧天黄沙的路程,走着委实有点吃力。走得一半路程,英娘有点受不了了。神笔张招呼二人休息。正在此时,忽听到沙丘后面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神笔张心头一惊,随即说道:“你二人在此歇息。小雨你照顾好英娘,师傅去去就来!”自己疾步奔上沙丘,发现一个身着异国服饰的中年人,被黄沙埋了半截身子。
神笔张急忙跑过去,扒开黄沙,将男人扶起,解下腰间水葫芦,塞于嘴中喂水。此人喝了几口,渐渐恢复了意识。睁眼看到神笔张,缓慢翻身坐起,用略显生涩的大唐官话说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神笔张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敢问尊姓大名?何以困倒于此?”
那人叹气,道:“我名伊努思,是波斯国商人。半月前,我率商队沿丝绸之路,准备前往长安。却不料碰到风沙袭击,驼队受惊,商队走散。我独自在沙漠中挣扎数日,不识方向,水和干粮也用尽,终是饥渴待死!佛祖保佑,遇到老伯!”
伊努思在身下沙中抛出一个布包,从中掏出一把金币,双手捧到神笔张面前,道:“些许钱财,还望老伯收下!”
神笔张连忙伸手推回,道:“使不得!出门在外,祸福难测。既然碰到了,就是你我有缘,必会出手相助。”
扶起伊努思,道:“你且在次歇息,我还有一对女儿和徒弟在沙丘后面,我且去寻来。”转身翻过沙丘,向着英娘二人歇息的方向走去。
走到近前,只见只有陈震雨一人,直挺挺躺在沙上一动不动,遂出现之前一幕。
陈震雨回想起神笔张走后,和英娘并肩而坐。忽感觉身后有人,还未转头,只感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驶去了直觉。
待到醒来,却已是从千年后传送而来的陈震雨。
忽听神笔张道:“小雨,你感觉怎么样?”这个时期的敦煌,盗匪横行。出远门之人,都带有金疮药。包扎了以后,已是将血止住。陈震雨晃了一下脑袋,感觉已是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了。对着神笔张说道:“师傅,好多了!”
神笔张问道:“小雨,发生什么事了?英娘呢?”脸上尽是焦虑急切。
陈震雨道:“我也不知!但是感觉有人在身后,还未看清,就被人打倒昏迷!”
神笔张疾步冲上沙丘,举目远眺,哪里还有踪迹!
神笔张双眼含泪,大喊道:“英娘!我的英娘啊!你在哪里?”
喊得几声,已是泣不成声!缓缓瘫坐在沙丘上!
陈震雨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神笔张身旁,跪下道:“师傅!是我没照顾好英娘!英娘定是被匪徒劫掳!爹爹放心!我一定找到英娘妹妹!”
伊努思闻声赶了过来,问了情况,道:“恩人!你为了救我,与女儿失散,此事都怪我!我行商于波斯至长安一带,定会不遗余力寻找英娘!”
神笔张忍住悲痛,抹去眼泪,站起身道:“伊努思,你不必自责!佛祖会保佑英娘平安无事的!”
拿出行囊中干粮递给伊努思,又将水葫芦中清水分了一半道伊努思水囊中,道:“此处向北十余里,即是敦煌县城,也是方圆百余里唯一的城镇。你的商队必然会去城中,你且去寻找。我和小雨,要回到莫高窟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毕,和伊努思告别,各自离去。
回到莫高窟,找来窟中会医术的修行僧人,神笔张给陈震雨重新包扎了伤处,煎了汤药服了之后,交代震雨躺在床上休息。神笔张悲愤已极,痛不欲生,去到窟中菩萨像前,求菩萨保佑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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