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主子，奴婢现在就出宫举京债，给魏公公买礼物去。”
既然要攀高枝，总不能空手去吧。
林哲：“京债？”
林哲知道，京债就是高利贷。
明朝官员薪俸很低，凡是遇到需要官场走动，同事聚会这种花钱的时候，就会有官员用高利贷先顶上。
待事情完成后，他们便利用贪污索贿的方式再把这份高利贷还上。
这种对官宦开放的高利贷，就是所谓的京债。
林哲：“好端端的，你借高利贷干什么？”
咱勖勤殿是没钱吗？
勖勤殿还真就是没钱。
勖勤殿的原主人朱由检是个穷王爷，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吃死工资的人。
这洪武年间的死工资放到现在，早就因为通货膨胀而疯狂贬值了。
如今，勖勤殿的银子只够维持朱由检本人的享乐与运转，很难能拿出干其它事情的盈余。
就连勖勤殿的奴婢，也不像其它宫人那般经常得到赏赐，也就逢年过节能发点例钱。
据说天启皇帝曾经也赏赐过朱由检一笔可观的金银，但是这笔钱却被朱由检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退回去的理由也是极其的硬核：
国家疲敝，身为皇亲，理应节俭，不该骄奢。
事后，天启皇帝还夸奖了皇五弟的懂事。
只能说，曾经的天启爷对于曾经的朱由检的爱是真心的。
毕竟下次皇帝想花钱的时候，他想起这十六个字时得忍下多么大的恶心。
林哲：“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要想成大事，怎么可以连钱都没有？
林哲：“我这就再管皇兄去要。”
现在的皇帝是林哲的生死兄弟，只要不是那种动国本的超级巨款，江译一定会给林哲送来。
“不可以呀，主子。”
王承恩连忙阻止。
用皇帝的钱去结交皇帝的近侍，你给魏忠贤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咱的礼啦。
听完王承恩的顾虑，林哲瞬间明悟：
“啊，是我疏忽了。”
果然，宫里的事情就是这样，都特么得多想两步。
王承恩：“主子，所以咱得举京债啊～”
这举了京债，就可以用京债的钱给魏公公送礼。
给魏公公送完礼，魏公公就能去皇爷那边，帮咱们说说好话，让皇爷给勖勤殿赏钱。
之后，皇爷赏了咱们钱，咱们就能用这笔钱还京债。
整个流程下来，我们拿了钱，魏公公还得了人情。
王承恩：“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
是啊。
林哲：“除了让放京债的那帮孙子平白无故赚了几十两民脂民膏外，确实是一举两得。”
王承恩准备送给魏忠贤的礼物，是那种明末最受欢迎的琉璃镜子，一种西洋传教士带到明朝的舶来品。
这玩应在市面上，是二百两银子一尊，而王承恩至少得买两尊。
这就是四百两银子。
外加其它的细软礼品，就得要五百两银子。
而按照京债的揍性，这五百两至少能让那群放高利贷的扑街，白拿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可是大明朝二十五个战兵在辽东前线一个月的薪资。
弟兄们拼死赚取的军饷，既然还不如高利贷者不劳而获的零头。
“说是什么琉璃镜，不就是现代司空常见的玻璃镜子吗？那玩意在街边的家具店里，几十块都嫌贵好吧。”
在林哲的系统里，那玩意也不过是 10 国运值就能兑换的廉价东西。
林哲：“对了，系统。”
...
林哲：“承恩，正好我也想出宫，你带我一起去那个京债所转转吧。”
王承恩：“啊？好吧。”
曾经的朱由检就经常微服出巡，私自跑出宫里玩。
所以带主子出宫的路线，王承恩自然是轻车熟路。
确定好要出宫后，林哲便换上了一套普通的便装。待王承恩整理好了堪合印信，几人就悄咪咪地出发了。
走出皇宫，林哲才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大明。
巍峨的皇城，来往的商队，叫卖的小贩，忙碌的百姓。
在紫禁城的这段时间里，林哲总感觉周边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他感觉自己身处的是某个影视基地，而非真正的大明。
但出宫后，这一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京城由内到外分别是宫城（紫禁城），皇城，内城，南城（外城）。
皇城和宫城都是禁地，里面除了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外，就是太庙，社稷坛，以及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内府衙门和仓库、作坊。
皇城外的内外城则形成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东西城非富即贵，南北城或贫或贱。
王承恩今日要去的地方是宣武门，由于出了宣武门就是边缘的南城，所以此地是灰色产业的聚居区。
今天信王出宫，身边除了王承恩之外，还跟着一个叫做方正化的奴婢。
此人是勖勤殿的武太监。
方正化，山东人。崇祯年间任司礼监太监。
崇祯十五年，其在保定军中出任监军，有保全城池之功。
据说，战斗中他还手刃了几个清军。
崇祯17年，李自成紧逼北京城后，崇祯让他镇守城池，方正化叩头推辞不去，崇祯不准。
之后，方正化再次叩头说：“此行肯定无所作为，不过是以死报答主上恩德而已。”（现在大势已去，谁也无法挽救时局，守城之人只能尽职一死罢了。）
随后，方正化毅然赴死，在与农民军的战斗中壮烈殉职。
此人乃是忠贞坚毅之辈，是林哲现在急需的宝藏人才之一。
三人走出宣武门后，便在一个类似货栈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京城规模最大的京债所了，它背后有多家权贵在撑腰，已经在京城里经营了一百多年。
据说这里面的现银，比钱庄还要多。
此处紧邻着重兵把守的宣武门，算是南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再往外，就是流民聚集的地方，那里可不能让王爷去瞎逛。
进去后，王承恩便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得知王承恩是宫里的太监后，接待者马上就换了一副重视的面孔：
“几位公公先喝茶等待一下，我这就叫我们掌柜的过来。”
在明朝，太监是皇权的拥趸，必然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即便是王承恩这种在宫里异常低调的太监，到宫外也会被士绅富商们当做上宾去对待。
不一会，一个雍容华贵的白脸胖子走了过来。
那人长相油腻，神态猥琐。且眼睛眯缝，像极了动画片《恶搞之家》的皮特。
此人名叫崔静昊，竟是个高丽人。他作为这个京债所的经理，负责帮其背后的权贵打理这的日常事务。
京城勋贵作为当年靖难功臣之后，基本控制并垄断了京城最值钱的买卖和资产，其中就包括走私，青楼，人口贩卖，土地买卖，以及放高利贷。
对于这个崔静昊，林哲在心里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极深。
因为这个家伙，居然被系统悬赏了1500国运值。
在系统的划分中，国运值的高低与作恶的严重程度直接挂钩。
一百以下是最轻微的级别，这代表该对象虽然做过坏事，但至少还没害死过人。
至于国运值超过100，就代表其身上已经背负了人命。所以这1500，可见崔静昊是干了多少草菅人命的坏事。
而国运值若是超过一万，则代表该对象的坏事已经波及了一定的范围，并产生了很坏的影响。诸如一般的土匪，军阀，贪官，就是这个水准。
最后，国运值若是超过一百万，则代表这个人在系统的眼里，已经是祸国级别的大坏蛋了。
不干掉他，大明就会完蛋。
因为有系统的存在， 所以林哲很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这个崔静昊具体都干过什么坏事：
【敲诈勒索，走私军械，绑架杀人，夺人庄田，奸淫掳掠...】
真是该死。
林哲在心里暗暗骂道。
一刻钟的时间里，王承恩与崔静昊又寒暄了一阵子后，那王承恩就轻松地借到了500两银子。
当得知这笔钱是拿来给魏忠贤买礼物后，崔静昊还给王承恩办了个加急办理。属实VIP待遇。
借完钱，王承恩就带着林哲和方正化离开了。
现在时间还早，几人还可以在京城逛吃一会。
然而他们刚刚走到附近一家胡同口，阴影里，竟突然闯出了一对衣衫褴褛且遍体鳞伤的年轻夫妻。
夫妻二人拦住林哲他们后，便凄厉地跪诉道：
“大爷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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