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黄泉突然开口，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清怡，我记得咱们刚才说好了，可以听你安排，但不能各回各家来着？”
唐清怡撇了黄泉一眼，红唇微笑：“对，是说过。”
“那咱们现在这是……往哪走呢？”
无怪黄泉会这样问，因为两人现在沿着马路逐渐越走越僻静，周围已经全都是乌灯黑火的居民楼，而且连建造风格都变得古老了些，仿佛是更早时代的包分配石子房。
在这样的区域，商业和娱乐元素几乎是完全没有，沿途甚至都看不到几家店铺还在开着，仿佛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唐清怡把黄泉带到这里，如果不是两人都清楚对方的为人，怕不是要以为被拐卖了……在这样的地方，唐清怡能有什么安排？
唐清怡也猜得到黄泉在想什么，杏眼含笑地打量了他几下，道：“就剩一小段路了，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我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呢，没想到还是主动问了。”
黄泉挠了挠后脑勺，坚决不承认自己沉不住气：“要是换个场合，我也不会这样问呀，这不是怕你嫌麻烦直接溜回家了嘛！”
唐清怡又白了他一下：“在你眼里我成说话不算数的人了？”
黄泉揣摩下巴作思索状：“说话不算话……倒也不至于。但我记得某人还欠我一句回答来着，而且还一直拖到了现在，我很伤心啊。”
唐清怡自然听的明白，这小子是在暗戳戳地提醒自己关于上次在别墅中的事，脸蛋不由得飞起一缕羞涩的红晕，那杏眼之中也流连着一道温润水光。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小区附近，这里的楼房很有上个时代的建筑风格，就连包围着小区的围墙都有着不少崩缺，露出来的钢筋上有着陈旧的锈迹，石面墙上的爬山虎的痕迹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这都是时光岁月在这里留下的无法抹灭的足迹。
这样的小区，在燕京之中也属于典型的老旧城区了，黄泉甚至有一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G市时的老旧小区，只不过这里的要更老一些。
唐清怡没有看黄泉，却仿佛能猜到他此时的想法，幽幽地开口说道：“这里可不像你住的地方那么高大上，那么灯红酒绿……是不是有些失望？”
“你只见过白天到处出任务的我，也许是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女子，所以才会有所心动，但……此时此刻你是否明白，这才是我该在的地方？”
这可以说是唐清怡第一次真正回答黄泉的追求，言下之意是自己和黄泉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相交的生活，甚至可以说连阶层都有所不同。纵使黄泉对她现在颇有意动，也无非是贪一时新鲜，实际上恐怕连真正接近她的生活都会觉得乏味、贫瘠吧……
然而，黄泉却只是轻笑了几声，脸上也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挺不错的地方，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家，也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去了，不知那小区的路灯修好了没有。如果现在都还没修的话，那可能比这里还要阴暗一些。”
唐清怡有想过黄泉满不在乎地安慰自己，也想过他会直截了当地表达对这些老旧小区的蔑视，却没有想过从他嘴里说出的，竟是一阵怀念之词。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黄泉的脸庞，看到的是毫不造作的缅怀表情，以及一阵发自内心的感慨。
“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之前不是调查过我的一些资料吗？对我的出身也有一定了解才对，我曾经的家和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黄泉看着唐清怡那古怪的眼神，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掐一下她的脸蛋：“你不会以为我来了燕京之后就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吧？我可不是那样喜新厌旧的人！”
唐清怡边扭头躲开黄泉的魔爪边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当时看你身手极强，还有着一枚部队颁发的国家卫士勋章，以为你那些资料都是伪造过的，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合着那些资料还真的是你本人的过往生涯呀？”
她的目光变得十分耐人寻味，当着黄泉的面说道：“既然你这些资料都是真的，那你以十八岁出头的年龄就能拿到一枚国家卫士勋章，可就有很大说法了……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机密呢？”
黄泉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个嘛，倒也称不上多么曲折，但保密级别确实挺高的，所以之前也不好告诉你……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你要听吗？”
唐清怡顿时啐了一口，道：“呸，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打破了寂静之后，两人反而很自然地唠嗑起来，而且谁也没有觉得刚才沉默走了一路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唐清怡，她还是第一次有人陪着走这条路，内心难免感到一阵阵的温馨。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嚣，灯光也更加明亮了些，而唐清怡也加快了脚步，仿佛终于要到目的地了。黄泉紧跟其后，绕过一堵围墙之后，一个极其具有市井气息的街道便呈现在了眼前。
这街道两边开着好几家正在开门迎客的宵夜摊子，还有几家老旧的馆子，再加上一些便民的杂货店，组成了一条小小的夜市街道，有不少市民都在各自喜欢的摊子门店前支起桌椅，在昏黄的灯光下狼吞虎咽。
“怎么样，这样的地方也在你的回忆之中吗？”
唐清怡似笑非笑地撇了黄泉一眼，得来的是黄泉同样微妙的笑容。
“感觉记忆更加久远了，貌似是我年纪更小的时候的街景，没想到在燕京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唐清怡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任何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地方的，就像时间停止了流动一样，而生活在这附近的人也未必想要改变这样的环境……对他们来说，这也一样是回忆。”
她轻车熟路地在各个摊子前绕过，最后直接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面馆子，带着黄泉走到最里面的桌子坐下，笑盈盈地说道：“咱们今天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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