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先须避之。”
“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没用，心完全静不下来，顾城东不断诵着原来山上的早课内容，一晚上了，他不知道念了多久，念了多少，此时此刻他开始怀疑善良是否是对的，或者是他应不应该继续坚守善良。
凌晨一点、凌晨三点，顾城东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还在山上二点时候，和大师傅的对话。
关于“鬼”的对话。
......
“师傅，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们修炼者啊？”少年顾城东奶声奶气的问道。
“师傅送你的小草还在吗？小东。”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如今龙虎山上代天师，张德怀。
“在的，徒儿一直放在窗台按时浇水。”顾城东回道。
张德怀回道：“只浇了水吧？”
“是的，师傅。”
张德怀满意的笑道：“那你告诉为师，如今盆中除了那小草还有什么？”
顾城东若有所思道：“一开始只有小草，有些小草枯死在盆中，只留下一些坚强的小草，长势越来越好了。”
“后来呢？”张德怀轻抚着顾城东的头问道。
顾城东回道：“后来，盆中的草上生了许多小虫，徒儿没去管它，不久窗台就来了蜘蛛，在盆附近织了许多网，但是好像没有吃完，它后来还去捕食路过的飞虫！”
“那么你觉得，哪个更像我们修炼者呢？”张德怀问道。
顾城东挠了挠脑袋回道：“可能是蜘蛛吧。”
张德怀脸上出现了淡淡笑意，继续道：“那你觉得，为什么会是蜘蛛呢？”
“可能是蜘蛛围绕着小草成长，小草和盆中的虫都不知道蜘蛛的存在，蜘蛛维护着盆中的生态，这是师傅说过的阴阳平衡，而蜘蛛也会遇到飞虫这般奇遇，去解决不容于阴阳平衡的事物！”顾城东道。
“对咯！”张德怀继续道，“所以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在世界的矛盾之外。”
“可是，师傅，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入世修行啊？”顾城东不解的问。
张德怀慈祥的看着顾城东道：“你于大千世界是如此，如果你观自己，每个独立的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内成世界，内有阴阳，七情六欲都是层层丝线，你需要捋一捋，用大世界安定自己的小世界，用小世界维护大世界。”
顾城东低头思考着师傅方才说过的话，而张德怀继续补充道：“小东，你告诉我，这世界中到底什么是鬼呢？”
“嗯...孤魂..野鬼？”
“六神宝库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五脏六腑都有神祗所在，今天你想练功，但是你的手告诉你疼，你的腿告诉你酸，你的肺告诉你累，但是你坚持下来了，那些被你摒弃的念头便不再是正神，那时候它便去了地府，而这儿就是地府。”张德怀说罢，挠了挠顾城东的小肚子，逗得顾城东哈哈的笑着。
顾城东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恍然悟道：“所以如紫薇大帝，就在好几个地方就职嘞。”
“对咯。”
顾城东道:“我懂了，师傅，所以那些被我克制、摒弃、没有选择的念头其实都还在我的体内！”
张德怀道：“对的，所以当你道心不稳的时候，意志不坚定的时候他就会钻出来，这个时候就是‘鬼神’了。”
顾城东不解的问道：“那我们所求的是什么，是念头通达么？”
张德怀摸着自己的胡须道：“对，也不对。那样太执某些事情了，但是念头通达是一个好的开始，相比这个，我更希望你怀一颗赤子之心。”
“师傅，是婴儿的那个状态么？那我为什么还要学习成长呢？”顾城东不解道，“所谓赤子，是怎么样的状态呢？”
“今天你饿了，你哇哇的哭，但是事后就不记得此事，他也不再在你的脑海盘旋，赤子之心其实就是太上忘情。”张德怀笑着继续道：“乖徒儿问的好，你要知道铁矿尚需千锤百炼，肉体凡胎更是需要历经许多劫难才能蜕变，蝴蝶尚是如此，更何况，你飞得比蝴蝶更高。”
“师傅，如果有一天我的劫难是我所爱之人所致，怎么办。”
“不曰鬼于躬，惟日道于躬。久之，或死木，或死金，或死绳，或死井，惟圣人能神神而不神于神，役万物而执其机。”张德怀拿起桌上的书册，轻打一下顾城东的头，说道，“一看就是早课没有好好的学，凡是被欲望掌控的人，终究会被欲望吞噬的，所以你。”
“一定要守住这里。”说罢，张德怀用书册戳了戳顾城东的胸口。
......
“一定要...守住这里么？”顾城东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夜的谈话再次回荡在脑海。
打坐，纳气。
气沉丹田，上行，绕周天，没有功法的取巧，顾城东只做一件事，用真气走遍身体每处经络，初缓慢，后快，十息一周，三息一周，一息！
吐出一口浊气，固守心神，顾城东又进步了。
与其说一直用符箓之道是顾城东示弱也好，害怕因果也好，一个天下无敌的剑客，终其一生都会去寻找拔剑的理由和拔剑的对手。
顾城东在等，在等一个理由，一个机会，一个人，但那是后话，此刻在冷静后他想起了一个人。
张雨蝶，许久没联系了。
顾城东重新打开手机，划掉那些短信的轰炸，打开免打扰，拨通了电话。
“喂，是我，我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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