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仇

大燕国。

偏远的小山村中。

七月的酷暑也挡不住生命的绽放,村口那棵需要五六人合抱的梧桐树上开满了白色的梧桐花,在微风的轻拂下,淡淡的花香飘洒在每个角落。

苏凡和父亲躺在梧桐树下,听着溪水流过的叮咚声,惬意的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

星空下,小溪边,相倚梧桐树,看皎洁月色,听流水叮咚,闻乡间气息,苏凡好想一辈子这样,父母给他取名苏凡,也是希望他能平平凡凡过一生。

父亲偏头看向苏凡,语气略有严肃的道:“凡儿,我们村就你识字,再过一年就是乡试了,你一定要给咱们村争口气啊!争取考上个秀才”

“阿爹,放心吧,就我写的那字,就连县里的夫子都称赞过呢!”

苏凡伸手拔了一根身旁的狗尾巴草叼在嘴中,脸上尽显不以为然。

“你这孩子,别太自傲了”

父亲笑骂了一句,眼中那股自豪都已快要溢了出来,奋力的站起身拍了拍了身上的灰尘,背着双手哼着小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又回头喊道:“明天你别忘记去山里给你娘采点草药”

“知道了,阿爹”

苏凡叼着狗尾巴草来回旋转,盯着离去父亲的背影喃喃自语

“阿爹,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第二天

扶光终于爬上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将第一缕金辉撒向了大地,微风徐徐,青草上的露珠欢快的跳跃着,迎接着新的一天。

山间响起的一声打鸣,回荡在四面八方,将整个世界唤醒,布谷鸟开始在山林中啼叫,蛙鸣在田间回荡,村中人们纷纷背上农具外出作业。

苏凡也背上了药篓、药锄准备上山采药。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

身后传来父亲的叮嘱,苏凡回头答应了一声,咬着干瘪瘪的大饼快速的赶起路。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山中。

苏凡掏出药锄开始寻找起草药,突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接朝着山下滚落,好在中途被一群竹林拦住了。

苏凡吹了吹身上的伤口,拿起掉落地上的药锄正准备继续干活,眼角的余光飘到了隐藏在竹林中的一抹红色。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苏凡小心翼翼的推开竹林。

那是一朵巨大的灵芝,呈赤红色,盖如伞状,其上竟有雾气飘散,吸一口顿感提神醒脑。

“这可是宝贝,阿娘的病这下有救了”

苏凡喜笑颜开,刚提起药锄准备挖掉,脖子之上的一块玉佩的残片竟开始散发微弱的光芒,下秒竟然将灵芝之上的雾气疯狂吸收,灵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碎片是苏凡小时候在山里迷路时候在一山谷寻得,觉得挺漂亮就一直带着。

可眼下玉佩竟要吞掉母亲的救命药,苏凡一下急了起来,伸手抓住碎片想要将其抓回,可不管他如何用力,碎片纹丝不动。

不到一盏茶时间,灵芝便已成了一株干瘪瘪的枯物,而碎片光芒越发耀眼起来。

碎片于空中极速的旋转起来,猛的停止,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苏凡的额头。

苏凡只感觉好似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手上的伤口竟莫名的消失不见,而且在空气中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正不断的钻入体内。

有点茫然的摸了摸额头,他能清晰的感应那片碎片。

又好好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没什么大碍。

望着已成废渣的灵芝,只得恋恋不舍的拿着药锄重新开始找起了草药。

时间很快过去,扶光渐隐,留给这世界只剩下最后的一抹霞光,将整片天空都泼上了染汁,好似那披挂九天的战袍。

苏凡背着满满的草药,叼着一根路边随处摘下的狗尾巴草,摇头晃脑的朝赶去着家的方向。

距离家越近,苏凡的内心开始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心脏也出现丝丝阵痛,不由的让他越走越快。

翻过一座山坡,终于能眺望到山村的轮廓。

可只一眼,便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本平常,和谐的山村已然不见,只有那满天的火光,滚滚浓烟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苏凡的眼睛。

他开始不要命的奔跑起来,路途摔倒了不知多少次,身上再一次布满了伤口。

终于。

他看见一名青年仙人,浑身流光溢彩,脚踩着一柄长剑立于空中。

仙人在猖狂的大笑,将村中每一个人无情的屠杀,并从尸体上抽出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吞进口中。

苏凡藏进了一旁的草垛当中,拼命的捂住嘴巴,双手都因用力过猛开始泛白,只怕自己害怕的喊出声来。

突然。

苏凡看到了父母,父亲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在求饶着。

但仙人却没有任何仁慈,直接点出一指。

流光划过,两人便被洞穿了额头。

父母双手渐渐无力的垂下,栽倒在了地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父亲好似看到了藏着的苏凡,嘴唇微微张了张,在微笑中双眼逐渐溃散。

苏凡双手更加的用力起来,青筋都已爆起,泪水顺着眼角滑脱将衣领全部打湿。

他读懂了父亲临死前说的。

“好好活下去!”

苏凡死死的盯着仍在大笑的青年,他要记住这张脸,永远的记住。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于满足的离开了。

苏凡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仍然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见青年并没有返回,苏凡这才扒开草垛,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到父母的尸体前。

“阿爹!!!阿娘!!!”

不再压制心中的悲痛,苏凡抱着父母的尸体仰天悲号。

凄凉之意让七月的滚滚热浪都显得那么的彻骨,四周的蝉鸣鸟叫在这一刻全部沉默了下来,仿佛也在为之默哀。

苏凡温柔的将父母两人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整理整齐衣裳。

用手在旁边一点一点的挖了一个大坑,哪怕鲜血都将泥土染成了红色,他也没有一丝的停顿。

黎明的光辉再一次和这个世界相遇,照映出那少年疲惫的身影。

经过一夜,苏凡将全村的尸体都安葬好了。

他在父母的坟前静静的坐着,双手早已磨损的不成形状,微微的颤抖着,猩红的鲜血夹杂着泥土缓缓滴落。

可苏凡置若罔闻,脑海里全是和父母的过往。

“我家凡儿长的这么好看,以后姑娘不是要排起队来”

“阿娘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你的女子,凡儿以后可不能嫌弃阿娘哦!”

……..

“凡儿,村里就你识字,再过一年就是乡试,你一定要给咱们村争口气啊!”

父亲的唠叨犹然在耳,今早还依门叮嘱,黄昏便成永久。

想着想着,又红了眼眶,湿了衣领。

这一坐,整整坐了三天。

“阿爹,阿娘,就算他是仙人,凡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这一世不行,就下一世,哪怕万世我也会记住他,亲手报仇”

跪下三叩首,一叩父母恩,二叩离别痛,三叩云烟过。

这一刻苏凡的眼中已没有了之前的天真和善良,只剩下那冰寒彻骨的冷漠。

轻轻的摸了摸父母的墓碑,强行压下心中的不舍,毅然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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