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伽和友兰在冯叔叔的农场里度过了一周无聊的日子,距离武伽马上就要就读的高中开学的日子还有十天。每天冯叔叔和付阿姨一大早就会出门去忙他们的事,武伽和友兰早上会烤面包吃,上午就是各自玩着手机,中午简单烤一些牛排或者鸡肉和面包,晚上就是等冯叔叔和付阿姨回来共进晚餐。

武伽在小时候曾经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去农场度过一个暑假,可当他住在冯叔叔的农场之后就觉得他小时候的这个愿望是多么的可笑。冯叔叔所住在一片农场区,方圆二十公里都没有商铺和任何可以去逛的店铺,只能像个囚犯一样待在这个农场里玩玩手机,看看电脑里下载好的一些电影,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由于冯叔叔待在新西兰的时间很少,所以这里连路由器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一周都是没有网络,与世隔绝的状态。

终于在一周后,忙完了的冯叔叔让付阿姨开车带着武伽和友兰出去转转,付阿姨开车二十多公里带着他们去奥克兰的市中心逛了逛,这是新西兰全国最繁华的地方。

付阿姨在奥克兰市中心的一个停车场里停好了车,就带着武伽和友兰一同漫步在繁华的皇后大街上,这是一条主干道从头到尾大概两公里多的街道,充满了繁华的景象,而这些景象往往让人心生热情。走了一会儿,友兰赶紧拿出手机拍照,天空塔赫然耸立在奥克兰市中心最显眼的位置,这是奥克兰最高的建筑,也是南半球最高的建筑物。它的高度达到了328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港口。

“哇,好高啊,付姐,这里可以上去吗?”友兰问道。

付阿姨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不过是收费的,合人民币好几百呢,你们要上去吗?”

友兰听到这个价格,摇了摇头,“唉,还是算了吧,什么时候我大侄子在新西兰出人头地了,再请我上去吧!”

武伽嫌弃地看了友兰一眼,也自顾自地拍了几张照片。

他们在奥克斯市中心游览了一整天,还去了皇后大街的另一端,繁华的王子码头。这个地方是奥克兰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之一,这附近是各种各样的商店,从传统的工艺品店到现代的购物中心,从当地的特色商品到国际品牌,应有尽有。码头停泊了数不尽的帆船,真可谓是帆船之都。

海平面上,几十艘白色的帆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翩翩起舞。阳光洒在海面上,如同一片金色的绸缎,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帆船上的人们欢快地笑着,享受着大海带来的自由与宁静。

帆船在风中翻飞,船身轻盈地滑过波浪。海风拂过脸庞,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远处的海鸥在空中翱翔,似乎在引领着船只的前进方向。大海的风景如诗如画,让人陶醉其中。

这一整天下来,武伽似乎已经被奥克兰的美景吸引了,只可惜他上学的地方并不是在市区,而是在奥克兰的东区,付阿姨说那里可是一个大农村,想看到一栋高过四楼的建筑都很难。

又是三天无聊的农场生活,武伽觉得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他本来是一个很内向胆小的少年,他每天都想着日子过的慢一些,因为他对马上要开始的新的环境,新的人充满了恐惧,可是现在,他已经快被这无聊的农场生活逼疯了。

友兰倒是并不觉得这农场生活很无聊,她觉得生活在这农场里是一种享受,每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这可是在北京享受不到的。她萌生起了想要移民新西兰的想法,就是在新西兰的先驱报上找华人移民中介的联系方式,然后一家一家地打电话去咨询,可是中介回答她的结果却让她失望,新西兰移民的要求标准不是技术人才,就是有钱人,友兰可一项都不沾边,就算把她所谓的她名下的北京的房子卖掉,也还差的远。

友兰在安徽一所技校读了个中专,就出来在安徽省内几个城市打工了,吃了几年苦之后就来北京投奔了她的二哥,也就是刚在北京成立公司没多久,事业刚有起色的武伽的父亲。

武伽的父亲安排她到了自己的公司工作,还给她配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要知道,在武伽父亲的公司,可以有独立办公室的都是经理级别的人物,普通的基层员工只能挤在一排排电脑前的大厅里工作。即便是这样,友兰每天也是不思进取,上班的时候就在QQ上聊天,或者玩玩QQ农场,武伽的父亲发现了好几次,也说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听,武伽的父亲老武骂她的时候,她就会向最宠她的武伽的奶奶告状,久而久之,老武也就不再管她了,任由她每个月白拿工资,白养着她,反正又不缺那几个钱。

很快,友兰就在QQ聊天时认识了一个来自山东的退伍兵一鸣,这是一个长相帅气,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很快两个人就线下见面,坠入爱河,然后结婚,生女,友兰也以照顾自己的女儿为名,再也没有工作过了,直到现在。

友兰考过雅思,只考了三点五分,要知道雅思考试写个名字叫白卷都可以拿三分,看了几天书想再考一次,还是放弃了,实在是学不进去。

友兰放下了电话,满面愁容地对一旁的付阿姨说:“付姐,现在移民新西兰怎么难啊!我问了四家中介了,我觉得我肯定是没戏了,还是你们当年有眼光啊!”

付阿姨笑着说:“你想移民,又不是没有办法,你不是有个好哥哥吗?让他支援支援你,去搞创业移民,一百五十万刀,再加一百五十万的生活费存进你新西兰的账户,很快就能给你身份了,好好跟你哥说说去!”

武伽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他爸现在可不容易,一点钱对于这个破碎的家庭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何况几百万?付阿姨竟然还这么说,分明是不把他爸的处境当回事,只当他爸是个给友兰移民新西兰的垫脚石。

付阿姨并没有看到武伽的眼神,还是自顾自地和友兰介绍新西兰有多好,从买房生活,到孩子教育,连养老都说到了,友兰越听,这个移民新西兰的想法就越强烈,她眉飞色舞地对付阿姨说:“付姐,我回去就和我二哥和我家那位说这事,到时候我们全家移民新西兰了,还得靠您多多关照!”

你还真的要移民新西兰?那这钱是问我爸要呢?还是问我爸借呢?借的钱,你还不还呢?武伽越来越听不下去,心情烦闷的他对付阿姨说:“付阿姨,我也快开学了,您看要不就先把我送到Homestay那里去吧,我在这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早点去融入一下生活,多和人家沟通一下,学学口语,这样对我开学了的学习也有好处。”

新西兰的学校大多数都没有集体宿舍的,为了可以让国际留学生更好的学习英语口语,所以一般的学校都是让国际留学生住在寄宿家庭(homestay)的,也就是和本地洋人住在一起,每天在生活日常都要说英语,从而拥有英语思维,就可以更有效率地融入学校全英语教学的生活了。

付阿姨看着武伽,是啊,在这农场过了十几天的养老生活,哪个年轻人都会憋疯了吧,于是就说给老武打个电话,只要他同意,第二天就把武伽送到寄宿家庭去。

关于寄宿家庭的信息,在新西兰高中发送给老武的邮件上早就介绍过了,邮件上介绍说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寄宿家庭的男主人五十四岁,是个园丁,女主人四十五岁,家庭主妇,孩子是零六年生的,是个男孩,和友兰的孩子同龄,今年六岁。另外还有个英文名叫马丁的中国留学生也住在这里,也是那个高中的。

老武很快就给付阿姨回了电话,表示他非常支持马上就把武伽送到寄宿家庭去,就这样,冯叔叔和付阿姨开着车,帮武伽把两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带着武伽和友兰前往了位于东区高中附近的寄宿家庭。

付阿姨按照导航的地址先开车到了武伽的这所名叫Macleans college的中学,然后带着武伽和友兰参观了一下这个学校。

新西兰的中学设计结构和国内的中学完全不一样,国内的中学一般都是一栋或者几栋教学楼,一个操场,被护栏围着。

而这所高中是一所坐落在一片广阔草坪上的学校,靠近蔚蓝的大海。这所中学的校园别具一格,由一排排木质的小房子连在一起,就像一个美丽的花园。

校园里的每个小房子都是一个教室,每个教室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教室是用木头和半透明玻璃建造的,让阳光透过玻璃晒进来,照亮整个教室。有的教室则是用纯木质建造的,给人一种温馨和亲切的感觉。武伽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以后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就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去感受新环境的美好。

付阿姨指着学校后面的大海对武伽说道:“我的女儿当年在新西兰读高中的时候,也是学校后面有一片大海,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经常会安排去学校后面的大海里游泳,她到现在还跟我念叨呢,读高中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体育课在大海里游泳!”

武伽看着友兰羡慕的眼神,看起来她仿佛已经找到了自己以后的归宿。

付阿姨随后就和冯叔叔开车带着武伽和友兰前往了学校安排的寄宿家庭的,导航上显示的是这个寄宿家庭距离学校只有八百米的路程,非常近,这种寄宿家庭大多数和学校的距离都不会超过三公里,不过也是有个别例外的。

各式各样的洋房矗立在街道的两旁,新西兰人喜欢自己设计房子,自己装修,所以外墙也是不同的颜色,各有特色,而武伽这个寄宿家庭则是最不起眼的一栋,这应该是新西兰条件很差的那种家庭了。

付阿姨的用英语给寄宿家庭的女主人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男女主人就很热情地从房子里走出来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对中年夫妻还挺有夫妻相,身高也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头,胖胖的身材,男主人头发花白,可见他为了养这个家,吃了多少苦。

这对夫妻很热情地把武伽一行人迎进了门,这栋房子不大,一进门就是一个小客厅,走过深蓝色的地毯就是连在一起的厨房和餐厅了,然后就是男主人和女人的主卧,和小主人的房间以及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客房,一个中年白人壮汉正坐在餐桌上摆弄着他的电脑,他看有客人来了,便站起身来,笑着和客人握手打招呼,女主人介绍说这是她哥哥,暂时借住在他们这里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去泰国了,所以就没有告诉学校。

付阿姨一边和女主人聊天,一边让女人带着去看一下武伽的房间,顺便把行李放一下。

女主人带领着众人从楼梯了下去,原来这个房子是建在山坡上的,进门的大门才是二楼,不过一楼不是地下室,每个房间和一楼的小客厅都是可以从玻璃看到阳光的。

一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卫浴,靠近楼梯的房间是那个名叫马丁的留学生的房间,他入学早几个月,现在放假他去了亲戚家还没回来,再往里的一个房间才是武伽的,这个房间很不大不小,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桌,大概十平方米,住一个人也是足够了。

付阿姨用中文告诉武伽,这家人是十多年前从英国移民到新西兰的,这孩子则是在新西兰出生的。白人性子直,不记仇,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沟通的,就直说,不用顾虑太多,别委屈了自己。

此时正直下午,付阿姨和女主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和女主人说今晚有一个饭局,要带着武伽一起去吃,女主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拿出了一张表,上面写的是回家时间,周五最晚九点到家,周六最晚是十点到家,平时一放学就要马上回家,如果晚上还要出去,必须要和女主人请假。

付阿姨笑着让女主人放心,今天晚上的饭局不会很晚结束的,保证在晚上九点之前就把武伽送回来,然后互相笑着告别,开车离开的时候,武伽还看着车窗外,女主人和男主人站着送别他们,直到车从路口拐弯了,他们才消失在了视线中。

“真是热情啊,他们肯定是很好相处的一家人!”友兰赞叹道。

“是啊,小武,你以后可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就在这好好住着,最好住到你高中毕业,我看这家人真的不错,热情,负责任!”冯叔叔对武伽说道。

武伽嗯了一声,随口对正在开车的付阿姨问道:“付阿姨,您说咱们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是和谁吃饭啊?”

“哦,是和你冯叔叔的一个朋友吃饭,也是你们北京人,还是新西兰皇家大律师呢,饭店不远,也在东区,我们和你姑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前的这几天应该见不到了,再带你改善一次伙食,怕你吃不惯西餐呢!”付阿姨笑着说道。

奥克兰的东区并不堵车,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一个叫Middleland的地方,下车之后,武伽放眼看向周围,不禁感叹,这还是在新西兰吗?这里和在中国有什么区别啊?

几十家华人餐厅和华人商店坐落在这片区域,见到的也都是说中文的华人面孔,当然讲广东话的华人会更多一些,中国人开的烧烤店,云南过桥米线,广东茶餐厅和海鲜餐厅以及火锅店,基本上涵盖了中国各省的著名美食,应有尽有,武伽似乎找到了以后常来活动的好地方了。

这些店铺普遍都不大,规模和装修也没有国内的一些餐厅豪华,不过在这些餐厅吃顿饭谈谈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华人聚集地的存在,不仅丰富了当地的文化多样性,也为华人移民们提供了一个归属感,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付阿姨停好车之后,就带着大家走进了一家名叫好彩的酒楼,这是一家广东人开的餐厅,上午做早茶,晚上就是海鲜餐厅,规模还是挺大的,还要走上二楼,这可比周边的那些只有一层楼和最多不超过八张桌子的华人餐厅气派多了。

这家餐厅的生意并不好,毕竟新西兰的总人口就这么多,华人就更少了,整个新西兰的华人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万,还分布在新西兰的很多城市,付阿姨在一张十几人的大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菜单准备点菜,武伽站在她身边看着这全是中文字的菜单。菜单上标着各种各样的海鲜的图片,如龙虾、螃蟹、鲍鱼应有尽有,都是养在海鲜柜里活的现杀现卖。

“小陈还没来,我刚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到,这样,让他过来点,他可是个美食家!小武,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别客气。”冯叔叔放下了手机,说道。

武伽还是客气地说道:“冯叔叔,我还是听您和付阿姨的吧,我哪会点餐啊,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吃过海鲜!”

付阿姨冲着武伽笑了笑,继续研究着今天晚上要点的菜品。

天色渐晚,武伽觉得,这又像是在中国,却又不像,就好像父亲在他眼前,却又碰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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