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每晚睡觉都做梦,梦境中他回到了遥远的宇宙探险时代,跟随盘古从天娲来到了银河,畅游于各大星系之间,看尽银河宇宙无尽星云的绚烂,冷静旁观蓝星上生命的起起落落。
只是每天早上颜君醒来时都丝毫不记得这些梦境,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和记忆只留存在他大脑深处的潜意识里。
今天早上,他照例睡到九点多醒来,妈妈已经一大早就去了机厂组织家属干活,他和弟弟吃了留在锅里当作早餐的粥和红薯,一抹嘴,又来到宿舍东头的医务室找云曦听故事。不过医务室的医生婶子告诉他今天云曦阿姨有事请假不上班。
云曦是接到通知回县公安房开会。
百货大楼纵火案有了重大进展。上周末,吴有亮了解了纵火案情调查情况后,判断守门人严春生被人实施了催眠术,立刻就向州公安厅申请了技术支援,在左权生的安排下,一位通晓催眠术的心理专家来到宜合。
心理专家李昕与严春生进行了初步的接触,很快就有了基本的推论。按他给出的说法是,纵火者是一位懂催眠术的心理学专家,从他接触到严春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从潜意识里诱导了严春生的一言一行,所以严格来说,火灾发生当天严春生的行为其实是无辜的,因为他在双方的第一个照面间就已经被纵火者诱导和控制而完全不自知。
按照专案组的要求,李昕和周画师跟严春生一起在询问室里,在李昕的引导下,严春生进入催眠状态,根据周画师提供的问题清单,李昕一步一步提问,严春生也配合地对周画师的画稿不断修改完善。
等到画稿完成,已经用了约一个小时,严春生已经累得瘫在椅子上。他配合李昕的催眠深入自己的潜意识里,承受的心理压力和受到的打击都很大,身心俱疲。
会议室里,左权生接过吴有亮递来的画稿,看了看后把画稿递给云曦:“把这个画像印几十份,发到市下属各房和派出所,缉拿纵火者。”
云曦站起身接过画稿看了眼画像,一下楞住了,她再仔细看着手上的这张画纸,眼睛越瞪越大。
“左叔,这人我见过。”云曦说道。
两人都被她说的话惊呆了,左权生道:“说说,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画稿中的头像赫然就是那个卖货郎。
云曦说起了那天隔窗监视卖货郎的情景,还有后续听到的他家有急事返回家乡的情况,吴有亮两眼放光,说道:“好啊,云曦你立了一大功,总算见到接引人真面目了,立即让二科部署人手寻找全县的卖货郎详细调查,一定能查到这个人的线索。”
眼看顺藤摸瓜就能抓到神秘的接引人,神秘的五星坡、“五神计划”就要露出真相了,想着五千年的内幕能由自己亲手揭开,吴有亮和云曦呼吸都有些紧张了,实在是太令人期待。
左权生比较冷静:“案情不会是想象的这么简单,”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他把手上的画像一扬:“接引人能这么快就摸到宜合县,并且顺利实现接引后全身而退,说明接引人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应该有一个团队。这个纵火者应该只是具体实施人,他的旁边应该还有协助和接应的成员,他做完这些还从容离开,可想而知这些行动有周密的计划。”
作为五神计划的一个重要环节,接引人需要对神选之使进行接引,虽然这个操作流程具体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但要想隐秘地完成,没有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团队进行周密的策划和行动,肯定是无法完成的。
云曦仔细想了想,说道:“不过从这一串事件连起来看,从头到尾好象都只有这个卖货郎出面。喏,百货大楼纵火是他,可以想象引出颜君以后跟颜君接触的应该也是他,再后来到家属区探访颜君的也还是他。”
吴有亮听了接话道:“从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深入分析的话应该没这么简单,做好接引人光靠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非加联邦甚至整个蓝星这么大,如果接引人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要在全球接引神使,这个想一想都比较难。如果神使在哪里出现,接引人不知道,那他要跨区域长途旅行需要花费大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要跨越国家边境办手续就更加麻烦,而且有的联盟甚至基本是对外隔绝的。所以我猜想,接引人应该是一个大的组织机构,在世界各联盟和国家都布置有人员,至少在几大洲都要有一定的人员。”
“比如我们非加联邦,如果接引人是在西域或者北原,那他要来袁州按照普通的行程就要花上至少一个星期。”
云曦想了想,说道:“如果接引人也是坐神车跟随的话,那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神使。”
吴有亮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那接引人就没必要花费心思去纵火来制造接触机会。而且如果真这样,神车把神使和接引人一起接上,在神车里就可以直接完成接引了。”
云曦想了想,确实无法反驳。
吴有亮继续说:“所以,虽然不知道接引人在这里面起什么作用,但接引人想方设法冒着暴露的风险接触颜君,证明这个接引过程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这跟五星坡文物的记载也对应得上,而且应该是这个过程无法在神车上进行。”
“但是,为什么在纵火当晚完成接触以后,接引人还继续在颜君身边转悠?难道接引需要多次接触吗?这个是任务本身的需要,还是接引人要保护他?纵火者现在跑了,后续还会来颜君身边吗?”吴有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云曦握了握小拳头满怀期待:“如果他再回来就好了。”
左权生这时说道:“有亮分析得有道理的,我这里也说一下我的看法。从纵火案这一点反推,我们可以证实两点,一,颜君是神选之使这个应该没问题了,二接引人已经与其成功接触。这对于五神计划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和补充,等找到接引人以后,这个计划的资料将会更完善。”
“另外,对接引人的调查可以从多个方面入手。接引人是如何快速掌握到白夜事件的具体情报的?如果接引人没有与神车接触的话,他们是如何快速定位白夜事件的具体地点,要知道,在当时,这些消息是全部封锁了的。另外接引人是如何确定颜君就是神使的?这都可以成为调查的方向和突破口。还有就是,纵火案中涉及到的保险粉属于管制品,纵火的决定是接引人来到宜合县在短时间的临时决定,他仓促间是从哪里获得的保险粉呢?”
左权生坐直身体,两个手肘放在了台面上支着,看向了两位下属:“还有就是,纵火者为什么笃定纵火那天,颜君就一定会去火灾现场看救火呢?”
云曦回答道:“颜君去看火场是他家隔壁的一个小学生怂恿着带去的。这个可以调查清楚是属于偶然的,还是有人指使或者诱使的,”
随即她眉头一皱:“难道。。。又是被这个卖货郎催眠了?”
“如果买货郎可以在家属区接近那个小学生,为什么不直接与颜君接触完成接引呢?”吴有亮反问道。
云曦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家属区里实施催眠还是有难度的,可能卖货郎是在学校附近接触这个学生的吧。”
家属区外人很少,如果卖货郎与颜君接触,按照颜君被烫时的反应,他就会直接暴露自己。
吴有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面向左权生说道:“左厅,我记得北华大学谭教授在4-28专案组会议上说过,白夜事件发生的时刻,有三个地磁台记录到磁异常,通过这些记录能直接定位宜合县。我想接引人组织应该是从这个资料确定位置,然后再派卖货郎过来执行接引任务。”
“至于保险粉,我们可以查一下袁西府所有的管制品仓库,这些管制品的进出仓和流向都会有清晰纪录的。”
这个年代运输和物流还处于低级水平,纵火烧百货大楼应该是临时起意,仓促间这种物质是无法从更远的地方获得,只能就近找材料,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靠谱的侦破方向。
吴有亮还要继续说,门口传来敲门声,吴有亮停下说话示意云曦去看看。云曦出门跟门口的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回来关上门紧张地说道:
“刚才勘探队家属区发生了凶杀案。”
吴有亮倏地站了起来:“谁被杀了?”
云曦道:“死者身份还没有确认。”
左权生和吴有亮都松了一口气,不是颜君就好。
左权生立即对云曦道:“你赶紧回家属区,看着颜君,现在他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云曦赶紧起身走了。
吴有亮看着云曦出去的背影,说道:“左厅放心,颜君这边,除了云曦以外,公安房还专门派了两个人在外围盯着。”
左权生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把手头的资料交给吴有亮收起,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二科看一看,这个凶杀案是怎么回事。”
这个敏感时间敏感地点发生的凶杀案,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与接引人专案有关系。
两人来到了二科办公室。二科同僚们都知道左厅长最近在市房办公,今天到县房开会,现在见到左厅长来到办公室,同僚们都激动得站起来鼓掌欢迎。
左权生摆了摆手说:“同僚们辛苦了,大家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我来了解一下刚刚发生在勘探队家属区的凶杀案。”
樊长青听后叫上一个出了现场的同僚一起与左权生和吴有亮到办公室旁边的案情分析室。
案情分析室是一个小会议室,主墙上挂了一块大黑板,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字符和线条,旁边长条桌上堆了一些档案文卷。
年轻的公安见着左厅仍然有些紧张,说话有点不连贯:
“案发的时候,我们两个同僚都在现场不远的地方监测,没料到这两个人会打起来,而且凶手看起来是个老手,很快得手就骑着自行车跑了,同僚没追上。”
吴有亮问道:“那现场有什么线索?”
樊长青和同事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勘查,被害者是个年轻人,身材高大,眉骨和鼻子有些隆起,与普通非加联邦的人不太一样,有些象西域的拉喀人,致命伤在心脏,被利刃刺伤,所以虽然事发地点离医院很近,也没能抢救过来,死在急救室里。而被害人随身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资料。
但是进一步对被害者尸体进行检查,樊长青发现尸体右肋侧纹了一个小符号,樊长青把画有符号的纸张拿给左权生。
左权生看过符号,一声不吭地转给了吴有亮。吴有亮看着纸上的符号,嘴唇抿了起来。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纸上是一个“丫”型符号,符号绘着一条蛇缠绕在竖立的棍子上,蛇头吐出的信子形成上面两个分叉。
这个符号非加人都知道,这是泰旦社的标志。
泰旦是西方诸联邦集团最普及的信仰,尤其山姆集团,集团民众几乎超过七成是泰旦社成员。
泰旦社属于一神论宗教,信仰者对泰旦有着执著的信念,而且排斥其他宗教信仰和无信仰者。在非加联盟,由于地域导致的文化差异,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更相信道家和儒家学说,缺乏泰旦社的发展空间,所以比较少见到泰旦社成员。
而令左权生和吴有亮皱眉头的是,西方诸联邦集团特别是山姆集团的领导机构与泰旦社的高层机构--社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宜合县突然出现了泰旦社成员,很大可能意味着山姆集团的黑手已经伸过来了。
万幸的是,泰旦社人员刚一露头,就被无情打压,这起凶杀案是偶然事件,还是谋杀?背后究竟有什么内幕?
凶手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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