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我在阳台上晾晒刚洗完的衣服。昨天刚刮的大风下的雨,阳台上往前升的一米多长挂衣服的杆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我伸手试了一下想取掉它,无奈身高到用时方恨少,腿短够不着。于是我搬了凳子,撅着屁股,蹑手蹑脚的扶着玻璃,脚一蹬,身子往前一挪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
我摔下去了。
duang~,坠落时短暂的几秒在我看来仿佛过了半分钟,还好阳台下面是草地。
但毕竟是三楼,这一跤可把我摔的不轻。
“我叫陈言,家住安徽省庐州市蜀山区繁华小区9栋302室,身高178cm,体重68kg,父母健在。”
呼~我长舒一口气,还好没事。
我缓了好一阵子,再次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迎面向我走来一位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的和尚。和尚步履缓慢,面带笑容,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这么有范的和尚,为什么那些平常吃斋念佛,在物业群里念叨着“日行一善,为子孙积德”的大妈们从他身边经过都像看不见一样。
嘿,真是稀奇。
我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准备回家。这时和尚径直向我走了过来,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点头示意,一套流程走下来。
我有点懵了,心想这是干啥,心里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块开过光的佛牌,说我是有缘人,要送给我,分文不取,但只要一点点香火钱的准备。
我双手合十恭敬的说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北戒,一路走来,觉着口渴,可否到施主家里讨杯茶吃”,说罢又行了一礼。
行吧,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拒绝这么合理的需求,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和尚。话说我一直觉得每个中国人心里都有一尊佛像。
我把北戒法师请回了家。
端水沏茶,我开始跟方丈聊天。
一番寒暄之后,方丈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出了我的疑虑,方丈说道,
“施主,作为今天您善意举动的回报,您可以问贫僧几个困扰你的问题。”
“困扰我的问题?”
我心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爱而不得,沉溺过去,怀疑自己。
“嗯……方丈,我的生活,我想要过的生活,总是有太多的阻碍,有些事情我得先解决,有些工作我要先完成,我借朋友的钱得先还清,我总是认为,解决了这些,我的生活才会重新开始”。
方丈想了一会,回道:
“这些障碍,就是你的生活。”
“啊”,我像被电击中了一样。思考了很久。
“方丈,我爱一个女孩,爱到骨子里,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的生活都是她。可是,她似乎……并不爱我。”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方丈想了一会答到:“舒婷的《致橡树》里写的一句话送给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我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方丈接着解释到:“本质还是要做到恰到好处,因为物极必反,取之中庸之道。四季轮转,寒来暑往,暑往寒来。
距离产生美,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会得到永久性关系。”
是啊,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我想通了。
“方丈,我爸妈总是催着我结婚,催着我上进,仿佛一切生活的中心都是我,可是,他们自己又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呢?还不是一地鸡毛,我想改变他们这种思想,可是我的能力支持不了我的野心。”我继续问到。
“能改变自己的是神,想改变别人的是疯子。”
牛批。
这是我听到方丈回答后心里唯一且确定的想法。
“方丈,你怎么看待朋友圈有人发祝父亲节日快乐?”
“表达感情的一种,你饿了知道吃,渴了知道喝。就像我我渴了向施主讨水喝一样。”
“那为什么又有人说,网上孝子那么多,你在空间发你爸知道吗?呵呵。”
“为什么呵呵我?”
“不是,我不是说你,是说的嘲笑的那些人……”
“哦⋯⋯我一个老腐朽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潮流,这么说吧,我们寺里有人贪黑练功,有的人只把规定的话做完,然后他们就会站到高地,磕着瓜子听着小苹果嘲笑那些勤奋的人,你这么拼,方丈知道吗?呵呵。”
“你为什么呵呵我啊,方丈?”
“不是,我不是说你,是说的嘲笑勤奋人的那些人。”
“哦,方丈你手里提的包子要不要我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刚买的”,方丈拿起一个就开始啃。
“怎么是肉馅,你们出家人现在这么潇洒?”
“这是法外开恩”,方丈打了一个饱嗝。
“方丈,你们寺里的年轻人现在都是研究生学历吗?”
“不是。”
“那为什么网上说现在不得了了,连当和尚都要研究生学历了,然后就有一片消极,日子过不下去的声音。”
“传的人多了,假的也被当真,当你读完一本书,你会觉得世界都是白雪公主般善良,当你读完十本书,你会认为世风日下,世界充满黑暗阴险,当你读完一百本书,你会发现世界多么美好,美总是多于恶的。”
方丈不紧不慢的回答着我。
“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痴男怨女这东西没人能定义谁对谁错,它不像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爱要相互理解,说的简单,做起来却特别难,爱是相互的,不是一个人的事,有的事可以隐瞒,但有的事不能藏着掖着,要说出来,虽然嘴上说着矫情,但不矫情哪来的情?”
窗外想起警笛声,救护车响彻了整个街头,好像是死了一个人,楼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方丈起身欲走。
“你住哪儿方丈”
“西边,你看到那三层平房吗?”
“哪有,那边不是一栋几十层的大楼吗?”
“大楼后面。”
“我去,大楼后面我怎么可能看得到”
“你仔细看。”
我揉了揉眼睛,顺着方丈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去,真有一座三层朱红色的楼房出现。
“那方丈你慢走不送。”
“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就不去了,还有一堆事,有时间了我一定去拜访你。”
方丈一副无语的样子。指着客厅的全身镜对我说:
“你去照照镜子。”
“啊”,我大叫一声,我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自己,就像濒临死亡的人一样,“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
“没错,你已经死了。”
我大叫着跑向阳台,楼下法医正在抬着一具尸体上急救车,背影好熟悉,那不就是我自己吗!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买菜的大妈看不见我了吧,知道为什么你能看穿那幢大楼后面的三层楼了吧,你以为三楼摔下来是闹着玩的?跟我走吧,你已经死了”
“不是,就算是我死了不应该是牛头马面来收我吗?”
“这你有所不知,牛头被上交给国家以后,马面神情恍惚,阎王怕你给我们差评,就让我们穿上袈裟带你们回去。”
“哦,我们要怎么走?”
“向北走一百米,穿过一条街,向西走三百米穿过去一直走就到了。”
“你不能说左右吗?你不知道路痴听你们说东南西北此时内心是崩溃的吗?”
“你不懂,为了装B。”
“人为什么要装B。”
“道理这个东西,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任何一句话都是道理,如果你一味要道理的话。”
“方丈,你又装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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