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大陆,汉宇国中部,云山郡,这里崇山峻岭林立,直插云霄者不可胜数。
云山郡西边有一座破云峰,周边群山环绕,犹如众星环月。
破云峰顶部长年积雪,一到了春季,气温回升,融化的雪水就点点滴滴聚到了一起,形成一条条小溪,进而汇成几条河流。
河流弯弯绕绕,向东流去,一路上滋润着大地,养育着众多的生灵。
清晨,若是有人站在破云峰峰顶,脚下是漫天云海,头顶是片片浮云,在朝阳的照耀下,变得绚烂多彩,恐怕就会忘却了尘世,怀疑自己进入了仙境。
正可谓是“层云漫天遮无地,孤峰覆雪破碧霄。此魂乘风登仙境,独留躯壳立红尘。”
然而路险山高,其中又多虫蛇猛兽,此番景致,并不能为寻常人所见。
只要事情尚有可能,往往会有人打破这种局面,世上不乏志于山水,以天地自然景色为乐之人。
但游人往往只会短暂停留,且需要做大量准备。
这世上却有一类人,能够在这种虎窟狼穴之地,清闲自在的生活,这类人便是天武大陆的特色产物-修武者。
破云峰的阳面半山腰处,相对于上下的悬崖峭壁,此处地势显得较为平坦,在其中,赫然有一个隐世的门派。
门派名叫春秋派,春秋派算不得大,有大殿一座,正房一间,皆坐北朝南,厢房四间,两两相对。
房屋呈口字形分布,房屋围成的庭院中有凉亭一座,约莫丈许高,面积一尺见方。
房屋四周以及中间庭院用三尺见方的大石板铺成,庭院中间在四个角落分别种着杏树、紫薇花树、桂花树和梅花树。
自春至冬,粉红的杏花、紫色的紫薇花、金黄色的桂花、白色桃花随着季节的不同依次绽放,伴随着徐徐微风,花香便溢满了庭院。
春秋派目前仅有师徒两人,此刻正在庭院中的空地上。
一人须发皆白,高五尺七寸,身穿一袭宽松的灰色长袍,银白的长发没有束缚,随意置于身后,随风飘扬。
此人正是春秋派的掌门楚天行,他正看着面前的徒弟。
徒弟名叫楚云,身体略有些瘦小,年纪不大个儿已接近五尺四,神清骨秀,长得是十分俊秀,是楚天行一次外出中在路边救下,身世难以追溯,这些年一直随楚天行在春秋门中生活,常年远离人世,比之俗世中人又是多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纯真。
楚天行一生并未娶妻,一边竭力传授徒弟本事,一边也将楚云看作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尽心的照顾楚云的生活,耐心教他做人的道理。
兴许是为了弥补自小失去双亲的凄苦,楚云在修炼武技上面天赋极佳,十余年间就将春秋门内所有的功法招式融会贯通,与师父楚天行相比,所欠缺的只是需要时间去沉淀的功力。
修武一途,始于锤炼肉身,肉身锤炼至高深处,就会诞生出一些朦朦胧胧的气机,修武界将它称之为“真气”,以特殊的方式对真气进行引导、培育,从而形成气海。
根据有无真气,江湖人将修武者分为内外两境。
到了内境,修武者从单纯的肉体凡胎变为了内外兼修,由于各个门派的引导方式不一样,就诞生了各式各样的功法招式。
不同功法练出来的真气,也具有不同的属性,有的会对肢体进行强化,比如大力金刚腿、无敌铁头功,有的则具有更为奇特的属性,比如死毒掌,修武者常年在腐蚀之地,修炼之余,又服食剧毒丹果,其真气之中便含毒,常人遭受一掌,便会肠穿肚烂,受尽痛苦折磨而死。
楚云犹如脚下生风,步法行止之间,如云遮雾绕般让人看不透。
步法虚虚实实,手上功夫也没落下,一会儿如白云飘浮,轻飘飘,软绵绵,一会儿如乌云压顶,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步法为流云步,掌法名为乱云掌。
见楚云招式已练得小有成就,楚天行眼神中满意之余却有一丝犹豫,好似要做出什么影响极大的决定。
春秋门规定,门下弟子在习得所有功法后,需要到红尘之中走上一遭,在世事浮沉之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决定自己今后的道路。
等到楚云收功,楚天行叹了一口气,对着楚云,郑重道:“云儿,你随为师上山已不短了,可曾想过下山去看看?你须如实回答。”
楚云没有留意到师父今日的异样,想了想,不知道师父是何用意,既然师父要求如实回答,当下就顺着心意回答道:“师父,云儿没有见过父母,从小随师父在山上生活,没有下过山,唯有从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书上说'世道艰险,人心难测',云儿还是留在山上陪伴师父吧。”
楚云的这番回答让楚天行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看来,少年心性定然渴望外面广阔精彩的世界,山上烦闷的生活想必是早就厌倦了。
本来内心有些割舍不掉的情愫,看到楚云有变为老宅男的苗头,眼神中的犹豫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坚定。
“傻孩子,可曾在书里看到过‘尽信书不如无书’?雏鹰长大了,总要离开巢穴,飞往九天之上,如此方不负来人间一趟,云儿,该是你去飞的时候了!”
说完道理,楚天行又加重了语气,道:“况且,弟子入红尘历练,本就是门派的规定,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
“下山之前,为师尚有一门剑法要传授于你,传说是上古大能感悟到四时流转、阴阳变化所创,蕴含无上的奥义,是本门镇派绝学,唤作四时阴阳剑,你可看好咯!”
言罢,楚天行纵身一跃,人已到了空中,足下轻点,速度便提升一截,这边人影还未消散,那边又回到了地面,手中多了一截梅花树枝,随意一挥手,枝条上的叶子便齐齐掉落。
看似随意,却让尚在外境的楚云艳羡不已,不入内境,终是凡夫俗子。
楚天行酝酿了一会儿,便挽了个剑花,脚步轻抬,一招一式的挥起剑来,开始非常缓慢,招式也是简单的劈、刺、扎、撩、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手拿木剑的儿童,在胡乱挥动,没有过多的章法。
随着招式的演进,楚天行挥剑越来越快,招式变化越来越多,楚云尽管聚精会神,但渐渐地,开始跟不上楚天行的节奏。
这边舞剑的轻松惬意,行云流水,那边看剑的却是大汗淋漓,心急火燎。
见状,楚天行大喝一声:“痴儿,四时阴阳剑重意不重式,记住‘谨守心神,无物无我’。”
这一声当头棒喝,让差点陷入魔怔的楚云心神为之一颤,随即清醒过来,当下盘坐在地,运转平时入定前的《清心决》,平心静气,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清明。
再看楚天行时,楚云不再去执着于招式的变化,这一看,果然感觉大不一样。
只见“乱花争艳迷人眼,连绵不尽意缠神”,这一式剑法像百花绽放,让人目不暇接,又如春雨一般连绵不绝。
正在楚云感叹剑招的精妙时,楚天行风格一变,剑招大开大合,气势惊人,如黑云压顶,怒雷降世,叫人胆战心惊。
楚云有所悟,心想“看来四时阴阳剑,四时不同,风格亦不同,刚才还是春雨,转而就变成夏雷,接下来应当是秋风与冬雪吧!”
果不其然,在演示完夏雷后,楚天行风格又是一变,剑招变得肃杀,招招致命,如同秋风吹过,霜结于野,万物凋零。
最后,冬雪来临,剑招却不像楚云想象之中的精彩,虽说有万物寂寥人独立之感,楚云却感觉不对劲。
这般慢吞吞、虚浮的剑招,真是同一门剑法吗?
不待楚云多想,楚天行以一个剑花结束了演练。
看到楚云满脸疑惑,楚天行想到当初自己也是这般疑惑,就笑出了声,当下也不点破,径直朝着正房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楚云。
不多时,楚天行再次出现,手上多了一个漆黑的木盒,将木盒郑重交给楚云,方才道:“这是《四时阴阳剑》的原本,你拿去看看,看完后来找我,为师尚有要事要叮嘱与你。”
说完,楚天行又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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