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妈妈,妈妈,我们回来了!”高歌还没等进院,就开始喊。

“知道啦,知道啦,一天天没个稳当样,赶紧把这身紫裙子脱了,弄旧了,丹慈穿着就不好看啦”妈妈边说边在灶边站起身子。只见她30岁刚出头的样子,身材纤细,面容端庄秀美,直直的头发被随意盘起,鬓间的两缕懂事的垂下来,将她不施粉黛的脸颊修饰的更加小巧精致,言语间透露出一种娇病的柔弱,与普通的农妇好生养的样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饭菜马上就烧好了,你们去放桌子摆碗筷吧!”

“好的,妈妈”“好的,阿姨”高歌和赵丹慈同时应和。两个孩子将屋内的桌椅合力抬到了院内,熟练的摆放好碗筷。赵丹慈用葫芦瓢盛了满满一瓢水,倒进陶壶中,娴熟的走进厨房将陶壶放在炉子上,高歌进屋换了一套大小合适的素色衣服,跟在丹慈后面,把妈妈盛好的饭菜端过来,三个菜,五碗饭,整整齐齐。

妈妈整理厨房的空当,高歌开始踮着脚尖、探着脖子向赵成家望去。高家和赵家是邻居,确切的说,在蝉庄,几乎户户都是算得上邻居,只是高家和赵家距离更近而已,百余米的距离,两家中间的小路两旁被妈妈们种满了鲜花,看起来就是世外桃源中的又一个风景。高歌一直用小鼻子闻啊闻,“别闻啦,今天东风,只会把咱家香气吹到赵成家去”赵丹慈坐在椅子上,用手捏起一粒米扔到地上,瞬间就被院子里的小鸡啄了吃了。

“风都是自由自在,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就转成西风也说不定哦”妈妈爱抚着高歌的头,将一盘腌制小菜放在桌上,缓缓坐在椅子上,对赵丹慈挤挤眼睛,说“咱俩要不要先吃一口,馋馋那个闻味儿的小机灵鬼?”赵丹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阿姨,叔叔和哥哥还没回来,要等的,你不要调皮哦,忍住忍住”。就在这时,一阵西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高歌闭上眼睛报着菜名“辣子肉、煎鸡蛋、糖醋鱼,啊,我想吃鱼了啊~~~”高歌的哼唧充满了院子,只剩下相看无言的妈妈和赵丹慈。

“哪个小谗鬼要吃鱼,帮我看看这鱼是否合着您的胃口啊?”院外传来了男子粗犷的声音,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进院内,提着竹篓,和锄头回来了,只见他皮肤黝黑,眉目俊朗,布衣背心外裸漏的手臂线条明朗。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少年,稚气的脸庞上透着一丝坚韧,他头发束的高高的,虽然是精心打理过,但那一头卷发还是出卖了他。

“爸爸最好啦,知道我馋得想吃鱼了”高歌奔向男子,把鱼篓提了过来“可这些鱼怎么办呢,妈妈已经做好饭菜了啊”。

“首先,爸爸挺好的,但不是最好,最好的是你哥哥。他一早上就把鱼篓下到了小溪中”爸爸说着望向了少年。

“谁叫家里有两只馋猫要喂呢?”少年一把抓过鱼篓,一边把鱼缓缓倒入竹屋外的雨水储存罐中。

“馋猫一定不是我咯”赵丹慈看着雨水储存罐,和高歌一起蹲下看着鱼。

“高旅,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手上桌吃饭了啊。你不上桌,孩子们就都等着你呢。”

“好嘞,子欢,我就说一家人别那么多讲究,我去洗我去洗啊。”

高旅和邓子欢并不是蝉庄本地人,6年前,他们带着4岁的高和和1岁的赵丹慈来到了蝉庄,那时的高歌还在邓子欢的腹中。他们全家只带了简单的包裹和一些微薄的积蓄,靠着夫妻俩勤勤恳恳的日夜劳作,很快就在蝉庄站住了脚跟,建了自己的竹屋,开垦了荒山,并把三个孩子抚养长大。夫妻俩平时很恩爱,孩子们也很乖巧懂事。全家人都和庄里人保持着很好的社交距离,没有太过于亲密或过于生疏,庄里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更没有人问起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乡里乡亲,简简单单,靠着大自然的恩赐,一直也都相安无事。

不一会儿,高旅和高和洗好了手脸,换下了劳作的衣服,五口人围坐在圆桌旁,开始了每天的团圆时刻。

“高旅,丹慈和小歌越来越大了,咱们做两个单人的竹床给她们住怎么样?”邓子欢温和的说。

“好啊,给俩孩子的床都做的宽敞点儿”高旅一边嚼着饭一边说“这阵子雨水多,趁着没下雨,我抓点紧”。

邓子欢笑笑说“哪能天天下雨呢,我打赌未来三天都是晴天呢”。

“三天?这也太久了吧,谁能说好三天之内的事情呢?恐怕官府的晴雨师都不敢和你打赌”。高旅闷着吃,显然对这场赌局心里没谱。

“提官府做什么?不赌就不赌吧”邓子欢略带嗔怒和失望。

“我赌,我赌,我赌子欢阿姨赢”赵丹慈嘿嘿一笑。

“加我一个,我和赵丹慈一样”高歌眯着眼睛,漏出自己的小豁牙“哥哥,你觉得谁能赢呢?”

高和看看高歌,又看看赵丹慈,脸上写满了无趣“没有悬念的就不叫赌了,叫欺负人了呗”。

邓子欢瞟了一眼高和“有些孩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无趣啊,我真怀疑是不是我亲生的”,说着夹了一口腌菜“打赌这个东西呢,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高和想退出,我也不勉强,不过提醒的话我得说,老娘祭出压箱底的货——一本记载植物的书,全庄仅此一件,赢者可看”。

听到这,高和眼睛一亮,小小的胸膛突然挺起,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妈,我加入就是”。

“嘿嘿”邓子欢挑挑眉毛问道“那你赌谁赢啊?”

“当然是你赢咯”高旅接过话茬,“看你那么胸有成竹,还得三个孩子们陪你演戏,真是辛苦了三个孩子”。

“扑哧”赵丹慈没憋住笑了出来,一粒饭粒喷到了桌上。

“生活嘛,很正常啊,你们得感恩有我这么大公无私、舍生取义的妈妈”。

“谢谢妈妈”“谢谢阿姨”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

“不客气的”邓子欢满脸写着开心“还有,高和,提醒你一句,这不叫欺负人,这叫局,所谓赌局,总会有做局的人和入局的人,成熟一些”。

“我就是那个入局的人喽”高旅吃完饭,满意的站起身望向邓子欢说“做局人辛苦了,一会儿这些碗筷可否有空闲洗了呢?”

邓子欢撇撇嘴说“一家子无趣的人啊。洗洗洗,好像每天都是你洗碗一样”。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蝉庄迎来了静谧时刻,满天繁星,微风阵阵,听着竹子的沙沙声,高和、高歌和赵丹慈都知道,这场“赌局”他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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