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艾斯珀殿下来看您了。”
莎莉文敲了敲门，而后走近爱丽莎。
这七年，爱丽莎苍老得很快，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龄，却已经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眼角的红色月亮都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皱纹。
爱丽莎坐在窗前，抱着一个布偶娃娃，布偶娃娃很精致，眉眼似是活着的一般。
这样的布偶娃娃，爱丽莎有九个。
只不过，每个娃娃都是闭着眼的，总让爱丽莎产生下一秒它们就会睁开眼的错觉。
“让他滚出去。”
爱丽莎抚着怀里娃娃的头发，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站在门口的苏长清愣了愣。
“这……”莎莉文感到有些难做，索性艾斯珀殿下没有纠缠。
“你先下去吧。”苏长清走进房间，莎莉文应声离开，很快，沉默塞满了整个房间。
苏长清并不想去打扰爱丽莎王后，就站在爱丽莎王后的不远处，看着空中。
准确来说，是看着那本破书。
故事书相后翻了几页，空白的纸面上逐渐浮现出一张照片。
三十一年过去，苏长清唯一觉得痛心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他居然真的在漫长的岁月中，像杨院长所说的一样，模糊了记忆中妈妈的身影。
“苏长清，你不该这么念旧，”杨亦枫院长在一次治疗之后，对躺在床上的苏长清说：“人类的记忆有限，你会忘记你的母亲。”
苏长清本来不信的。
可是如今，苏长清只想再见见妈妈。
哪怕这本破书可能根本不能实现他的愿望，能再看一看妈妈长什么样，也是好的。
……
“列乌特，过来吧。”过了不知道多久，爱丽莎突然开口，打断了苏长清对故事书上“妈妈”的思考。
列乌特？
是在叫我？苏长清疑惑着走上前，却被在窗边的爱丽莎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窗边那人的眼角有和自己一样的红色月亮，苏长清甚至以为爱丽莎被一个老妇人替换了。
爱丽莎衰老的速度太过快速。
不过，苏长清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因为，他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苏长清”。
“列乌特，”爱丽莎似乎有些困倦，她靠在靠背上，轻轻抚摸着怀中娃娃的头发，就像对待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请说。”苏长清点点头。
“列乌特，你杀了多少人？多少人又因你而死？”爱丽莎闭着眼，温声细语地问，听不出情绪。
原来是问罪。苏长清明白这位善良的王后想表达什么，但他只是回答：“已经记不清了。”
这是最真实的回答，却像是一把镰刀，生生割断了爱丽莎内心生长的野麦。
“看来，”爱丽莎的眼角滑过眼泪，她睁开有些混浊的双眼，“看来你已经不再自由了。”
苏长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立在一旁。
突然，爱丽莎站起身，转身就向列乌特扑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长清怎么也没料到，书里唯一可以确认的好人——爱丽莎王后，会向自己的亲儿子动手。
抬手去挡，冷不丁胳膊被划伤，苏长清痛得倒吸凉气，却不敢将从加里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去伤害爱丽莎，只能不断地退避。
可爱丽莎似乎只是面容老去，身体依旧很健康，只朝着列乌特的方向一次次猛扑。
看清楚爱丽莎手中握着的是刀之后，苏长清看了看伤口处的血液。
是正常的红色，刀上应该没有毒。
可对爱丽莎房间的不熟悉，导致苏长清忽略了地上的一个布偶娃娃，一不留神就被其绊倒，给了爱丽莎可趁之机。
苏长清看着即将落下的刀，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情况下，他根本躲不开！
“啪！”
“啊啊！”一支箭矢通过打开的窗户直直钉入爱丽莎的手背，爱丽莎吃痛，松开了匕首，滚落在地并痛苦地嚎叫。
“爱丽莎，你又发疯了。”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房间，他看着爱丽莎痛苦挣扎，似乎很是欣赏爱丽莎此时的姿态。
爱丽莎知道纳撒内尔在看自己的笑话，硬生生咬住了舌头，停下翻滚，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纳撒内尔走到爱丽莎面前，“很痛吗？乖，忍一下，这样，就不会很疼了。”
说着，纳撒内尔踩上了爱丽莎聚在一起的两只手腕，在爱丽莎更为嘶声力竭地哭喊声中，生生踩断了爱丽莎的两只手。
“纳撒内尔！上帝不会允许你上天堂的！你要受地狱所有的刑罚！”爱丽莎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王后的风度，她更像一个疯妇人，恶毒地诅咒着一切。
“呵呵……是吗？”纳撒内尔又笑一声。
“呲嘤”
“等……!”苏长清知道纳撒内尔的一些习性，本想制止，却明显晚了一步。
长剑出鞘，爱丽莎毫无疑问的被纳撒内尔一剑杀死。
“……”不知道是天气凉，还是地板凉，苏长清还是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汤普森面无表情地递上丝帕，纳撒内尔擦完剑身上的血迹后，一面将剑收回剑鞘，一面将丝帕随手丢下，丝帕摇晃着飘落，最终无误地盖在了爱丽莎的脸上。
见艾斯珀一脸呆愣模样，纳撒内尔心情有些转好，他走到杰斯珀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捏了捏杰斯珀可爱的脸颊，“不怕了。”
说罢，纳撒内尔十分温柔地吻上杰斯珀的额头，又抚了抚杰斯珀的脑袋。
纳撒内尔一直知道，杰斯珀的头发很柔软，这样抚摸是一种享受。
“你也见了你的母亲，我们就回去吧，好不好？”纳撒内尔用哄小孩的语气询问杰斯珀的意见。
但苏长清要真是个小孩，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纳撒内尔杀了。
“好，父亲。”苏长清应声。
见杰斯珀听话，纳撒内尔立刻就将杰斯珀抱了起来，又见杰斯珀和往常一样勾住自己，纳撒内尔更加得意。
爱丽莎，你的儿子，如今已经完全不重视你了。哪怕是你死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会选择我。
他未来会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你要是在所谓的天堂，可要一定看着啊。
“汤普森，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纳撒内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了一句，“艾斯珀还缺个玩物。”
汤普森在心里警告自己只是机器，或者陛下杀人的工具，才开口：“我明白了，陛下。”
然而纳撒内尔怀中闭眼休息的苏长清却心一惊：
爱丽莎王后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有孕？
白雪公主不是在应该在三年前就诞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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