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与拯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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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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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内,两人正在对质。

“还没放弃吗?真是执着。”一人略带嘲讽。

“对于这个可以覆写命运的机会,是你,你会放弃吗?”

“实话实说,我会早点教弃,因为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

“有的事要自己领会,但我可警告你,你的机会不多了,除非你想再从头来一遍这悲惨的经历,连自己最后的结果也无法改变,元宇。”

元宇很犀利地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猛吸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失败了.....,我会和你走的,但你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行,你去吧,祝你有个好结果。”男人笑着说,但这笑分明十分中有五分不怀好意。

元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伸手向前走去,随着强光散去,元宇从床上坐起。

“又回来了......”元宇嘟嚷着,草草地换上衣服,直接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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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最后一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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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元宇仍然执着着。即使他已模乎地明白了些。

“还有1小时零21分钟”他瞅了眼手表“只要能挺过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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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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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冲进厨房,检查了一遍可燃冰炉。灶炉虽然破旧,但打理得一尘不染。桌面上满是刀痕的砧板,静静地躺着。各类调料瓶将有限的空间发挥到了极致,有的标签已被调料染得分辨不出,与那永不散去的熟悉而温馨的气味。

元宇熟练地拿起食材准备早餐。“1时零7分钟”他端着早餐径直走到了客厅的桌傍,一位女士也正巧推门走出。

淡绿色的长裙,婉转飘扬,步伐轻盈有力,给人以三十左右女子之感,与门口的盆栽相互映衬着,宛若静美开发的花朵。可若细看,任然可看出那双饱经风霜的手,那微微却不可遮的皱纹。

“亲爱的母后大人!早餐我做好了,不劳烦你了,快过来坐着吃。”元宇将早餐置于茶几上,深红色的桌身带有条条木纹,淡雅的树木清香漫散在周围。

“唉哟,今天那么懂事啊,说,是不是想求妈什么。”她一眼就看破了元宇的小把戏。

“今天我想看会儿电视,咱就在客厅这吃了。"元宇抿了抿嘴,他暗想:还是妈最懂我。

在征得母亲同意后,他们在客厅内用餐。

沙发虽不豪华但同记忆里一般柔软,元宇坐于木质茶几旁,看着这家里最称得上的豪华大电视,这还是打折时母亲在元宇的央求下买的,小时候元宇为此高兴了整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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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所以我又在期待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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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收拾完碗筷,同母亲一起出门。

“妈后大人,今天天气那么好,那骄阳如同您永远18的面颊,这么好的天别给浪费了,要不走路,咱别坐公共汽车了。”被这么一说,母亲心情大好“你今天真是小嘴摸了蜜呦,怎么尽说些大实话,但来得及吗?”“来得及!”元宇强拖着母亲,直接走过了车站,他望着降落的车即将升空,才松开母亲的手。

“咱母两好久没这样惬意地走过了吧?”母亲突然开口。

“是啊,的确很久了......”

两人话匣子顿时被打开。

“我老爸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是没有......这老家伙应该是送前线去了...也许。”母亲本来还想继续说,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可再怎么说也要给家里报个信,不能突然失踪吧!”两人沉默了一阵。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另有苦衷。”

元宇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心中浮起的一丝愧疚“是我刚刚太激动了,不说这个了...”元宇饶了饶头。

对于这个话题他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提起,虽然还想继续了解,但他终止了话题,看向了一旁的风景。

自从人类的行车航道规划于天空,绿化面积不断增大,人行道旁的绿地,青葱的树木投下绿阴成片,鸟鸣声此起彼伏,清列的溪水将草地划分。从前于国家公园才难得一见的美景,现于居民区后却随处可见。

天空掠过几道鸟影,鸟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元宇望着湛蓝的天空“或许未来再也看不到这副景象。”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名为战争与污染的东西...”元宇看着这美景“也或许未来不算太坏.......”但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些荒芜之景——来自未来的荒景。

“那你想不想去参加"冬眠计划'',到未来看看?”她看着元宇,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谁知道醒来时地球都什么样了,再说参加的人也不少,入选难,况且我这不还想多陪陪母后大人您吗。”

母亲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不用管我,我只希望你替我到未来看看。”

“316...”

“什么316?”

元宇看向母亲而未语,花坛的花伴着微风扬着花香。

“这也算了了母亲一个心愿吧”元宇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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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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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中,阳光已变得耀眼,元宇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还有39分钟。”

他们已步入商业区,绿影渐减,路边摆起摊位,叫卖声中是一颗颗卖相上乘的蔬果。

“妈,来给你撑把伞,别晒黑了。”元宇撑起一把黑伞,伞面有特殊处理,必要时还可以挡刀。

“你今天那么孝顺,那我可得好好享受下儿子帮撑伞的感觉。”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帮你撑。”“那可得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您也可别反悔!”母子两都笑了起来。

谈笑中,母亲满脸惬意缓缓行着,不时驻足于摊位查看,但受战争影响物价飞涨,所以一路下来并未购买什么。元宇却略显不自在,双手紧握着伞把。突然伞顶闷响一声,紧接着什么落地而碎的声音传来。

不必多看,元宇也知道只不过是花盆坠落,三两语糊弄完母亲后,无事发生般,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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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空中那个...还是这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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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嗯,你也快去上课了”

“伞你拿着”元宇看着母亲公司窗上摇摇欲坠的花盆,将伞推给母亲。

“那...我走了”母亲本想拍拍元宇的肩,但想到元宇平时就不喜欢与人太过亲密,于里打消了这念头 。

突然元宇抱住了她,诧异中,她还是搂了楼元宇。

“你这是......”

“没什么,我去上课了,你注意保重身体”说着,元宇与 母亲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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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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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突然驻足,望着母亲走入公司。

“还有十秒”元宇笑了,不知是喜还是悲。这十秒的倒数,宛同跨世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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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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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顿感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亲眼见过母亲死于可燃冰泄露,见过母亲坐上餐桌的漏电电椅,见过花盆正中母亲头骨......

他也忘不了母亲坐上公共汽车坠车事故的新闻。而地点正是最后一站——母亲的公司。

为什么不找借口让母亲不来公司呢?明明装病就可叫母亲带自己去医院检察,可到底为什么?

元宇也经常问自己。

但人是自私的,至少这条路线他清楚母亲的每一种死法,可以掌控母亲的安全,可以最大限度地陪伴母亲,这让元宇逐渐变得安心。

“另一条线路危险未知,母亲可能连这一个半小时都活不了。”但他也清楚,或许这样就能打破死亡循环,让母亲活下去。

“但我尽力陪伴了,让她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线上了吧。”

元宇忆起那尘封两个多世纪的记忆,最初母亲也是非命于车祸下。

“所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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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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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车最终还是坠毁在公司大楼上。

大楼倒下的冲击波刮着元宇的脸颊,拂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一阵强光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元宇再次进入那片空间。这空间似乎无限之大,其中仅有些白色光芒与无数形似玻璃的碎片,它们在元宇的操作之下有序移动着,其中映射着元宇的经历。

一片碎片猛然放大,其中的图像犹如全息投影,完整的场景浮现眼前。

元宇站在旁边,看着年少时的自己是如何满脸泪痕,冲入建筑废墟,看着自己是如何颤抖地翻找着,只为最后见母亲遗体一眼,又看着救援队是如何将陷入癫狂的自己托走。

“他挣脱了!”一位救援队队员喊到。

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没用的,让他去找吧。”

元宇看着他跪着,哭着,翻找着。他绝望地看着废墟,掀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扬起的灰尘堆满了他的头发,落于他的肩上——这即将担起生活重担的肩。他想拂去脸上的泪水,但满手的灰尘就这样沾染在了脸上,又连着泪水和汗水流下....

元宇平静地看着,或许不知何时,他已打心底接受了这个结果。

突然,少年的动作快了起来,他叫喊着“快..快..快来人!”他不顾一切地翻找着,哪怕手上已被石子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滴答而下。

“队长,快带人过来!”刚刚的队员放心不下故跟着元宇,而他也看到了一只淡绿色衣袖包裹着的手,于是帮少年搬起一块块石头。

“来了,你们坚持住...”

“快抬担架来,还有气!”

.......

元宇也激动起来,他瞳孔猛然放大,眼神轻微抖动着,声音颤抖到:"手..手还...动着,妈——!"他下意识地向少年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你给我停下!”突然一阵威严的声音叫停了元宇。

元宇扭头望去,白色卫衣搭上黑色长衫,爽朗又略显神秘——正是之前希望将自己带走的男子。

他对着元宇口吼道:“你疯了吗?看看你胸前的「破空石」吧,它的能量估计已不是一次升维!如果你再次闯入,那后果......”

“后果将是再也无法回来...”元宇果断地打断了他的发言“可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元字瞥了一眼还在奋力翻找的自己,然后看着男子。

“你不过是在执行公事,这一切对于你来说不过就像客官看戏,可以不动真情,甚至起座离场。可戏中人呢?以血泪出演,以真情入戏,哪怕已知终会黄粱一梦,曲终人散...”元宇转过身去,坚定地向少年走去“戏未终,官人或是静待,或是离场!”

男子一言未发,看着元宇伸出手,伴着强光消失在原地。

他转过身去看着背后的碎片,真是可笑,他认为愚蠢的元宇,竟与记忆中的自己几丝相像。

“这人,我救定了!”他望着元宇消失的方向。

元宇睁开眼,他再次以一名可怜孩子的身份处在虚墟之上。

石头逐渐被救援队移开,元宇紧握母亲的手,感受着微弱的脉搏,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你们都别动”队长突然喊到。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经可怜的女士被两根钢筋贯穿了!

“快把据子拿来,千万不要大幅移动伤员,弄不好会大量出血!快点,你去把下面的钢筋据断..你,拿水来,进行及时降温,快点!”在队长的指挥下,救援进行得井然有序。

元宇看着这严重的伤势,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想:“还是..没法改变,还是不能..再见一面了吗?”元宇望着母亲。

今天本多云,而一缕阳光却又摇摇晃晃地挤出云层,连同空中漫散的尘埃一起模糊了母亲的身影,模糊了元宇的心。路边的花儿依然盛放着,风儿依然轻拂着,鸟儿依然叫啸着,唯有虚墟中死一般地寂。

母亲匍匐在地上,元宇跪守于身旁,与从前不变的是他们手拉着手,而元宇拉得更紧了。

元宇拉紧母亲的手:"妈,对不起,小时候元宇说过,一定会保护好你,结果现在却食言了...都怪我,如果我没让你来公司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他看着手里饱经风霜的手“还有那个老东西,真是个失职的父亲!”元宇咬紧牙关“他只顾自己!他重来没有想过这些年我们的省吃俭用,重来没有心疼过这些年来你肩负的生活重担!这又算什么男人?”

元宇捶打着眼前的石板“都怪我们没用!!”石板震动的余波微微摇晃着母亲的身体,她的眼睛似乎在摇晃中微微睁开一条细缝。

“元宇,这不怪你...也请不要责怪你的父亲...”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出“既然上天要这样安排,这并不是谁能改变的。”

元宇愣了一下,这不会错的!这声音正是母亲的,哪怕声音再小,他也能认出。他颤抖地抓着母亲的手,身体不自主地前倾,为了能清晰地听见每一个字。

“孩子,今后的路妈不能陪你走了。”

“妈,您别说傻话了”元宇下意识地摇摇头“救援队已经在全力施救了,等把你救出来,伤愈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他摇晃着母亲的手,呼吸变得急促。

母亲并未回答,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宇,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元宇说:“孩子,把我的包拿过来。”得到命令的元宇触电般,飞速起身到一旁的虚墟中翻找着。不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被灰尘染灰,又开了几道口子的白色跨肩包过来,继续跪坐于母亲身旁。“在包的第二层,有一张印着"冬眠计划’的卡片,你找出来。”不出几秒,卡片就出现在了元宇手上。

“孩子,现在你听好了,妈...骗了你。你爸失踪后几年往家里寄过一张卡片,就是你手上这张...妈现在不能肯定你爸在做什么,但我能肯定的是你爸就在这里。”她看着元宇呆滞的目光,愤怒中交织着喜悦,又不免几丝悲伤,然而这冷静却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

“妈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去参加''冬眠计划",到未来看看,妈听好多人说未来不会再充满战争......还有未来如果你遇到你爸,替我向他问好,告诉他我很想他......”她就像从前一样,捏了捏元宇的脸颊,拍了拍他的头,又帮他将凌乱的衣襟整理......

元宇再也忍不住,似乎下定了决心,抹了抹眼泪,俯于母亲耳边“妈,您还记得"316"吗?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那是...是我的编号!”

母亲微微地笑了笑“这个结果我早有猜测,不过一直不敢下结论....好了,现在妈困了,妈的脖子好冷,让妈好好睡一觉。”

元宇看着母亲的手垂落下去,眼泪又后知后觉地涌出“妈你挺住啊!”他失声地对救援队呵斥到:“你们快点,这里人已经坚持不住了,算我求求你们了,快点啊!”

救援队也正好将钢筋锯断,当他们将这可怜的女士翻面时却见到她的颈部正大量出血。元宇立马将自己衣服撕破,紧紧裹住伤口,不敢有一丝当误。当载有母亲的担架抬上车后,救护车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可经过最后的鉴定,这可怜的女士的死因为失血过多。随后法医们又发现早在建筑倒塌时,就有利物将她的颈部割开并危及动脉,但由于伤口过于平整,一时并未出现什么大碍,直到与元宇对话完后的最后一刻,血液才喷涌而出,可谓是一个奇迹.....

安葬完母亲,元宇明白自己得走了,一来是去拯救未来的自己,二来是回去调查这个神秘的老爹。

他手紧握破空石“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成功。”他感受着所剩无几的能量,然而还是果断地进行了「升维」

“糟了,能量不足,要降回原维了!”元宇顿觉不妙,但在最后,一股能量介入,元宇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四维。

“为什么要帮我?”元宇质问到。

男子转过身去“任务所在,或许也是因为我比较欣赏你。”

“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元宇,「沉睡者」之一,你是?”元宇走过去,伸出手。他明白,对方肯定已经察过他的底细,自己正在用无价值的情报套取对方的话。

“言轩,星爆成员,其余无可奉告。”言轩给出了答案,但并未接受对方伸出的手。“而现在,你得跟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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