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文白酒毕回家,田柔芳早立屋门口迎接。道是三叔文观水,得太子太师时恢提携,做了京官。听闻文白乃吴城第一名士,举荐入朝。
刘氏兄妹那边,三叔带了水夫人书信过去,已经有回信称刘虎臣,会来吴城,面见水夫人。
文白并未多想,而是,将葛素巾的事告诉了田柔芳。
文白道:“此次进京,不知何时回家,家中母亲,赖你晨昏侍奉,若有难处,可去悦来客栈找葛姑娘。”
田柔芳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说道:“相公高升,多有女子倾慕,奴家早已知矣,只是你与葛姑娘,私定了终身,恐水夫人知晓,定要责备。”
文白道:“如此还望夫人进言,徐徐图之。”
田柔芳面露忧愁,突然问道:“相公今夜是宿客栈,还是家中?”
文白不解,说道:“既然在家,如何住客栈?”
田柔芳便要来宽衣,文白躲闪一下。田柔芳面露难色。
文白道:“夫人对我,可有变心?”田柔芳道:“相公,何出此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嫁于你,终生不悔。莫非是相公变心了?”想到这,田柔芳眼角泛起泪花,着实让人怜爱。
文白道:“变了,又没变。”
田柔芳愈加不解,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文白道:“夫人观我,比之以前,可有变化?”
田柔芳道:“感觉非往日敦厚,无前之傲慢,想是稳重了。”
文白又道:“比之前,不变的是什么?”
田柔芳道:“敬母尊兄,结交名士,纵情山水,与我举案齐眉,一如从前。”
文白这才解释道:“人生在世,虽本性难移,却时刻不在变化中,我感觉自己变了,多次科举不中,早已不执着于此。我虽敬你,也生爱慕,却不知自己变化多大,你还爱我么?”
田柔芳一听,心中一震,忙道:“相公多虑,相公是变化挺大的,奴家原以为失了相公宠爱,却原来是自己误会,却是相公以礼相待,奴家有幸。相公此番游历,美人在侧,阴阳调和,身体康健多了。亲友高中,相公也被太子太师时公提携,整个人变得神气十足。要说这等变化,奴家是爱之不及的。”
文白一听大喜,也是酒意壮胆,将她搂抱的紧。田柔芳是多多叮嘱,你情我浓,不在话下。
次日一早,水夫人就催促文白启程,田柔芳替其收拾包裹,一脸春风,丫鬟们一看,都知道昨晚的事,紫函直说羡慕文白夫妇,琴瑟和谐。
碰巧余双人受邀入京,与文白同行,因是走的水路遥远,乘大船。三家拼船,文白雇的中间舱,和双人,以及他一个仆从意儿,三人一起。上的大船。
只见,前舱雇主是个和尚,带着两个侍从。后舱雇主是个尼姑带着两个小尼姑。双人道:“素臣兄,你向来最烦这些和尚,尼姑,这趟路途,恐怕不会愉快。”
文白哈哈一笑,说道:“无妨,双人兄,你这个小仆从,是何时收的?”
余双人道:“此子是中举之后,吴城西郊赵家庄主所赠,名叫赵意,唤作意儿。让我带去京城,见见世面。素臣兄尽管使唤他。”
文白道:“哪有事来使唤,船舱拥挤无趣,我只看看书画。”
意儿从包袱里掏出洞箫,说道:“文老爷,余举人,意儿不才,吹一曲给你们解闷。”
众人皆喜。一曲吹毕,后舱的小尼姑要求再来一曲。
意儿也不推辞,再吹一曲。众人鼓掌称赞。
三舱相连,以竹帘相隔,前舱和尚让卷起竹帘细听。后舱尼姑,随后也让卷起竹帘来相见。
只见那和尚,自称法雨禅师。慈眉善目,五十岁上下,性格很是随和。那尼姑唤作静悟师太,约莫三四十岁年纪,尚有几分姿色。两个小尼姑,一个生的妖妖娆娆,唤作了因,另一个生的水水灵灵,唤作了缘。
互通了姓名,得知双人是今年的举人老爷,旁人都抬手称贺。
静悟师太看那余双人相貌,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心中欢喜。再看文白,气宇轩昂,温润如玉。心竟一颤,生怕自己动了凡心,闭眼施礼道:“施主,有礼了。”
文白还礼。船行江上,因是正午,船舱炎热,靠近水边凉快。文白闷的慌,去法雨前舱来到船头甲板,倚靠船栏。
法雨见状,也摆出一条竹垫,铺上茶几,叫船家烧水沏茶,请文白品茶谈天。
文白道:“谢过禅师,旅途无聊,我出来看看两岸青山,风土人情。”
法雨道:“是,是。请饮茶。”文白喝了一口,清淡爽口,不觉道:“好茶,好水。好景,好境。”
法雨一听颇感有趣,问道:“我喜清静,因此喝茶也淡,这茶淡无味,怎是好茶。江水浑浊,哪来好水,至于好景,好境?请先生明说。”
文白道:“我也喜清静,爱喝淡茶,此茶正合我意,称的上好茶么?”
法雨点头:“称的上。”
文白又道:“方才中舱闷热,出来临这江水,顿感清凉爽快,又喝的茶水解渴去燥,可是好水。”
法雨道:“勉强称得上。我观两岸青山,多岩少木,荒山野岭称不上美景。”
文白道:“禅师可看到岸上农舍?”
法雨一望,点头称是。
文白道:“荒凉的山有了人家,便不是荒山,你看山脚菜园,虽只露一角,却见蔬菜瓜果多结,岂知新鲜?晴空万里,长风破浪,视野开阔,比之船舱拥挤,可是好景。”
法雨果见蓝天白云,微微颔首。
文白道:“我这好境,所指意境超凡脱俗,寻常人多苦长途跋涉,我等端坐饮茶,于悠然自得中,船到京城。可是好境?”
法雨哈哈一笑,说道:“先生好心情。”
正谈天说地,不觉风起,一个大浪涌来,将茶几掀翻,把那茶壶,茶杯,好茶,好水打翻,到处都是。
船舱里头见此情景,都来看看怎么回事,静悟师太忙拿来抹布,将水渍擦干抹净。法雨重新放稳茶几,趁此招呼师太喝茶。
法雨道:“哎呀,好茶,好心情,都被一个浪打翻了。”
文白哈哈一笑,算是有趣的事了。
法雨问起静悟师太去京城何事?静悟师太道:“我奉住持之命,去京城为一富贵女子出嫁祈福。不知禅师,去京城,所为何事?”
法雨道:“也是去给公子王孙做法。”又问文白。
文白道:“我三叔在京城,是去京城走亲戚。”
静悟低头,不看文白道:“原来先生是去拜访三叔。”
白天无事。晚上文白闲来无事,本要看书,却是油灯光线暗淡,又无月光,只能干坐着无聊。
一会儿,便有困意。余双人要与文白换位子,他道:“我的床位靠近后舱,隔着一张竹帘便是小尼姑床位,着实睡不踏实。”
文白笑说:“心静自然凉。”便换了床位。
睡到半夜,听得竹帘掀起,静悟师太连唤先生。
文白惊醒,原是了缘全身盗汗,发着高烧。此时正说胡话。
文白略懂医术,帮她退烧,忙了一宿,没有睡好。
第二天,法雨打听昨晚情况。才知是文白医治好了了缘。
此时的了缘已经能自己喝药了。文白来到后舱对静悟师太道:“幸得船家有备治风寒药材,不然这高烧的,也有点危险。”
静悟师太是千谢万谢,根问缘由,文白道:“这段天气,昼夜温差大,又是江上,夜里寒冷,定是着凉。师太夜里也多穿衣啊!”说着,又叮嘱船家伙计怎么配药,又吃早饭,吃完已经困顿乏力。
文白便要小睡一会,双人这时候却也来问了缘病因。文白又是解释一通,匆匆要睡。方要睡着,又被船家伙计叫醒,道是船靠码头,添补药材,请文白指点,要备哪些药材。
文白只得强打精神,写了清单,又叫双人上岸买些瓜果,补充维生素。又叫买蜡烛,夜里好看书。
如此闹弄了好久,到了午后行船,才睡个好觉。醒来已经将近吃晚饭,拿了瓜果分与众乘客,来到船尾,正看静悟师太在看日落美景。
文白道:“我观了缘小师父,气色好多了。师太好雅兴。”
静悟低头看甲板,只道:“让先生见笑。”
文白道:“这天气,日落便降温啦!师太身上单薄,早添衣物。”
静悟师太谢过文白,教了因,了缘添衣。
吃过晚饭,到了夜里。
文白将蜡烛点燃固定,读起书来。
了因看见明亮的烛光,前来借光读佛经。
文白自然没有拒绝,法雨看见,提醒注意失火。文白让意儿提水备好,让法雨放心。
静悟师太听着了因读经有误,也是无聊,卷起竹帘,指出错误。
了因急忙改正。文白不期与静悟对视,静悟慌忙低头,便拿了缘之病因说事,请教如何调理。
文白睡了一下午,这时候来精神了,仔细解释如何调理。了缘听了,连连点头。
于是,一船人,十几日来,白天有洞箫之声,晚上有书为伴,有说有笑,结了友谊,约定到了京城互访。
法雨说会住京城大理寺,静悟说会住感恩阁。文白说了文观水家住址。到了京城靠岸,分别之时,了因,了缘都流下泪,不堪别离。
文白感叹:“真是多愁善感。”辞别过后,和双人,意儿一起寻文观水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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