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横廊,凉风无边。
任家千金湘灵,一天比一天好转。任公大喜,对文白道:“明日,丰湖上有杂技,近来天气炎热,正要去湖边凉爽之地,游赏游赏。”
文白感到好奇,也就答应一同前往。这日风和日丽。
只见湖边满是游人,摩肩接踵。任公被邀请坐上大船,文白一旁站立。
张眼望那湖中,只见一条绳索吊在两条船的桅杆上,两个绿衣服的女子,轻功很高,身手敏捷。相向踩着绳索奔走,逢中相遇,一个筋斗,一个倒立。
看的人都生怕她们掉下来,可她们却稳稳当当通过。正当人们以为她们完成杂技,放下心来。
其中稍胖的一个女子将手托起稍瘦的女子,让她踩在头顶,看客们一下子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惊险万分,或倒立,或单脚,或单手,把那一众看的一阵阵惊怕,待她们安全回船,拱手告谢观众。
看客们这才放心下来,一个个使劲鼓掌,叫好声不断。文白也是赞叹她们的技艺高超,很想认识她们。
在看另一边,一个黝黑的男子站在桅杆上,从上面一跃而下,翻腾数周,将水面拍出水花,表演跳水。另一个皮肤稍白的男子,表演踩着一根竹子在湖水里行进。
看客们都看的尽兴,黝黑男子也适时出来讨赏钱。任公自是让手下赏了银两。文白也赏了碎银。待那绿衣走绳索的女子乘船近前来讨赏,文白细看,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景王密捕女刺客谢翠莲。
难道她还不知景王已经画了她画像,知晓她姓名,要密捕她。
文白正愣神,那绿衣女子以为文白小气,不肯再出赏银,陪了个尴尬的笑脸,转头找其他人去了。
因是人多眼杂,文白不便攀谈。待杂技收摊,文白对任公道:“湖光山色,夕阳美景,晚生还要逗留一番,贪那最后余晖。”
任公只是叮嘱文白早日回府,太晚了,到半夜惊扰了家人。文白点头称是。
待送走任公,来到湖边新搭的帐篷,找到杂技的班主,张口来寻走绳索的绿衣女子。
班主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说道:“我等只是卖艺,公子若是寻花问柳,另寻他处。”
文白忙道:“并非寻花问柳,而是有事相告。”
班主疑惑,让那微胖的绿衣女子出来答话。那女子说道:“客官看的起我,我等都是粗鄙脏贱的人,若有所知,知无不言,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文白却摇摇头道:“却不是找你,而是另一个绿衣女子。”
班主只得又将那稍瘦的女子请了出来,只见她窈窕身姿,貌美如花。文白却不多细看,环顾四下无人,轻声说:“借一步说话。”
众人感觉蹊跷,感觉此人并非登徒浪子,班主便邀至帐内,问答:“先生何事,但说无妨,我等兄弟姐妹四人,皆不是外人。”
文白道:“既然如此,烦请班主把门关上。”
众人越觉得蹊跷,根问所来何事。
文白这才把所知景王檄文说出,那女子正是女刺客谢翠莲。
翠莲大惊失色道:“景王缘何得知我姓名?我蒙面未露,他如何知我长相?”
文白起身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诸位多加小心。”
班主见文白要走,忙道:“多谢好汉报信,不知怎么称呼,在下名叫谢鲲,这位是我弟弟,名叫谢鹏,还有两个妹妹,碧莲,翠莲。”他依次指着黝黑男子,微胖女子和谢翠莲道。
文白见谢鲲如此坦诚,也报了姓名文白。
谢鲲道:“原来是文相公,久仰大名,人称你是吴城名士,果然不同凡响。”
文白道:“我区区一个无用书生,当担不起。”
谢鲲道:“我妹妹做事周密,却不知如何泄露了身份,不知文相公可有眉目?”
文白道:“景王党羽,遍布江湖,耳目众多,你妹妹翠莲行刺景王,定被尽力追查,人总有疏漏之时,被查出来也不稀奇。”
谢鲲点头称是,准备连夜收拾行囊,离开城市,去山岭避之。
文白正要告辞回去,早有一把利剑刺破帐篷,十数个黑衣蒙面人围定帐篷。
谢鲲,谢鹏各提枪棒招架。谢翠莲,谢碧莲拿了刀剑相拼。碧莲道:“定是景王杀手来了。”
只听到一个黑衣人道:“要活的。”
文白呆立原地,见黑衣人只是想活捉谢翠莲,便躲在一边观察形势。谢翠莲虽然轻功很俊,却武功不高,只有躲闪招架之功。文白见势,正要出手相助。
却从黑衣人身后,杀出两个好汉,一个挥舞一把斧头,招式刚猛犀利。
另一个亮出一把寒光夺目的宝剑,功夫之高,令黑衣人无从招架。有认得的惊叹:骇浪剑客的玉光剑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宦应龙到了。
见保护谢翠莲的人众多,黑衣人折损严重,又要活捉谢翠莲,不好施展夺命的手段,为首的赶紧叫撤。
谢鲲长松一口气,文白好奇问道:“这二位好汉是?”
谢翠莲上前介绍道:“这个使斧头的是碧莲姐姐的未婚夫宦应彪,这个使宝剑的是奴家的未婚夫宦应龙。”
文白见过两位好汉,宦应龙问起文白是哪里人。谢翠莲给姐姐碧莲使个眼色,说道:“这位看客今日陪着任太守老爷看杂技,深夜来到访也不知何事?”
文白见此情景,也不做声,谢鲲道:“我等走江湖,难免有仇家,惊扰了公子,还望文相公海涵。”
文白说:“如此正要回任府。”
谢鲲也不送,待文白离开数十步远,说道:“宦大侠,多谢搭救。不知这伙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武功是什么路数?”
宦应龙收起宝剑,道:“想必是一些江湖败类,受人指使。不知谢兄可惹到什么厉害人物?”
谢鲲道:“走江湖卖艺,难免与人有过节,不过,我们兄妹四人都是守分的人,仇家不明,我正打算去乡野避避风头。至于宦大侠与翠莲的婚事,恐怕还要往后拖一拖了。”
宦应龙说道:“全听谢兄安排。”
文白轻身来到任府的客房,独子坐在桌前,点着蜡烛思量,宦应龙是谢翠莲的未婚夫,她却瞒着文白身份,看上去不像恩爱有加,恐怕日后会有变故。
正思量,一个身影,从窗口窜入文白房中,文白惊讶,莫不是景王杀手,背后冷汗直冒,唯恐连累任公。
正要去摸匕首,早听得一个女人声轻唤:“文相公,休要惊慌。”
文白定睛一看,正是谢翠莲。
文白诧异道:“你来做什么?”
谢翠莲说道:“恩公,休要惊慌,奴家轻功,来无影去无踪,任府守卫并未惊动。冒险前来,实为商讨对付景王之策。”
文白道:“既然如此,待我吹灭蜡烛,栓了门栓。”
谢翠莲待文白吹了蜡烛,栓了门,轻声说道:“再谢恩公,通报之恩,不知景王檄文还在?”
文白道:“已被我尽数烧毁。”
谢翠莲道:“那女刺客画像画的我?”
文白道:“画的和你一模一样。”
谢翠莲道:“这便怪哉,行刺景王之事,只我兄妹四人知道,我虽刺景王不成,也未被抓露面,景王如何知晓是我?莫不是有什么神通相助?”
文白道:“我看你隐瞒宦应龙,是否认为是他出卖了你?”
谢翠莲道:“刺景王之事,他全蒙在鼓里,料想不会是他。”
文白道:“不瞒女侠,幸好你替我隐藏身份,那火烧凤庆寺正是我所为。凤庆寺正是景王屯粮藏金之地,被我烧毁,檄文也将我来密捕,只是不知是我做的,标记不知姓名,若被有心人听去,不难查到我。”
谢翠莲拍手称快,说道:“文大侠,做下这件为国为民的大事,小女子佩服不已。若不是大侠报信,我等还不知危险降临,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也。”
文白道:“依我看,你耍杂技,太过招人注意,不妨改了姓名,化作百姓。不轻易露面为好。”
谢翠莲说道:“小女子正为此事前来,今日一别,唯恐隐去姓名,劳恩公纪念,若有危险,不能照应,特来明说,我兄妹四人化作两对夫妻,更名改姓,就住在丰城郊外巨石坡后大槐树下。若有所需,尽管使唤。”
文白点头。
谢翠莲又问文白可是一直住在任府。
文白道:“我住任府乃是替任二小姐治病,只待她痊愈,便会离开回吴城,料想也就再住三四日。”
谢翠莲说道:“如此甚好,若是探得性命攸关的消息,一定舍身传达。”
文白大感其重义,她说完告辞,轻身飞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任府家丁一个未曾察觉。
那谢翠莲回到巨石坡,正见姐姐碧莲将杂技器械全部收入木箱锁住。碧莲急问:“那文相公可曾访着?”
谢翠莲道:“姐姐不需忧虑,已经传达了。”
碧莲道:“妹妹可留意是否有人跟踪?”
谢翠莲道:“这次倍加留心,并未被人追踪。”
碧莲道:“以后隐姓埋名的好,想必妹妹你容颜俊美惹得祸端,还记得那日靳仁那厮差人来,要你我做妾,无非是看中我俩会杂技,又美貌,若不抛头露脸,哪里惹出许多祸端?”
翠莲道:“话说回来,宦应龙与那靳仁走的挺近,我心中有些怀疑。”
碧莲道:“那靳仁沽名钓誉,广纳江湖豪杰,宦应龙声名远扬,他走的近,不稀奇。”翠莲有一丝怀疑。
且说文白,因未公,任公的事耽搁不少时日,还要去葛素巾家住两天,不知道刘虎臣是否,已经带着璇姑去文府了。又经过谢翠莲一事,不免为自己担心起来,倘若真被景王追杀,累及家人,却又如何应对?因此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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