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问枫手扶额头，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紧接着，一旁的肖小齐用点儿委屈和不服的样子看着她道：“可是谭连长，作为一名军人，在人民群众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您不但不表扬我们，反而还怪罪我们。我们这次擅自行动有错，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不能将功赎罪吗？！”
他的眼眶渐渐红起来，眼睛有些刺痛，心也是。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得到的却是她的责备。
听完他说的这番话，谭问枫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连桌上的一只笔微微震起。
她用严厉的眼神望着肖小齐，语速稍快：“肖小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有说过怪罪你们吗？”
只见一小滴泪水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又快速将它擦去，十分坚定的反问道：“听出来了——您想让我用什么态度呢？我只是不甘心，不服气！我就想问凭什么？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出任务见到敌人指着人质的脑袋，我们都不用管了？直接让歹徒一枪打死人质啊？！”
这一刻，他内心的愤怒达到极点，再也忍不住汹涌出来。
话音落下，陈路泗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更不敢相信他竟然当着连长的面说出这些话。他急忙上前挽着肖小齐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道：“小齐，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赶紧给谭连长道歉......”
一时间，直站在原地的谭问枫被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路泗紧紧握住肖小齐的右边胳膊，鼓着微笑看向正在气头上的谭问枫：“那个......谭连长，您千万别生气！肖小齐他......总之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的不对！他说的这些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话音一落，他就拉着肖小齐快速走出那可怕的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后，肖小齐不服气地皱着眉头，满脸都写着“别扭”两个字。眼睛更是不带眨，愤愤不平大步大步地走着。
身旁的陈路泗抬眼用无害的眼神看看他，拍拍他的肩，心平气和轻声安抚道：“小齐？小齐......别想那么多啦。我觉得连长批评我们是应该的，今天就当我们做了好事没好报吧！不过，你刚才态度确实不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确实是冲动了点，不该对谭连长说出那样的话！”肖小齐微微垂着头，眉心略低：“可是，你说说我们今天做的事有错吗？”
他边认认真真听着肖小齐的话边点着头，安抚着他略微激动的情绪：“没错——但你先冷静一下......”
肖小齐垂眼捏捏额头，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想表达的：“没错——可是谭连长她呢？我就是有点儿看不下去她那副样子，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连长，就可以这么随意拿自己的兵当情绪发泄的工具吗？”
他的话音刚落，态度可亲的团长徐政民就迈着大步子迎面走了过来。陈路泗提起精神，立刻碰碰肖小齐的肩示意：“赶快站好！团长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肖小齐不缓不慢抬起头来，自己的视线恰好和徐政民对上。他连忙往后退了一两步，好在陈路泗及时上去扶住他。
肖小齐带着懵懵的眼神和一副呆呆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徐政民，吞吞吐吐道：“团......团长？”他笑着挠挠后脑勺道：“团长，您怎么来了？”
徐政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故意转移话题：“哎？肖小齐，我看你今天的状态有点儿不太好啊！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就这样用着柔和而又严厉的眼神直视着肖小齐，垂着沉重的脑袋的他闭紧牙齿，没有勇气抬起头，小声地回答：“没......没有，昨晚我睡得可好了！”
徐政民故意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道：“噢——只要睡好了就没事儿。对了，你们连长谭问枫......说是有你俩的事儿要找我汇报一下，所以我现在得赶紧过去一趟。那你们就接着忙去吧！”
说完，肖小齐和陈路泗对视一眼。徐政民转过身刚想迈出一步，陈路泗眼中闪过一丝担怕，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并垂下头握紧左手：“团长团长，那个......要不您现在还是别去了吧？！”
徐政民疑惑地皱皱眉头看了看他，随意张望一番，故意陪他们把这场戏演下去，笑着问他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您现在还是别去为好......”陈路泗用坚定和请求的眼神看着他并对他说道。
徐政民带着没有敌意的眼神，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你俩还真有意思。莫非......是惹了什么大事，故意不想让我知道？”
就在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一旁的肖小齐垂着头，径直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锁着眉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徐团长，既然你已经看透了，那我就不瞒着您了。现在我将这件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您，听完后您别怪我们就行......”
只见徐政民将所有目光转移到他身上，闭上双眼捏捏自己的鼻梁，语气稍稍有点儿不好，语速稍快：“实话实说，我不想听假的！”
“是！我一定如实说来——首先下午的时候，我们想出去一下，就向谭连长打了声报告，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到达超市后，超市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和往常一样和谐。后来，在我们正要结账的时候巧合的事情发生了。我和路泗，突然听见了超市斜对面一座酒店里传出几声枪响。当时所有在超市里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再后来，我们俩就站在超市门外面，细细地看着酒店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公安警局的同志们，还有武警执勤部队的战士们全都火急火速赶来现场......”
不知不觉，肖小齐眼眶再次红起：“那个时候我和路泗没有一丝犹豫，跑过去和那些战士们一起作战。之后得知是酒店里面有歹徒故意持枪杀人，我们就与那酒店里领头的歹徒进行一场激烈的谈判。当时的形势十分紧张，领头的那名歹徒情绪波动比较大，紧急下劫持一名孕妇要挟我们。酒店里面有好几处地方都安装了定时炸弹，所有的歹徒和人质都在第一楼......”
“我们就和......公安警局还有武警执勤部队，一起协商解救人质的方案。最后砸开大门冲了进去，里面的那些人质都被我们毫发无伤解救了出来......”
肖小齐紧紧握着拳头看向徐政民，眼神充满着平静与无奈。
徐政民听完他的话瞬间也不禁怔了一下。
自然，一旁的陈路泗替他打抱不平道：“团长，那时定时炸弹还有四分钟就要爆炸。小齐为了保证人民群众的安全，抱着一大堆定时炸弹往一处空旷的小巷子跑去，冒着生命危险把所有炸弹扔到了树林子里......”
他眼眶渐渐湿润，鼻子莫名发酸，眨眨眼睛极缓地背过身去，哽咽一下：“我不知道我们做的对不对。但刚才在办公室，谭连长批评小齐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完他这一段话，肖小齐也默默地垂下了头，深深地呼吸一口望向四周。
徐政民叹了一声，也变回原来那样平和的语气，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你们俩都是好样的！这件事呢，也是我第一次遇见啊，没想到还是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是怕受到处罚，对吧？”
只见陈路泗纷纷摆手，生怕徐政民误会：“不不不。团长，我们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受到处罚，才向您说明这件事。该受的处罚我们肯定不会逃避！”
“你们安全回来就好......”他没有接着说下去，略微严肃地看着他们：“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对于这件事情我会认真处理的，然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办公室里，谭问枫用适当的语气道：“徐团长，这事我也是头一回见。我知道陈路泗和肖小齐他们这次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才这样做，可他们当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与其他岗位的同志，一起正面对抗歹徒的。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他们这不是没事嘛！”
谭问枫慢慢垂下头去，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样子：“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批评他们......”
“问枫，你别这样自责。这事我也拿定不了主意，我待会儿就向上级汇报一下，好给你和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训练场上，女兵们悠闲地坐在一旁草坪上聊着天。陈路泗面无表情迎面朝她们走来，低声道：“倒是比别的班的战士都清静啊......”
话音一落，叶冰旋喜悦抬头起身并跑到他身边，用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班长班长，你终于回来啦？我可听说你和肖班长，在这个周末因为乐于助人，发生了件大喜事呢！”
“什么大喜事？谁跟你说的？”
他皱皱眉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转移另一个话题：“好了好了，现在说件事情。明天，有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积极配合！我有事情就不带你们训练了......”
次日，温度在4~5℃左右的清晨，降下一场清凉的小雨。伴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部队的各个角落，耳旁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就是那样小，雨帘就是那样密；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营区内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而尖厉的军号声，战士们迅速跑下楼武装集合。
此时的指挥室里陈路泗和潭问枫聊着天：“谭连长，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不如换一天吧？”
“和敌人战斗也要换一天吗？你呀，就是喜欢惯着你班上的那些兵，这样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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