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

自阿石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也许这种生活真能如他所想的那样一直这么安逸下去。

今天正是个爽朗的早晨,三田叔已经出发去田地了,阿石和阿夏刚刚才随便似地洗了个脸,正也要去田里帮个忙——阿石想以这样的方式回报下三田叔,毕竟在这一个月里,三田叔可没一点亏待自己。

“阿石哥哥!”两人正走着,阿夏突然说道,“你能多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吗?”

阿石思索了下,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跟阿夏说道:“这恐怕没办法告诉你了,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这样啊。”阿夏并没显得失落,而是再问道:“那阿石哥哥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了,那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和阿爸了?”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阿石一下没回答得来,再左思右想,也只能假设般地回答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那么,我是该回到原本的家去了,当然,如果它还在的话...”

“那你回到原本的家后,还会再来找我和阿爸吗...”阿夏一下变得有些失落。

“放心吧,即便真到了那时,我也还会回来看你和三田叔的!”阿石挤出一丝微笑,对着阿夏说。

阿夏听阿石这么一说,心情便不再失落,转面变得开朗,对阿石说:“嘿嘿,那我会一直等你的,阿石哥哥!”

阿石听着,心中不禁有些苦涩,打心底说,他现在已经认可了“阿石”这个身份,若是有一日,过往的记忆残酷地涌进脑中,那么,他就要放下这个身份,转而去被迫接受,适应一个陌生却客观上契合他的一个身份,这无疑是痛苦的。因为自苏醒以来,填补他脑海中空白部分的是这一个月以来的对他而言美好的生活,他只想将“阿石”这个角色扮演下去,至于曾经的是否要摈弃,答案就留给不断成长的道德吧,现阶段,阿石实在不想去想太多。

阿石一心只在这么想着,都没听着阿夏的话了,回过神来时,阿夏已经跑到前头了。

“啊!阿夏,你说什么?”阿石大声问道。

“我说!不如我们跑起来吧!跑过去!”阿夏驻步回过身来喊道

“诶,等等!”阿石叫道,也跑开来。

他前脚迈开,后脚跟上,却不小心碰着个石头,身体往前一倒,双膝狠地跪在地上,双手连忙下意识地撑住地面。

阿夏听着什么动静,转过头去,只看见阿石抬起身坐在地上。

“阿石哥哥!你怎么了?”阿夏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不...没事,只是...”阿石看看自己的双膝,左膝倒只是撑破了点皮,可右膝却撑的有些严重,已经看得到血流出来了。

“阿石哥哥,你去洗洗...”

“摔得可真惨啊,小孩。”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阿石身后。

阿夏抬头一看——一个很高,有些瘦的柱子,穿着个灰大褂,嘴裂成一条缝,两只有些憔悴的小眼睛看着阿石和阿夏两人。

“啊呃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但能请你把我哥哥扶到河边吗?”阿夏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陌生男子,因为在这个村里,她从未见过这人。

“扶到河边做什么?”男人问道。

“嗯...用水洗一下,阿爸是这么教我的。”

“不,我...”男人刚想说什么,可无意间他看到阿石膝盖上流出的血,顿感受到了什么,连要吐出的话都像吞口水一样吞了回去。态度也是大转变,下一秒,他便这样回答道:“当然,我很乐意帮助你们,但大可不必去河边那么麻烦又没用,我有个办法,小男孩,请你好好坐着。”

男人说完,果断地咬破自己的手,蹲下身来,挤出一滴血到阿石的伤口里,随后,流血的伤口竟然愈合,连血都给清理干净了。

“这是...”阿石很惊讶,伤口竟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就愈合了?他站起来,前后摆了下腿脚,没有疼痛,没有任何感觉,好像他从未摔倒一样。伤口确确实实是愈合了。

“这这这!发生了什么?怎么伤口一下就好了?”阿夏惊讶地叫道。

“用不着这样惊讶,只是刚好会些小戏法罢了。”男人淡淡地说道。

看着还沉在惊讶中的二人,男人突然打断似的开口说道;“我既然治疗了你的伤口,那么我想求些回报,怎么样?”

阿石有些难堪地问答道:“可我们...没什么钱财啊,该怎么...”

男人又一次打断道:“不不,我不求钱财,只求今日能在你们家安住,提供饭吃,就可以了。”

“那这得问问三田叔。”阿石说,“我带你去找三田叔吧,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很好,那你带路。”男人说罢,跟着两人走去三田叔那。

在一小土坡下,就是三田叔的田。阿夏在不远处就见着田中劳作的三田叔,她便冲过去喊道:“阿爸!有人找你!”

“什么?”三田叔没注意听,只知道是阿夏冲自己喊了句什么,便看向跑到田边的阿夏,大声问道。

“有-人-来-找-你-”阿夏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道。

“谁...”三田叔刚要问,就注意到了跟在阿石身后的那个男人,便一下明白,是这人来找自己。

三田叔翻过小坡,看着男人,走过去问道:“请问,你是...”

“你就是这两个小孩的父亲吧,我刚才碰巧遇见这位少年膝盖受了伤,于是就好心出手相助,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这个男人指着阿石,打断道。

三田叔听后,担心地冲阿石问道:“真有这样的事?阿石,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没事,三田叔,只是膝盖稍微受了点伤,不过好在这位伯伯帮我治疗了...”阿石说着,看向身前的这名男人,碰巧这个男人也在看着阿石,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眼前这个男人的双眼显得十分的诡邪、阴暗,仿佛暗揣着某种意图。就是这么双眼睛盯着阿石,以至于让阿石有些害怕的没说出下文。

“阿爸!我要跟你说,这位伯伯真的好厉害,他像是会法术一样,三两下就把阿石哥哥的伤给治好啦!”阿夏突然跑到三田叔腿边,拉着三田叔的破裤子,兴奋地,倒不如是分享似地说道。

“法术?什么法术?这位先生,你...”

“呵呵,这个小女孩真是活泼又天真呢,我哪会什么法术,只是一点小伤,处理一下就好了,倒不如说我经验丰富呢。”

“可阿石哥哥的膝盖明明还流血呢,你却一下就给治好了!”

“哈哈,老先生,你这小女可真有意思,这位少年明明只是擦破点皮而已。”

“怎么会只是...”阿夏正要指出证据,可当她看向阿石的双膝时,却真真实实地看到,阿石的一只膝盖,正是那出过血但被这个男人治好的膝盖,现在却只是有些破皮的伤痕。

甚至就连阿石也口头证明道:“对啊,阿夏,我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哪有什么血啊?”

这不仅仅是阿夏没想到且感到震惊的,就连阿石自己也震惊——自己为什么会讲出这番话来,明明自己知道事实,可嘴却不自觉地这样说,而且,痊愈的伤口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破皮的?

“阿夏啊,你怎么了?是在玩什么游戏吗?”三田叔低头问阿夏。

阿夏这会就完全理解不了了,她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记岔了,或许仔细那么想想,真的就只是阿石膝盖上擦破点皮,然后这个男人出手处理了一下...如此一来,就合理了...阿夏不在纠结。她对三田叔回答道:“呃呃,可能是我记错了...”

“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三田叔关心地问道。

“嗯...大概是...”

“唉,那你待会好好休息会吧。”三田叔对阿夏说完,又对这男子尴尬的笑道:“呵呵,额...这位先生,真是麻烦你了,希望没给你添堵。”

“嗯!无妨。”

“啊,对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我名叫旬祖,从阶山乡来,途经此处。”

“哦!哎呀,旬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不需要向我道谢,我也想求您帮我个忙。”

三田叔若有所思,但也还是客气地问道:“什么忙是我可以帮助你的?”

“我从阶山乡到此已疲劳多日了,只想在老先生您家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就离去。”

“噢,这样啊,很乐意啊,你想休息多久都没问题的!哈哈!”三田叔听后,一下子就热情地答应道。说罢,三田叔又对阿石吩咐道:“阿石,你将这位旬先生送回家里去吧,那桌上还有碗剩下的面条,你给这位吃了吧!”

“好的,三田叔。”阿石说完,走上刚才来的路,转身对旬祖说道:“这边,跟我来吧,旬伯伯。”说罢,两人就先走了。

三田叔对阿石吩咐完后又对沉默中的阿夏说道:“阿夏,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啊!好吧。”阿夏跑开了,是去追那两人去了。

三人一起回到了家中。在屋里,阿石从床边拿来个凳子,用手来回擦了擦,就要请旬祖坐下,可刚一扭头,就发现旬祖自顾自地已经坐在草席上了,甚至还有些嫌弃地环视周围。

阿夏跑到阿石身边,偷摸摸地对阿石说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这个人。”

阿石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三田叔答应了的,并且,对方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客人,再且,他也帮过自己。阿石走到桌边,拿起那碗面条,对旬祖问道:“这有面条,你要吃点吗?”

“当然,我正好饿了。”旬祖一说完,阿石又猛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动起来——他径直走到旬祖面前,将整碗面条递给了他。

旬祖接过面条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而阿石却惊地叫出声,还后退了好几步,甚至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立,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细细地看着,好像是在确认这副身体是否是自己的。这一次,他猛烈的感受到了,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四肢在那一刻没有了知觉,甚至自己动起来。他这下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无意识下做的,包括先前自己不自觉说出那些话时也是。这一切都太诡异了。阿石又看向美美享用中的旬祖,不禁起了疑心——或许正是这个人干的。

“阿石哥哥,你怎么了?”阿夏跑上来,急忙问道。

“我!我,有点...不舒服...”阿石说话都掺杂些恐慌,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了。而后,他平复了下心情,看着阿夏,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阿夏...你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阿石哥哥你刚才就有点问题,你究竟是怎么了?”

“不!阿夏,不是这个!你看我,我外表上,哪有问题?”

“唔...”阿夏来回看了看,并没发现阿石现在比平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什么问题也没有啊,阿石哥哥还是平常的阿石哥哥,要是真要我说出的话,那只有你刚刚的那样子。”

“啊,这样,我可能...是...”阿石刚要说,可身体又再一次的不自觉地动起来——他抬起双臂,张开双手,径直朝向阿夏,下一秒就突然抓住阿夏的脖子,死死地,下死手般地勒住她的脖子。

“啊...阿...阿....石....哥...你”阿夏在窒息的痛苦之中,难以说出自己要表达的事,她只能弱小无力般地使尽自身最大的力气想要拉开阿石在此刻强有力的双手。

“不!这是!我怎么?”阿石看着阿夏痛苦的神情,急迫地想将双手放开,但没用,双手,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看向旬祖,发现他正一脸奸笑地看着自己,奸笑地露出牙齿,两眼更是淫诈。

阿石看着悠哉悠哉地坐在草席上的旬祖,心中更加确认,这种种一切都是他干的,并且对方并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君子了。

已经持续了有些时间了,阿石的双手仍死死勒住阿夏的脖子。阿石很痛苦,极度地想放开双手,但无果,想大喊,但他发现自己的嘴巴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只有眼泪不受限制,直直地往下掉。阿夏已经没有呼吸了,不在挣扎,已然是具死体了,这下,阿石的身体才得到解放。他感到四肢回来的一刻,立马就松开手,抱着往下落的阿夏,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可阿夏无法回应,唯独回应阿石的是一直坐在一旁的旬祖。

“很悲伤吧。”旬祖走过来,小人得志般的明知故问道。

“是你干的吧!你究竟是不是人!”阿石怒骂道。

“呵呵,我肯定是人呀,只是比起一般人来,我又有些不一样。”旬祖说,“容我现在再对你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名为旬祖,号‘阶山法师’,无法器,也可以说是,血液法者,既然看你什么都不懂,那我就再多说点吧,我的能力是用我的血接触到外界的任何一个事物,从而形成一个可由我操控的领域,之前,我往你膝盖那滴了滴我的血,然后你的伤就好了不是吗?可那不能完全说是治愈,而是我在你的身体里形成了一个可让我操控领域,我只需稍加修改,你的伤就可痊愈,当然,我也可以让你的身体发生其他的一些小改变,刚才你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好妹妹的行为,也是我操控的,怎么样,很恨我吗?可恨我又能怎么样?我甚至敢对你说出我的能力,而你一个还没搞清自己内在的小子,完全就不是我的对手嘛,哈哈!”

“你这怪物!”

“哎呀,随你怎么说都好啦,小子,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救活自己妹妹的机会。”旬祖说罢,凭空变化出一把小刀出来,扔到阿石身前,说道:“我并不蠢,因为我还没搞清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但我能够确认,你身体里血,法力含量非常浓,我自然是不敢亲手了解你,万一你的能力是主动释放而我又刚好粘到你的血该怎么办,所以,你要自己杀了自己,就用这把刀,这把刀我已经修改过了,它只能用来杀你,其他的东西,它完全碰不到,明白了吗?我只要你,死了的你,如果你能答应并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会大发慈悲地救活你的妹妹,这只不过是在她体内生成一个领域后赋予她生命的小法术而已,这还并没有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阿石看着地上的那把小刀,又看着死去的阿夏,想着想着,将她慢慢放下,捡起那把小刀,冲旬祖大声质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千真万确。”

阿石将刀刃朝向自己的腹部,拿刃的手不禁巍巍颤颤的,他的呼吸很急,思绪也很极快——满脑都是在为自己做决心。他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下手,但最后还是决心要做这笔交易。他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同意,但你要...”

突然的,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阿石还没说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阿夏竟直接冲上来,将刀刃推向自己的腹部,猛地捅了进去。阿石整个身躯也被推倒在地上。

“阿夏!你怎么...”阿石睁大着眼睛看着阿夏,注意到她的眼睛,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了的人才会有的失神的眼睛,“啊...不...你怎么...”阿石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他嘴巴不停地在动,大概是在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根本听不见。阿夏又不断地拿着刀连续朝阿石捅去,直到阿石的双眼沉沉地闭合上,微弱的呼吸都消失了,阿夏才作罢,握着刀站在阿石尸体一旁,刀在此刻就凭空消失了。

这时,旬祖走上前来,朝阿夏摆了摆手,阿夏立刻就变回了死体,倒在地上。

“磨磨蹭蹭的,我不敢亲手杀了你,但还有你妹妹呢,毕竟,你们这整个村子可都在我设下的领域之中呢。”旬祖说着,走到阿石尸体旁,蹲下身来,说道:“很好,即便靠的这么近,但你的生命我依旧感受不到,看来你已经死透了,那么你体内的血液就无法阻挡我的法术了,跟我来吧,小伙子,你的血可帮助我修成大果啊。”

旬祖得意洋洋地说罢,就要施动法术。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阿石的手好像指动了那么一下,旬祖注意到后,吓得连连后退,法术也这么中断了。

“啊!这家伙,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旬祖不敢轻举妄动,他紧紧地看着阿石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他仍是不放心,干脆再次操控阿夏,在她手中变化出刚才的那把刀,让她坐在阿石身上,高举起刀刃,直接往心脏那刺去。

“这下,你总不能还活着了吧!”旬祖说着,解除了对阿夏的控制,这次他干脆不过去了,十分确认阿石已死定的他索性直接在原地施法。

他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在自己设下的这片领域中寻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再将传送法术链接到阿石体内,就要将阿石和自己一齐传到那里去,然后离开此片区域。

“嗯!什...”旬祖倍感怪异,他一睁眼,猛地看见阿石竟朝自己飞冲过来。他一下乱了阵脚,法术又被中断。当他反应过来,急忙要闪躲时,阿石就宛若离弦之矢一般直冲过来。他急忙一侧身,但还是没完全躲过,阿石撞了过去,强大的冲击力竟直接将旬祖的右手臂撞烂了,连带着上手臂一半的骨头,全给撞成肉块,散落在地上。

“啊——我的手!!!”旬祖看着自己右手仅剩的半个胳膊,血肉模糊的,甚至可以看到白骨,他就痛地哇哇大叫。

他看向阿石撞过去的方向,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毫无生命迹象的人,现在竟把自己的手给硬生生地撞烂了,甚至还撞破了土墙,整个小屋的茅草顶仿佛也被这般攻势撼动了,都往大缺口那倒。

阿石在倒下的土块中缓缓站起,两只充斥着愤怒的眼神瞪视着旬祖。旬祖感到前方有一股非常浓厚的杀意,他强镇着慌张的心,仍然不客气地冲阿石叫骂道:“你这家伙!原来一直是在糊弄我!你是故意让我上钩,好让我将你的能力释放出的,是吧!?”

“来啊!刚才你只不过是趁我不备,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旬祖不停叫骂道,但阿石完全没给出口头上的回应。双方沉默片刻,突然,阿石又冲上来,抬起手就要打,旬祖见状,立刻将自己位移到阿石身后,躲过这一击。

‘该死,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小孩的能力究竟是什么,而且他之前的那一击,就已经让我出了不少血了,我的法力遭到了不可估算的损失。’旬祖心想着,施动法术将自己残缺的手臂修复完整,‘我得逃走,而这绝对不是我害怕了,这只是保全战斗力,而且我也没必要一定得死在这小屁孩的手上。’

“算你厉害!小子!”旬祖话音一落,人就立马凭空消失了。

阿石像是杀红了眼一样,见状,他往下一蹲,猛然一跳,撞破了茅草顶,直直的往上空去,仿佛要冲破天际一样。他借助冲上天的过程以及短暂悬在空中和下落的过程,明锐的观察到了旬祖的踪迹——就在村子大路一旁的山林里。待他落地后,又以极快地速度飞奔过去,全程都是直线,不管前方是什么,撞开就好了。

旬祖跑着,听着后方传来阵阵声响,往后一看,发现后方有好几颗树倒下来了,并且缺口都是破烂不平的。猛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明白了自己的愚蠢,连忙转过头看去,只见阿石从一颗树上蹦下来,攥紧拳头就往他这边打,他连忙向后一倒,但什么都晚了,阿石的拳头穿过了他的腹部,刹那间,或许是出于本能急剧危机下的反应,他立刻施法将自己随手传到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旬祖疼的直咬牙。或许还有感到羞辱的愤怒。他将手放到腹部被击穿的地方,施法将其修复。

‘该死!又被攻击到了,如果在这么下去的话,我迟早会死在这的,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才行!’旬祖喘着大气,眼睛甚至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阿石。

旬祖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不过在行动之前,他甚至还不忘在对阿石叫道:“小子!你很强,我承认!但,你别忘了,这片区域还在我设下的领域之中啊!”旬祖扯着嗓子叫完,立刻施法。

“有本事!你就把全村的人都杀光!”旬祖话音一落,满村几百号人都被他传送过来了,并且,全都是被他操控的状态,一个个就宛如他的傀儡一般,聚集在这山林中,满眼空洞无神,像是寒冷的冰块一样直散发着寒气。就是这成百数寒冷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阿石,仿佛旬祖只要一发号施令,这群行尸走肉就会立刻不顾死活地冲上来,将阿石残忍分尸。

“全部都给我上!把他给我狠狠地撕碎!”旬祖果然一声令下,这群行尸立刻就冲上来,与阿石厮打在一块。而旬祖则趁乱再次传送,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阿石完全就是杀红了眼,甚至已经到了泯灭理性的地步了。他面对这群被旬祖利用的乡亲们,根本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甚是越杀越疯狂。

他面对一个直冲上来的男人,直接将他的头打飞,又将他的尸体撕成两半,用力朝两边的“尸”群砸去。一个小孩扑上来,用牙撕咬着阿石的脖子,阿石则不顾皮肉撕裂的疼痛,直接将拽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开,又用力一握,活生生地将他的脖子捏碎,但稍不注意,后方又被人突袭,一位老人拿起锄子,铆足了尽往阿石后脑砸去,砸出了很大的一条血口子,但阿石完全跟没事一样,反倒是这个举动吸引了他,他一转身,随带一手臂猛地打过去,老人的身体霎时被击裂,躯块四散飞了出去。又有一个妇女攻来,她拿着镰刀拼命地往阿石这不断挥舞,阿石杀红了眼,根本不顾不惧,顶着镰刀一拳将妇女击倒在地上,身体甚至都变了形。

这般泯灭人性,残忍难堪的厮斗持续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个冲上来的男人甚至还没出招就被阿石缴获的锄子给砸中了脑袋,倒在血肉交织的尸群中时,这场灿烈的战斗才在黑幕之下结束了。

黑幕之下的这片山林里,残尸遍野——不知是和人的一只腿倒在另一个又不知是何人的半边身体上,不知是何人的头颅倒在地上,与另一个不知何人的头颅面面相觑,几颗树的树梢上还挂着几支又不知是何人的残缺的手臂和残缺的腿...到处是血腥,令人发呕,残缺不堪的尸块。阿石就站立在这血腥遍野之上,他的呼吸变得跟平常一样,眼神不再那么红,或者说,不再那么像屠夫一样疯狂,心跳也逐渐平稳了。四周死一般寂静,阿石像做了梦一样,他苏醒来,看着自己跟前,左右后方骇人的尸块,被吓地大叫。

“啊啊!这...怎...怎么...”阿石说话都带些哭腔,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害怕的不敢走动,可以说是双腿已经被吓的发软无力,难以跑动了。可看着眼前地上的,远边地上的那些残缺的体块,面目狰狞的头颅,他还是慌张地迈开腿要跑走,但双腿显然还是发软,他摔到地上,摔倒在一个躯干上,眼神不禁瞟到这幅躯干的头颅,血肉模糊的面部,眼珠子都没有,张大着嘴仿佛死前曾嘶嚎过。

“啊啊!!救命啊!!有没有人!!”阿石大叫着,向后一倒,可身后还是不堪入目的尸体,他又大叫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闭着眼,拼足了劲一路飞奔回村子里去。

“快!快来人啊!那里全是!全是尸体!”阿石显然不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他在村里一路狂奔一路大喊着,一路狂奔到三田叔家门口,又不小心跌倒,身体倍感无力,只好朝屋子里喊道:“三田叔!快来啊!有...有大事啊!!”

可屋内无人回应。

“三田叔!”

...

“阿夏!”

只有夜晚寒冽的风的回应。

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家中,这时他才发现,这间小草屋已经破败不堪了,屋顶都塌了下来,一扇墙的墙面还被撞开了个大洞。

“这是...怎么回事...”阿石又跑到邻家,不断敲着门,大喊着:“有人吗?出事了!”

可也是一样,无人回应。

他又不断去其他家的门前大喊,疯狂地敲门,可都一一无人应答。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是一个人。是谁?那画面又闪过了,且更加清晰——一个没了右手的人站在画面的前方。谁?又来了,对,是那个叫旬祖的人。又不断有新的画面涌入脑海里来了,一切,仿佛都清晰了。

阿石巍巍颤颤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恐惧的双眼看着——这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无人告诉他,但他已经依靠着模糊的记忆和血一般的真实自我确认了——全村的人都是他杀的,三田叔,阿夏以及全村的人都惨死在了他的手下。

这般想着想着,不安与恐惧交织的痛苦侵蚀而来,直涌上心头,至精神。他难受地发呕,仿佛间,他似乎听着前方有什么动静,怪异的,难以形容的声音,很微弱,但他听得很清楚。阿石恐惧地看着前方幽深暗秘的黑暗,恐惧不断在侵扰。

在这黑夜与记忆带来的恐惧之中,他逃跑了,逃离了这座村子。他不知道去何处,不过去哪都好,在山野里饿死,被野兽吃掉,唯独,他不敢,不敢再待在那里。于是,他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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