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往北五千公里,茂密的树木张牙舞爪宣示自己的领地,野草只得低头依傍在它们的阴影之下,地势低洼,一旁就有流水淌过,幽静的深林里,出现了野兽们少见的人类,不时有一两只奇异的野兽好奇地来瞧上两眼。
在河流旁边一些宫女和武将谋士紧紧跟在几人之后。一个妇人挺着个肚子两边有宫女搀扶。另一名男子不断查看地形,关切地问妇人“若云,这地方怎么样?静谧没有人打扰……”疲惫的脸庞全是关心。
芸若云感动道:“九天,辛苦你了,哎……”有很多话无从说起只得掩泪叹息。
叶九天一边搂着芸若云一遍有条不紊地命令士兵,那些禁卫军褪去铁甲,在周围割草,砍树建屋,为后面的计划做准备。
微风一缕缕吹来,树叶杂草相继舞动摩擦出的窸窣声,砍树声,交杂在一起,野外的大合唱竟别有一番趣味。
一行人沿河流漫行,叶九天轻声责怪芸若云道:“你也真的是,为什么不坐个轿子来呢。”
芸若云微笑深情地盯着他道:“没事的,我想和你一起走会,像以前一样。”
叶九天一时语塞,有点不自在,恰巧河边有个凸起的石头,指着那块石头:“那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嗯”还没等芸若云反映过来,叶九天轻轻撇开两个宫女的手,抱着她,眨眼间就坐到了石头上,搂着她到自己怀里。芸若云嗔道:“哼,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还这么莽撞!”
叶九天灿烂地道:“没事的,我想抱你一会,像以前一样。”芸若云没法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到他怀里,手象征性地恨锤了几下。
一群人好不容易跟上来,就被他一挥手给解散。
大部分人在士兵的帮助下已经搭好了帐篷,赵太史仍有些不安,虽然君王说他已经找到了解决天雷的办法,“可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到他们温馨的场景,便使劲地摇摇头“可能是我多虑了。”
大伙忙碌起来,太史们依靠自己的经验、学识各执其责,画阵、布局,对上面的符文圈出一块块领域,木屋以及木屋外的布置愈加清楚。
远在万里程丹国,一个人站在巍峨的高山上,面朝白江国,喃喃自语“叶九天,许久未见不知近日可安好?”
叶九天仔细端详芸若云,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在刚才的嬉闹中,脸上的红晕显露。芸若云面对他这种目光脸上的红晕又添了一分娇羞道:“你……你干嘛?这可是公共场合。”叶九天头抬起一点嘴角抽搐了几下:“若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芸若云嗤嗤地笑:“不是吗?”叶九天呼呼地回道:“才不是呢!”说罢松开手不再搂着她,两人默契地躺下,各自宁静地关注飘忽不定的云朵。
六个月前,他们无事闲逛在外殿,不知觉到了藏经阁,赵太史赵辉见他们还没有丝毫准备,好心提醒后他们才知道:当一对修炼者生的孩子比其他任何夫妻生的孩子拥有的晶石的概率都大,而且雷劫的威力还会更甚。
太史是一个很多人热衷的职业,因为可以接触许多古书,可以接触到许多的秘密,所以太史说的话不能不听。拥有晶石的孩子出生前,天雷就会感知汇聚,并且极力摧毁一切,谁都无法阻挡,只能看孩子的能不能抗住,能则生之,否则异然并且天赋越高,雷劫越强。古往今来,那些人无不夭折其中。
其他人见状也煞有其事地附和赵太史,叶九天紧拽芸若云的手,盯着他:“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赵辉犹豫道:“这个……”似乎看到了希望“赵先生,但说无妨。”赵辉为难地说:“有是有,在古书里有一页好像记载了相关内容……”
叶九天靠近两步急切道:“记载了什么?”
赵辉不自在地道:“额……这一页损毁了”
从山峰跌到了谷底,叶九天双手死死抓住赵辉的肩膀:“什么!!“
赵辉害怕地往两边扫视想要求助一下其他太史,其他太史却没看到似的继续各做各的,一旁的王太史王韵稻一直思索着什么,赵辉求援无果只得哀嚎道:“我也不知道啊,挖掘出来就是这样了。“
松开手,感觉到刚才的失礼道“哦,不好意思,是这……这样啊,那劳您费心了。”
既然无果那还是走吧,叶九天这样想着,转身牵着忧心的芸若云没走几步,一旁满脸皱纹的王太史王韵稻叫住了他们,说:“在我云游时,好像见过有人用某种方法救过一对母子。”
那些太史都惊讶,晶石的孕育的概率可是非常小,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雷劫,没想到老王居然遇到了,叶九天喜出望外:“那王老可记得地点在何处?”
王韵稻思索了片刻挤出一句:“可能在流放山谷。”
“怎么可能,流放山谷是数万年前,甲亥之变的主战场,那里战阵、魂魄遍布,是无澜大陆的极危之地,不可能有人可以在那里存活。”赵辉在众人疑惑里率先提出了质疑。
王韵稻不断轻拍脑袋,眼睛不敢直视叶九天,只是看向自己的脚:“我也记不太清了,那……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就算修为是晦冥的叶九天进去也可能九死一生,更何况是无法修炼的王韵稻。叶九天皱着眉头喃喃道:“炼体五处各为家,修晶浴丹沐朝阳,瑞冠晦冥难仲伤,苦未天极成末世。”这句话是一个修炼者的苦叹,何尝不是他们自己。
叶九天刚想质问王韵稻,但见他挣扎的样子,他想想还是算了:是啊,普通人也只是凡人之躯,当然我们也一样,因为灵气,我们比他们特殊一点罢了。
叶九天眼神柔和起来走到王韵稻面前拜一下说:“辛苦您了,至少还有好消息。”
“流放山谷,要不先到外围找一下吧”叶九天这样想着走过去把想法告诉芸若云,芸若云担忧地问:“九天,你一个人去吗?不多带一点人?”
叶九天摇摇头:“不了,那里很危险,就我一个吧。”芸若云无奈道:“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说着叶九天牵着芸若云的手,谢过赵辉,便回去准备。
在把国君之职托付给何总管,叶九天下定决心不管是用脚丈量山河万里,还是用手触及荒古岩渊,都要找到那个王老所说的方法。不知经历多少风雨险阻,可能他自己也已忘却,但他却唯独没有忘记自己背负的责任。
五个月过去,叶九天已经寻了大半流放山谷。此时叶九天疲惫地飞到一处古朴的村庄,周围树木茂密犹如世外桃源,安静祥和,一边流水潺潺,心灵被这份宁静抚平,往日那种被衬托的“万人之上”的感觉消失殆尽,“如果最后我成功阻止了天雷的话,就隐居于此吧 ……”。
不同于一般的整齐排列的村庄,有大量的木屋环形聚集,木屋间的道路也比寻常的村庄窄许多,而通往中心的道入相对较宽,那里是人流汇聚的地方。
他俯瞰人群,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布局,随着时间的推移,商贩和商贩间错落有致,中间的商贩和顾客也多了起来,咧了咧嘴想:来都来了顺便询问一下吧,说不定有什么收获呢,虽然可能是徒劳一场。
在木屋旁落下,拍去在路上沾到的灰,识别了去中心集市的路,疾步走去。
集市吐露出的人间烟火,最是留恋,一靠近就感受到蓬勃的活力。“希望可以找到。”穿梭在人群,叶九天应接不暇,想要从人海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尽管可以用灵气,但还是忍住了。
忽然他注意到一处怪异的人群,那一群人不同于其他群体——只是安静地排队。叶九天好奇地靠过去,只见一个老人,微闭双眼拇指在另外四个手指来回捻着,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什么,不一会,睁眼在一旁放着纸的桌子上书写,然后递给面前的人,那个人如获至宝,立马夹在腋下,快速向居民区跑去。
“嗯?”叶九天很是好奇,去追上那个人询问:“请问一下,那个老人是什么人?”那个人一开始见叶九天追来,夹着纸的手臂贴得跟紧,另一只手掌也搭了过去。
随后松了口气,神气地介绍道:“他呀,就是个活神仙,不管你有什么心事,你坐他面前,他不但可以算到,而且还会把解决事情的方法写到纸上。”
那个人解释完转身就要走,叶九天叫住他谨慎地问:“这么神奇?那不用什么代价吗?”那个人用那只空闲的手挥了挥手说:“反正我已经付完代价了。”头也不回地走进拐角。
“代价,只求不要太过分……试试吧”叶九天抱着试试的心态于是回到中心集市等待,同时观察他的行为。看了不下数十次,很不解为什么那个老人一直是那种爱搭不理的表情,没有因为别人给的回报而有任何波动,相反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测、写、目视下一个人客人坐下。
叶九天不安地揣测:“这个老人没有散发任何的灵力波动,感觉不出他的高深莫测,甚至我明明里里外外把他看了个遍,他那些行为就是没用一点灵力,感觉他就只是在欺骗大家,可那些人的神情却否定了我的猜想,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他真的有我也不知道的方法?”
失神良久,已经把所以可能都想了一遍实在是没法想到其他方法来解释老者的怪异行为,“只能试试看他的底细了。”
半个时辰后,“下一个。”老人空洞的眼睛目视叶九天,脸上漏出难以察觉的微笑。
叶九天以为看错了,眨了眨眼老人又回复原来那副死板,望向老人的瞳孔有一种陷进深渊的感觉,吓得他后退几步。“不对!他的眼神不对劲,自己感觉像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叶九天惊悚,鸡皮疙瘩让其膨胀了一圈,“不,他之前没有这样的。”感觉到不妙,立马起身,刚想飞走时,一句苍老的话传来。
“你是想如何躲避天劫吧?”叶九天心一沉,谨慎地盯着他,先是努力回忆自己曾经是否得罪过他,“还好没有印象”这才稍松口气。
后面的人群不解叶九天莫名其妙的行为,一直呆在这浪费他们自己的时间,纷纷露出不满的情绪,甚至还叫这个乡巴佬赶紧滚开。
被吵闹的声音弄得不自在,尴尬地抱拳示歉意,老人也手往下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大家放心,他不会耽误大家太久时间的。”
安抚好众人的情绪,“你有办法解决?”叶九天坐下直白地说
“哎,不是谁都可以逆天改命。”老人特意拉下脸,摇摇头道。
知道他有办法,“如果先生有办法我叶某感激不尽!还请拜托了”叶九天站起来鞠了一躬。
“真羡慕啊,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不久之后又可以抱孩子,哪像我至今还是孑然一身。”老人苦笑道。
“如果您想的话,我可以叫很多人陪您,一天一个。亦或者这山河万里都可以成为您的后花园。”叶九天承诺道。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对那些有的没的不感兴趣,只是……”老人故意顿了顿,随即悠哉道“只是如果到时候夫人生的是双胞胎,我希望你可以把你一个孩子送给我。”
话语刚落,突然以叶九天为中心,灵气开始异常波动,其他人虽看不到灵气的暴动,但身体感觉到明显不适,腿软发晕,不知谁惶恐的一句“世界末日来啦”引起所有人四处逃离中心集市。
不顾他们的行为,狠狠盯着老人:“你……是不是要得太多了!”说完周围灵气波动更甚。
原本想只要不触及底线,自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没想到他居然把念头动到自己家人身上,这是叶九天绝不可容忍的。
“砰”叶九天和老人之间的桌子突然爆裂开,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多吗?呵呵……修炼者和修炼者生的孩子,很大概率会有所谓的纯化,其生下的孩子的晶石品质会非常高,你应该知道越是越高品质的晶石引来的天雷威力越大。刚生下小孩本就虚弱的母亲怎能抵抗天雷?如果不人为干预的话,你见她们的地方只有梦里了。”老人毫不在意叶九天释放的灵气威压,在他的注视下径直去了一个很杂乱的摊子里倒一壶茶,吹开雾气,仰头喝完随即又慢悠悠地回来“你考虑清楚了吗?”。
叶九天愤怒的眼神变得恐惧,这个老人居然丝毫不受影响!不过为什么还是探不到他的实力,如果是用灵气抵挡叶九天的威压,而且如果境界比自己高,那么肯定对他会有高深莫测感觉,但这个老人依旧给叶九天的感觉是普普通通。叶九天努力冷静下来,无力道:“真的……要这样吗?”。
“当然如果你相信你妻子可以挡下来的话……你可以直接走。”老人揉揉眼睛不在意地道。
叶九天细品了老人的话,小心地问“那您知道这个所谓的纯化概率是多大?”
“一般是平常的十几倍极其以上不等,这就要看你们的晶石品质以及属性,还有你孩子的运气。”老人微笑回道。
晶石品质在孩子未出生时就拥有,只不过天雷没有感应到,可当孩子出生的时候,晶石会引发周围灵气特殊波动,天雷会靠这种波动而产生。晶石有不同的属性,品质分为三六九等,九等最高,而每一等又分为无、种、物。
“那这样算起来那也到万分之一啊。”叶九天这样想着,自己是冰属性六等品质无,想到这不禁欣喜,“看找个机会溜吧,这概率肯定轮不到我的孩子。”但心里还有点忐忑,不知先前的无礼,是否会让这位老者不快而追究起来。
“那我不想要这个方法了,我可以走了吗?。”叶九天抱拳虚心道。
“你真的敢赌吗,是想让这个孩子是成为遗憾还是后悔呢?”老人站了起来认真说到。
老人的话重重地敲击在叶九天的心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啊,如果真就堵错了呢,“如果我妻子只生了一个呢?”
“那我分文不取。”,“你可以赌,但是你也得知道赌输的代价,到那时你可无力回天……你——敢赌吗?”老人质问道。
似乎下定了决心点了头,于理信而言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对另外一个孩子就……
“给我我想要的,我能满足你的一切。”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人弯腰拿起刚才被叶九天的灵气飞得到处都是的纸和散落的笔,转身靠在墙上写。
但此时人们似乎还惧怕着,都闭门不出,此刻宛如一座死城。集市被刚才的情况变得杂乱,商品散布在地上,空气里还有一种烧焦的味道。目睹眼前的景象,叶九天有点尴尬,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慢慢地,有些好奇的人先探出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吆喝着其他人出来热闹。人们又纷纷出来,商贩捡起之前掉落的物品,有序地摆放好,开始呦呵起来。集市又恢复了原来的喧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一会儿老人写好了,把这张纸递给了叶九天,“以净雷阵来排布净雷阵,外围再布置引雷阵”。然后符上了净雷阵和引雷阵。叶九天疑惑地想:“净雷阵、引雷阵,为什么我没听二弟说过?还都是九级辅助类的阵法。”
“靠谱吗?”叶九天疑惑地问,为自己从未见过的阵法感到迟疑。
“这个世间已经经历了无数场厮杀,传承也不知断了多少,这些你没听说过也正常。”老人笑着回答道。
叶九天想起几个月前赵太史的窘态,同感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会,看到似乎少了一样东西,便立马不动声色地消失在人群。
知道叶九天悄悄离开,老者罕见的露出矫捷笑容:“小家伙我是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的。我,既是契约……”说完老人消失在人群之中。
逆着人群,艰难地挤出中心集市,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飞出村庄。“还有一个多月,希望可以赶上。”叶九天估算时间担忧道,于是立马加速赶回去。
可在叶九天远去的时候,那座村庄也诡异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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