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那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莽莽撞撞的冲进来,哭天抢地的让青年快点跟他走。

无奈,处理铜像的事只能先搁置了。

我们三人跟着那壮汉的脚步,一路小跑着冲向大门口。

刚跨出门去,就听见孩童的哭喊声夹杂着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哈哈哈哈,他是我的,不对,不对,他已经死了,呜呜呜呜,呵,呵哈哈哈哈,我的,没了,没了。”

那声音虽然疯狂,但是,撕扯的声线中竟生生透出些许清婉,能听出是一名年轻女子发出的。

随着七弯八拐的小巷,我们绕到了别墅外围后面。

远远望过去,那边站着一群粗布衣裳打扮的老妇人。有两三个正合力哄着一个正放声大哭的四五岁孩子,另几个则都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狂躁女子。

那女子挣扎着想从她们手里挣脱,嘴里哭喊着,又大笑,吼着乱七八糟的话,循环往复。

白衣青年见状,忙不迭的走上前。

走到近前,他低声喝道,“你们这些老妈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少奶奶架走,院子里就是白养你们吃饭呢吗?”

此话一出,几人不敢耽误,拖着那年轻女子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走出一小段路,那女子突然开始发性。几个妇人一时失手,竟让她挣开了。只见,那女人箭步冲来,一把抱住了我,不等我反应过来,又一下掐住了我的喉咙。

她的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脖子,一遍遍的质问我,“为什么你还没死。”事情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我用力扒拉着她的手,企图缓解喉头传来的窒息感。

我爹和那白衣青年急忙蹲下身来掰她的手指。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急得满头大汗。我的脖子稚嫩纤细,他们都不敢使太大劲,可是眼见着我的脸都憋紫了,又无计可施。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想翻白眼。就在众人纷纷撸起袖子要一起硬拉时,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都让开。”

一道身形笔挺的黑衣老者的身影晃眼而过。他不知怎么往那女子的头上一点,那女子便一松手,整个人软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几个妇人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扶住,她们好像很惧怕这个老者,一起抬着女子,低着头匆匆走了。

“咳,咳,咳。”那双手一松,我就剧烈的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

老爹的大掌轻柔的拍着我的后背,“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见我慢慢缓过来,基本无大碍。老爹这才起身,怒目圆瞪,直视着那名老者。

“老李头,你们家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堂堂少奶奶逮着我儿子就掐脖子,这是要置我叶家于死地啊。”老爹扬起声调,厉声质问道。

“嗐,小叶,对不住啊,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管教不严,怎么会让那孽子将三少奶奶逼疯。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那些破铜烂铁你且拿去,不必再拿钱来抵。过去这段时间,要是幸运,老身还活着的话,必会亲自去你家向你赔礼谢罪。”那老者一身单衣,宽厚的肩膀垂了下来,显得整个人很颓丧。

老爹看这情形,知道老李头家里确实出事了,人也是疯的,就决定不再追究。

“老李头,说说吧,你们家到底怎么了,这十几年不是都挺好的吗?”老爹疑惑道。

“嗐,我真的羞愧难当啊,活这么一大把年纪,教出这样的混账,我也是到头了。”老李头说着,眼眶里晕出一道水光。

眼见着他说不下去,旁边静静站着的青年出声道,“姥爷,我们先回院子里吧,让他们侍候上热茶,咱们慢慢说。这会天晚了,小心着凉了。”

老李头默默点头。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回到院子,在别院的书房里坐定。

“强子,快上热茶,先端给这个小朋友,叫他润润嗓子,刚刚让孩子受苦了。”老李头刚一坐下就吩咐起来。

不一会,热茶就奉上了,另外,还专门配备了些点心。真是大家族啊,所有人做事都规规矩矩,有条不紊,我心想。

一盏茶后,老李头就开始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年前,成肃听从家族安排娶了甄家的大小姐独花做三少奶奶。甄家是有名的药理世家,多好的一门婚事啊,门当户对。可谁知独花嫁进来两年,虽然与三儿感情很好,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李建民那龟儿子,一见这种情况,他一急,想出些龌龊事。他一大把年纪,三个儿子的爹,没有一点伦理纲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说到这,老李头声音发颤,有些哽咽。

他端起茶杯,嘬了一小口茶水,舒缓了一下情绪,才又接着说,“他一看三儿媳这边没动静,心里一发狠。暗自让媒婆物色别的黄花大闺女,还特意交代不讲家世门第,只要看起来好生养的。”

听到这里,老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建民糊涂啊,怎么能干这种事。”老李头家虽是李姓名门世家,代代相传,但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封建纳妾制早已不复存在,他这行为明显是悄悄帮自己儿子找小三啊。

老李头无奈的摇摇头,叹道,“谁知道,没过多久,人真叫他找到了。是临村一个叫丁宝的姑娘,年龄合适,几代人都是东民出身,知根知底。人找到了,就该考虑怎么给塞进三儿房里。办法很快就有了,他竟趁着自己过寿的时候,将三儿灌醉,让人抬进书房,再骗丁宝进去。就这样,两人都迷迷糊糊的行了苟且之事,丁宝也有了身孕。”

老李头话毕,老泪纵横。他没想到自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心中痛苦不已,又为成肃夫妻两人感到惋惜。

“昂啊,好外孙,剩下的由你来讲吧。”老李头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只得让青年转述。

“刚开始,三嫂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有一天,不知是哪个糊涂的下人将一盘酸杏错送到了她房里,她便起了疑心。她杏子过敏,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怎么会给她送来。从那天起,她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小红留心观察,最终还是发现了端倪。她火急火燎的冲到西户偏房,看见了怀孕九个多月即将临盆的丁宝。那一刻,急火攻心,三嫂直接昏了过去。”

“然后就傻了?”老爹不由问道。

“没有,三嫂醒了后,不吃不喝,任谁劝都没用。成肃哥一看,不能再这样下去,就让中医给开些易食的食补方子。姥姥出面好言哄着,她终于也开始吃些东西,可谁知,竟是吃什么吐什么。姥姥不免心生怀疑,忙让人把中医叫来给三嫂把脉。诊完脉,他面露喜色,连连恭喜说是喜脉。这喜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三嫂一听,更受刺激了,自己能生养,为什么偏偏丈夫要找外面一个不认识的农家女。枕边人每天浓情蜜语,口口声声不在意,却与她人暗结珠胎。三嫂一时想不开,忧思过度,最后,孩子没保住。更讽刺的是,同一天几乎同一时间,丁宝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三嫂就流产了。失子之痛,让她从一开始的魂不守舍,自言自语,到逐渐疯疯癫癫,最后直接神志不清了。”

“建民这个混蛋。”老爹刷的站起身来,“所以才费尽千辛万苦去买那些神像吧。哼,单纯想靠这些来赎罪门都没有,再多的神像也压不住他造的罪孽。”

“舅舅本来只是心里有愧,老是犯失眠的毛病。拜了那些神像后,反而直接病倒了。其实,我们请叶叔来,也是想让您帮忙看看这些神像有没有什么不妥。如果方便的话,有劳您了。”那青年态度极其恭谦。

“是啊,小叶,这次实在是辛苦你了,回头我再请你品顿上等好茶。”老李头此刻已经收敛好情绪,端坐着。

老爹心中踌躇不定,想到我今日看到佛像的反应,再加上老李头家出的事,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要开口,院子里走来一个人,那人不似前面在李家见到的人高大,身形瘦瘦小小的,拄着一根檀木拐杖信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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