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不是这一条吗？”
蜿蜒曲折的台阶上有着些许落叶，阴绘尘顺着台阶望去，一直绵延到上方的建筑，他很确信这就是上山的路，但商月径直走过，并不停留。
“跟我走吧，今天是初四，这个时间，大师兄不在山上。”
阴绘尘满心疑惑，但还是跟着商月走了，听对方的意思，显然现在红尘派是由那位大师兄做主，不过什么叫‘今天是初四，这个时间不在山上’，这是什么特殊时间点，在做什么固定的事吗？
二人经过长留山，又走了小半里路，远远望见了一个村落。
阴绘尘低声道：“这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难怪他有此发言，不论商月说的有多好听，长留山祖上几度辉煌，都难以改变它现在几乎是一座荒山的事实，地处偏僻，远离人烟，交通不便，结果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一个村落......虽然不大，但也让阴绘尘有些惊讶。
“你说的是，但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人。”
商月开口，让阴绘尘想到了自己，是被某个恐怖到难以直视的存在盯上，不得不连夜跑路，跟着才认识一个照面的商月来到了这里，当月的工钱都还没结......算了，似乎还不如那花露月凝膏，不能算是很亏。
两人靠近村落，村子内没什么人，十分寂静，只有几条吃百家饭长大的狗懒洋洋的趴在村口晒着太阳，毛发有些杂乱，并不光滑。
“这村地处偏僻，年龄合适的，全都外出谋生了，留下一堆老人小孩呆在这里，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回来一趟，千万种思念，也只能寄托在一封家书上。”商月解释道：“可偏偏识字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大师兄每个月的初四和十九都会来村里一趟，初四替他们写家书，十九那会，去一趟城内，把回信带回来。”
商月说着，忽然努了努下巴，以此示意阴绘尘。
“你看，那就是我们红尘派的大师兄。”
阴绘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张粗糙的石桌边，人声鼎沸，十来个老妪牵着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围在一个提着笔的青年身侧。
那青年神色温和，穿着一身素青色的道袍，留着四方髻，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平淡的笑意，正在与一边的老妇人交谈，手中的笔不曾停下。
他似乎注意到了阴绘尘和商月的目光，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中的事。
“等着吧。”商月说道：“看起来他那边还要处理一阵。”
阴绘尘问道：“你家大师兄怎么称呼？”
“柳如是......怎么，你想套个近乎，上去先来一句柳师兄？”
“这管用？”
“嗯......估计不行。”商月咳嗽了一声，开始悄悄给阴绘尘打预防针，“不过你放心，就算进不了我们师门，大师兄也会给你安排个差事的，不论如何，绝对帮你摆脱魔掌！”
“那就好......”谈及此事，阴绘尘心有余悸。
商月倒是有些懂那位丑女小姐了，初见之时，阴绘尘虽然穿着朴素，但目若灿星，生的神清骨秀，俊逸潇洒，一看就知道过几年必然是个去青楼能让花魁倒出钱的主，换成她是那个小姐，肯定也得有些想法。
二人在一边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商月闲得无聊，去村口拉了条大黄狗过来一通乱摸，完事了又拿出从城里买的零嘴去调戏村里的小孩子，逗了半天结果还是自己吃了，给人家孩子急的哇哇大哭，完事了也没有要道歉补偿的意思，在一边嬉皮笑脸，直到被柳如是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这才急匆匆追上去赔礼道歉，心痛的拿出零嘴逗孩子开心。
相比起来，阴绘尘的定力就好上许多，大半个时辰都立在原地静静思考，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专注力，能够高度集中注意力，最长可达三个小时。
终于，柳如是收好了所有的家书，他缓步走来，神色虽然平静，却莫名给人亲近之感。
“阿月，这位是......”
“这就说来话长了......”商月拉长了声音，脑子里不知闪过多少念头，看样子似乎还是没放弃她的‘凄惨身世大作战’，但阴绘尘先她一步开口了。
“柳先生，我姓阴，名绘尘，从涯州明华城而来，希望能拜入红尘派下。”
————那帮老妪叫柳如是小柳先生，叫先生以示尊重，加上个小估计是说年龄，毕竟她们这个年纪，真叫柳先生柳如是也有些遭不住，但阴绘尘自然不能这么叫。
————红尘派封山七十九年，不得广开山门招收弟子，不得‘广开山门’，而不是不能收弟子，柳如是也好，商月也罢，一看年纪就知道都是后来收进来的。
“涯州明华城......”柳如是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商月身上，只短短一瞬，又很快到了阴绘尘这边。
“小兄弟。”他温言细语，好声相劝，“非在下妄言，红尘派乃是江湖门派，门中弟子以习武为主，如小兄弟这般年纪，若要再说习武，恐是迟了，白白误了前程，我家小妹不靠谱的紧，不知与你说了什么......”
商月闻言有些不服气，想要顶两句嘴，但阴绘尘依然先她一步开口，他笑道：“我相信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也是。”柳如是沉吟片刻，问道：“但此事，非同小可，小兄弟可告知过家中长辈？”
“无父无母，没有长辈，全凭自己做主。”
柳如是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商月，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神色柔和了些许。
“我红尘派封山七十有九，门丁凋零，自无拒绝之理，但明兄弟也该对武学一道有所了解，莫要只凭一时喜好决定人生...
...这样，阿月，你带小兄弟上山，和他讲一下年纪对修行的影响......我今日要去一趟城中，大概亥时才回......”
柳如是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家书。
“到时候，我和小兄弟再详细聊聊。”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