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暹罗湾

十天后,一艘三桅的葡萄牙帆船在上海码头停泊,这艘船从天津起航,计划在此处停留一天,然后前往欧洲。

诺伊尔兴奋地找到顾文乐:“顾,机会来了,明天上午有一艘船要离开上海。总督刚刚告诉我,一支军队将随船返回葡萄牙,我需要为他们做身体检查。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两套服装,明天你们穿上它们,融入葡萄牙士兵的队伍中,我们一起离开上海。”

“诺伊尔,从外貌上看,葡萄牙人和中国人差异还是蛮大的,我们即使穿上军装也不容易伪装吧?难道不会被发现?”顾文乐有些疑虑地问道。

“放心,顾。这批要离开上海的士兵有一百多人,如果不细致检查,很难分辨出你们的真实身份。”诺伊尔笑着解释:“要是清军想审查葡萄牙军队,你觉得他们会得到同意吗?”

“也许他们会同意,但是他们手中可能会没有武器。”顾文乐也笑了起来。

军人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欺负?

……

这次行动准备得非常周密。诺伊尔为两人做了精心的伪装,让他们看起来极像葡萄牙士兵。一百多人齐刷刷地走过码头时,清军并未阻拦,因为从理论上说,现在上海受葡萄牙管辖,葡萄牙军队是合法驻军。

商船逐渐离开码头,顾文乐站在船尾甲板上,目送渐行渐远的上海港,心中感慨万千。来到这个世界,他历经风雨,带领着梅丽号战胜重重困难,返回上海,却又被迫背井离乡,如今,自己似乎回到了原点。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卡珊德拉走到顾文乐身旁,搂住他的胳膊,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得到味精提炼方法后,诺伊尔父女决定返回国内建厂,生产和销售这种调味品。

微风吹拂她金色的长发,她显得美丽极了。在这一刻,顾文乐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幸福感,仿佛回到了梅丽号上,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似乎不再是卡珊德拉,而变成了那个风情万种的郭雪。

顾文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当他想起郭雪时,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似乎无法容纳其他女人。

有些事情不容易忘怀。

……

暹罗湾码头,黄昏。

一个留着辫子,穿着清朝水师服的汉子低着头,眯起眼睛,无精打采地坐在码头的一角,这个人就是梅丽号的水兵之一,名叫钟成,曾被顾文乐从监狱中解救出来。钟成身旁,站着另一个胡子,同样穿着清朝水师服,像雕塑一般直立不动,眉头微皱,目光注视着远方的海面。

强风呼啸,海风带着咸味吹拂在钟成的脸上,他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

“胡子,过来休息一会吧,这么看着也没有用,他们不会因此就出现。”钟成看着胡子的背影说道。

胡子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胡子,我理解你的心情。虽然是顾公子亲自将我救出来的,我也希望他们平安回来。但你这样站着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过来坐下吧,船总会到的,我们又不是看不到。”钟成拍了拍身边的地面。

十天前,梅丽号抵达暹罗湾。安顿好海员后,胡子开始在海边守望,希望能看到顾文乐、简良吉和郭雪平安归来。在他成为“观海石”的第一天,他盼来了一艘渔船,船上载着关俊友、黄自怡、周小等三十名水手,上海走失的兄弟几乎全部平安回来了。胡子异常高兴,觉得这是上天眷顾。但此后虽然也有船靠岸,却始终未见顾文乐和简良吉的踪影。

一次又一次的满怀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就这样过了九天。许多船员劝他,若能回来,早就回来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多半已无望……他们劝他不要固执地在海边守望,即使想等也应该留在码头客栈等待,毕竟那是事先约定的。但胡子仍然坚持,守望着那条海平线,他坚信这个世界有奇迹,简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顾公子和郭小姐也一定会平安回来!

晚霞染红了天空,海水呈现出深蓝色,两者交汇处呈现出紫色。在海上,这条紫色的海平线象征着希望,无论风平浪静还是风浪惊涛,它都在引领着水手们前行。每个水手都相信,越过紫色的海平线,将迎来全新的世界。

胡子守望着海平线,守望着希望。

紫色的海平线上,缓缓显现出一个桅杆,一艘帆船逐渐出现在胡子的视线中。

“船!有一艘船!钟成,快看,有船来了!”胡子指着海面,兴奋地大声呼喊。

钟成也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海面。尽管他不像胡子那样执着,但内心深处也强烈期待奇迹的出现,否则他也不会与胡子一同来到海边。

……

即将驶入港口。

简良吉站在船头甲板上,双手交叉负在身后,焦虑不安地望着前方城市的轮廓。十几年的士官生涯并没有让他培养出淡定的心态。

不知道胡子是否平安,不知道小鲜肉是否平安,兄弟们是否安好?不知道老关他们是否逃出?不知道藏宝图是否能找到?不知道兄弟们是否能有好的生活?未来的道路又将何去何从……太多的未知令简良吉的内心像海浪中的漂浮物,忐忑不安,颠簸不定。

船尾,顾文乐双手轻搂着卡珊德拉,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下,这对男女正用最后的时刻述说着分离的痛楚。

“亲爱的,我们分别后,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卡珊德拉将脸蛋贴在顾文乐的胸膛上,轻声问道。

“当然,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去德国找你的,一定会的。”顾文乐紧紧抱住她。

卡珊德拉抬起头:“真的吗?那你一定要早点来,如果你来晚了,我怕我找不到你了。”

“为什么?你准备嫁人了吗?”顾文乐笑着说:“就算你嫁人了,我还是会找你的,我最擅长挖墙角了。”

卡珊德拉咯咯笑了起来,“真是没正经,我只是担心每天都会想你,把自己都想得不行。”

……

商船转向,缓慢地驶向暹罗湾码头。胡子和钟成站在岸边,伸着脖子紧张地注视着甲板上的每一个人,但很快就感到失望。甲板上大约有50名人,几乎全都是葡萄牙士兵。

一块宽厚的长木板连接着商船的甲板与码头的泊位,葡萄牙军人三三两两地笑谈着从船上走下来。胡子无法掩饰失望,正打算离开,突然,一个异常强壮的葡萄牙士兵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胡子还没理解怎么回事,就听那士兵大声叫道:“胡子,你还活着,太好了!”

“简大人?”胡子愣了一下,情绪随即激动起来。他稍稍将那士兵推开一点,定睛一看,这葡萄牙士兵虽然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凝结在一起,但依然那么威严,胡子怎么看都知道这是简良吉。

“简大人!你真的是简大人!你还活着,大家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胡子紧紧抱住简良吉,比抱媳妇还要紧,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大家还活着,大家还活着……”简良吉的声音颤抖着,略显哽咽。

看着这一幕,站在简良吉背后的顾文乐嘴角抽了一下,如此戏剧化的场景让他感到恶心,一种幸福的恶心。

就在胡子和简良吉表演恶心秀时,眼圈有些发红的钟成也激动地走到了顾文乐面前。

这一幕让顾文乐再次感到恶心。

“好了,好了,别都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的,我们还是赶

钟成一听顾文乐提到“女人”两个词,突然想到,怎么没见到郭雪?他们可是一起去的上海,

钟成感觉心脏突然紧缩,心跳加速。他深知,自己能够脱困,郭雪也起了重要作用。

“顾公子……”钟成小心翼翼地开口,神情谨慎,问道:“请问,郭小姐她……她怎么样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