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轩刚到衙门,就碰上了正要审案的李知府和熊推官。因无暇相顾,坐在堂上的两人只朝他拱手示意,楚月轩却毫无退下的自觉,直截了当发问道:“那人是何许人,是否招认,可有同伙?”
对于他一连串的发问,李熊二人面面相觑,两人飞快的相互对视一眼,熊推官答道:“刚把人带回来,还没开审呢?”
楚月轩眉头微不可查地扬了扬,似乎对于他们的滞后有些不满,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就现在开始审吧,待会儿我旁听即可。”
两个叙州地方官又是一愣,两人均想,历来还没听说过有军校参与官府审案,这简直太滑稽了。李知府更是满心不悦,心说我将情况通报已是破例,你个武夫还想参加审案。
只是楚月轩毕竟是禁军校尉,他不好硬顶,便悄悄朝身旁的熊推官使了个眼色,熊推官心中暗骂了一句“老杂皮”,既然上官已经示意,他也只能大着胆子道:“这……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哪知楚月轩却硬气的很,他掏出金牌冲北边一抱拳,朗声道:“我乃奉命查案。”
说完,他又盯着脸色苍白的两人,阴测测地逼问道:“此金牌皆陛下御赐,莫非陛下命我听审也不可吗?”
见他把皇帝都搬出来了,熊推官哪招架的住,只能频频转头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文德,哪知李知府并不答话,只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似乎他手中有篇绝好的文章。见李知府没了声响,熊推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表示一切可以安排,只要听审时不出声即可。
却说冯靖尧被捆绑着带回了衙门,一路上,尽管他瞪着大眼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挣扎,即便他呜呜丫丫流下了委屈的眼泪,押送他的官差也无动于衷,脸上甚至丝毫不见怜悯。冯靖尧手脚动弹不得,想叫又叫不出来,到最后,他也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轻声抽泣。
几个官差将他丢在一间公房的地上,也不解开身上的绳索便各自散去,冯靖尧努力仰起头,却见正堂中间的案桌上坐着一名青衣仙鹤秀官服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叙州知府李文德,在他的身旁是叙州推官熊岩,而左边坐着听审的,则是禁军校尉楚月轩。
楚月轩仔细打量着堂下跪着的少年,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双目聪慧,眉宇间有股子勃勃英气。
这样的人会是杀人凶手?
楚月轩不觉有些疑惑,只是他心思缜密,纵然疑虑重重却按下不表,只等审案开始。李知府余光扫过楚月轩,见他并无表示,便啪的一声敲起惊堂木,对着堂下喝问道:“堂下何人?”
冯靖尧嘴里塞着的布条早被人拿下,听闻知府大人问话,他心中惶恐,浑身颤抖不已,竟情不自禁地跪又下去。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李知府面露鄙夷,忍着怒气道:“你且起来说话,回答本官的问话。”
“小……小人叫……叫冯……靖尧……”
少年断断续续的刚说完,李知府又啪的一下敲响惊堂木,差点再次将冯靖尧吓得腿软。一直默不作声在旁听审的楚月轩心生不悦,他皱着眉头冲着李文德的方向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知府却兴致颇高,接着喝问道:“冯靖尧,你可知罪?”
“啊?”冯靖尧心中虽慌,但听了这话却张大了嘴巴,神色呆呆地看着堂上几人。
见他不明所以,李知府再次拿起惊堂木还要再拍,却听楚月轩抢先问道:“严火福是你杀的?”
李文德的惊堂木只举到一半还未落下就被人抢了话,闻言有些尴尬,只是他涵养极好,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就着楚月轩的话又重复道:“快说,严火福是不是你杀得?”
“严火福是谁?”少年不解的问道。
“就是严家纸火铺的老板‘严扎纸’”。
李知府说完,眼睛死死地盯着堂下的少年,连同熊推官和楚月轩也将目光对准了他。
不料,少年的反应却出乎几人预料,只听他惊讶道:“你是说我杀了严扎纸?”
“不错,严扎纸就是被你所杀,你还要抵赖不成。”李知府喝问道。
这下轮到冯靖尧莫名其妙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算是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当成了杀人凶手了。冯靖尧拼命压制住心中的躁动让自己冷静下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大喊道:“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李知府冷笑一声,对左右吩咐道:“带证人上来。”
盏茶功夫,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被带了上来。李知府道:“王七,你把先前告诉本官的话再说一遍。”
叫王七的乞丐赶紧跪下来,絮絮叨叨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天小人在严家纸火铺外乞讨,就看到这人慌慌张张地从店内跑了出来。”
王七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冯靖尧,继续说道:“当时小人觉得奇怪,大晚上的,出于好奇便进到铺子里去一看究竟,哪知……”
他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略微干呕了几下,才心有余悸地接着说道:“我进去后看到铺子后面到处都是血,纸火铺的大伙计就死那里,再往前走,一具被砍了头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屋檐下面,死的可惨了……”
“好了,王七你可以下去了。”李文德对堂下乞丐说完,又冲一脸茫然的冯靖尧喝道:“人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分明是你图谋不轨,先杀店铺伙计,再杀严老板,接着你为了掩人耳目又将严老板的头颅砍下。”
“说,你将严老板的头颅藏在什么地方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听到这里,一旁听审的楚月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堂下站着的少年,不过这次他并未开口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堂下的冯靖尧顿时叫起了撞天屈,他高呼道:“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李文德被彻底激怒,他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冲少年怒吼道:“大胆贼人,看来非对你用刑不可!”
“来呀,给我狠狠的打。”
就在紧张关头,冯靖尧脱口而出道:“那个被砍了面目的死人根本就不是严扎纸!”
李文德气极反笑,哼哼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告诉你吧,本官特意找人辨认过了,死者的穿衣打扮与纸火铺老板严火福无二,不是他本人还能是谁。何况本官让人搜遍了整个纸火铺均不见严火福的身影,莫非还能是别人穿着他的衣服假冒不成,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我看你分明是不想认罪伏法。”
“真的,那人确实不是严扎纸。”冯靖尧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死的那人叫刘胡子。”
李知府怒道:“什么张胡子刘胡子的,简直一派胡言!”
“千真万确,他是叙州府安宁县刘家庄人,大人一查便知。”冯靖尧赶紧出声解释道。
对于他的话,李知府听都不听,只是不耐烦地对堂下两旁的差役一个劲地叫道:“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用刑。”
“慢着!”楚月轩突然出声叫住几个差役,目光如炬地盯着冯靖尧问道:“这些话是何人告诉你的?”
冯靖尧不知他的身份,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道:“是刘胡子亲口告诉我的。”
这下子,连楚月轩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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