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口告诉你的?”楚月轩不理会李知府和熊推官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抓住少年话里的漏洞追问道;“你既说死的人是安宁县一个叫刘胡子的人,那么他是如何亲口告诉你的,莫非你认识他,或者这人生前告诉过你什么?”
“我不认识这个刘胡子,也从来没见过他。”冯靖尧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匪夷所思,但确实是他本人亲口告诉我的。”
“那么死了的刘胡子是如何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楚月轩问完,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牢牢盯住少年,且听他如何回答。
哪知少年不慌不忙地说出了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现在就站在堂下,这些话都是我通过看他的口型知道。”
这番言论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李知府沉默片刻,刚要出声呵斥,哪知说时迟那时快,那边站着的楚月轩已经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木质圆孔的附身符放置于双眼之上。借用这块附身符,楚月轩盯着墙角处看了片刻方才幽幽的说道:“他没有说谎,刘胡子确实就在那里。”
此话一出口,堂上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堂上坐着的两位主官更是觉得犹如一股阴风直透后背生出莫名凉意,熊岩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又坐下,李文德甚至坐在太师椅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两人均想,这姓楚的校尉是不是疯了,怎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文人都讲求子不语怪力乱神者,鬼怪之说颇为虚渺。但楚月轩是正经御林卫出身,没必要不会信口开河,既然他与那个少年说法一样,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李知府恐怕早令人将他打出门外,省得他在那里危言耸听。
而冯靖尧看向楚月轩的眼中却充满了深意,心说,那个附身符究竟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像能通灵,可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呢。
见堂上两位主官不信,楚月轩也不多作解释,而是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竹筒。李知府和熊推官相互对视着,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御林校尉究竟要做什么。这时,就在众人毫无准备之际,楚月轩眼疾手快,将筒盖打开朝着不远处抛洒过去,紧接着,神奇一幕发生了,被竹筒内的水域溅到后,在墙壁的屋檐下竟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漂浮在半空中,脚尖并不沾地,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相貌,不过就算这样,也知道这并不是个人,确切的说,墙角下站着的八成是那叫刘胡子的鬼魂。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李知府心中惊恐,脚下拌蒜,竟一下子跌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的熊推官赶紧伸手将他扶住,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那被楚月轩神秘液体溅到的鬼怪拔腿就跑,它穿墙而过一下子没了踪影,而楚月轩则一个健步纵身追了过去。
留在堂上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李知府一只手捂着心口,想要叫人跟着追出去,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熊推官小声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李文德也在心里同时问着自己,他看了看堂下看戏出神的少年,颓然道:“还能怎么办,把人先押下去再派人去安宁县找那……”
说到这,他声音有些卡克,似乎想不起那人叫什么,他将目光看向熊推官,后者当即会意,赶紧出声提醒道:“刘胡子。”
“对,刘胡子。”李知府捏住熊推官的手,嘱咐道:“你马上派人去安宁县刘家庄,务必查一下那叫刘胡子的人究竟是死是活,有情况马上报我。”
“我马上安排。”熊推官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李文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了看冯靖尧,径直离开了刑房大堂,这一个时辰案子审下来,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了,这位为官多年,牧守一方的叙州知府现在只想抛下公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至于少年冯靖尧,在经历了一场惊呼闹剧般的堂审后,他的心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忐忑和焦虑,原本他还想等着看那位年轻的官差能否将刘胡子的鬼魂找回来,不过,几个官差得了命令却没给他继续留下来的机会,他又被重新押回了大牢的牢房。庆幸的时几个官差也看出来他或许是被冤枉的,倒也没再为难他,这让冯靖尧终于能安心睡了一觉。
睡到后半夜,冯靖尧才记得自己此刻还在衙门的大牢里,他舒服的伸长了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正盘算着如何能早日脱身。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的,进来的是正是那位追去衙外的年轻的官差。
这人身着一袭锦衣丝绸,身形魁梧,相貌周正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差。冯靖尧看着对方,正犹豫着该如何问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料年轻官差去率先开口道:“我叫楚月轩,是皇城禁军浑天营的校尉。”
冯靖尧“哦”了一声,心想,这禁军的名头听起来就是专门在拱卫皇宫的禁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没有回应,楚月轩便继续说道:“我找人查过了,你是前司天监姜仲闻的外孙,也算名门之后了。后来你的父母相继去世,家道中落,你现在独自守着住宅生活。”
这人查的可真细啊,怎么什么都知道,冯靖尧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正不好回答际,楚月轩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既是司天监的传人,想必也学过些神通,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叫刘胡子的鬼魂就站在墙角下,莫非你的双眼能看见鬼怪?”
这正是楚月轩心中最好奇的地方,否则以他的身份,断不会跑到大牢里去面见一个囚犯。
对于他的问题,冯靖尧却并不想老实回答,外公生前曾嘱咐过,人心难测,让他不要轻易将鬼眼的事情告诉别人。于是他决定避而不答,岔开话题道:“那么楚将军是如何能看到刘胡子的鬼魂,那个像附身符一样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见他并未回答自己的提问,楚月轩也不生气,而是坦诚道:“你说的那个东西叫‘柳瞳’,将柳木埋于墓穴中七七四十九天,再请匠人将木头中间掏成圆孔,借着圆孔就能通灵看到鬼怪。”
“至于竹筒里装着的,则是显形水,这种秘制而成的流液能在短期内使鬼怪无处遁形。”
听了他的介绍,冯靖尧简直大开眼界,这番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想过世上竟还有人能比他家外公对鬼魂有更深入的见解,看来还是应了外公生前常说的那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皇城内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请问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吗?我能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出狱?”冯靖尧急切的问道。
“知府大人已经派人核实过了,那具无头死尸确实是那个叫刘胡子的庄稼汉,但你还是没法证明死的店铺伙计以及刘胡子究竟是不是你杀得。”楚月轩说道。
一听这话,少年顿时就急眼了。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他重复道。
“所以你现在需要自证清白。”楚月轩话锋一转道:“替你自己,也替我找到消失的严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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