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严火福？”冯靖尧不解道：“我上哪儿去找他？”
“很简单，你可以问鬼。”
“问鬼？”冯靖尧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说到：“也对，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说完后又有些苦恼道：“可我只能靠鬼说话的口型连蒙带猜和它们交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的眼睛果然能看得见鬼。”楚月轩展颜一笑，似乎对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而感到满意。
冯靖尧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只要你能帮我找鬼，我就有办法让它开口说出来。”
“你不是有‘柳瞳’吗，还需要我作甚？”少年心中有些疑惑，多年的生活经历让他从不轻易相信别人。
“柳瞳到底还是有局限的，没有眼睛看得那么直观，而且我没见过严火福，而你见过。”楚月轩耐心解释道。
少年突然想到一事，问道：“我如今身处大牢内，上哪儿给你找鬼去，鬼可不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好办，我马上去找知府大人商议，将他放出去就是了。”楚月轩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说到做到，一刻钟后，他已经出现在知府大人的卧房外，那位受惊了的叙州知府李文德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在床榻旁接见了他。
见面后，李文德打着哈欠，没好气的问道：“楚校尉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这是着急上火，连尊称都改了，直接称呼上军职了。
“我想将那个叫冯靖尧的人带走。”楚月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带走？”李文德一愣，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心说禁军的人要从大牢里将杀人的嫌犯带走，这可能吗，这厮不会是闹着玩的吧？
直到楚月轩又重复了一遍，李文德才意识到他并不是闹着玩的，他说的话是真的。这就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还从没听过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要是就这么答应了，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一念至此，李文德当即怒道：“楚校尉想来是不通律法，除非朝廷公文，否则哪有将嫌犯带走的道理。”
李知府一世清名都在一场审案闹剧中尽毁，此刻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管他什么御林禁军的，老子不在乎了。
面对知府大人的滔天怒火，楚月轩却平静的说道：“你也说了那人是嫌犯，不是还没定罪吗，那就算带走了又有何妨。”
见他耍起了无赖，李文德顿时火冒三丈道：“我的楚校尉，楚兄弟，楚大爷，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人命案，要是山峰追查下来要我交人，我上哪儿去找人啊！”
“那不是更简单，你找个人李代桃僵不就完了，我不行你没干过这档子事。”楚月轩满不在乎道。
见说不动他，李文德换了副口气，言辞恳恳道：“楚兄弟，你为什么非要带走他。”
“我查案需要他。”楚月轩回答的十分干脆。
“我……”李文德还要再说，楚月轩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掏出身上的麒麟金牌道：“我奉皇命查案，要上面追查下来，你只管推给我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当楚月轩再次回到大牢时，看守的狱卒早已得到知府大人的授意将冯靖尧从牢房里放了出来。
“这么简单就出来了？”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也不算太简单，扯了会儿皮，不过好在有人愿意顶替你，所以你就被放出来了。”楚月轩轻描淡写的说道。
“顶替我，谁？”少年好奇的问道。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收拾收拾，咱们马上离开这儿。”楚月轩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呼天喊地的哭闹声出来，两个差役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了大牢。
当穿过两人身旁时，冯靖尧认出，被差役押着的人正是当日在大堂上指认自己的乞丐王七。
楚月轩示意冯靖尧快走，当两人踏出大牢那一刻，少年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看向王七，半晌，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他怎么被关进来了？
“他当时也在凶案现场，人要不是你杀的，就是他杀得，他同样具有嫌疑，将他打入大牢合情合理。”楚月轩淡淡的回答道。
听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叙述着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弹指一挥间，两人的角色互换，当初的人证已成了今日的阶下之囚，似乎正应了那句老话，世事无常，天道好轮回。
跟着楚月轩快步出了衙门，脱离了黑暗潮湿的地牢，冯靖尧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口气，享受着重逢自由的味道，这种感觉……真好。少倾，他才抬起头，朝着走在前头的楚月轩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回现场去。”
“现场？你说的是严家纸火铺吗？”冯靖尧不解的问道：“那种地方咱们还回去干嘛？”
“通常鬼魂会盘桓在它们死去的地方，我们要知道严火福的下落，弄清楚刘胡子是怎么死的，就必须再回到凶案现场去。”楚月轩认真的解释道。
冯靖尧没问楚月轩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找到严火福洗清自己冤屈这件事上面，既然楚月轩说了要回去，他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步行，穿过几条街后终于又回到了严家纸火铺这个地方。城东这地方平日里就很少有人，又死过人，寻常人都是避之不及，因此来时也没看到街道附近有几个人在。严家纸火铺已经被官府查封了，但屋内渗透出的血腥味即使在外面也能闻到，两人也不忌讳直接推门而入。纸火铺内已是空无一人连盏蜡烛都没有，整个屋内昏昏暗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小心的在偌大的店铺中仔细地搜索着凶案死者的鬼魂。
相比于楚月轩的轻车熟路，冯靖尧在行进间却十分的拘谨，他抬起自己的脚步，尽量避免着让自己的身体撞到货架上。
黑暗中，那些货架上还没来不及处理的各式纸人横七竖八的堆在过道两旁，而楚月轩和冯靖尧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到死在现场的那名冤死者的鬼魂，两人在这些纸人的注目下小心来回走过，冯靖尧不经意间望两旁的纸人瞥了一眼，见那些纸人在妙笔丹青下，脸上或笑或哭神态各异，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他，这种场面对于常年见过鬼怪的人来说，冯靖尧并非没有经历过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场面，可如今身处纸火铺这种气氛诡异的地方，又同时在百十个纸人堆里穿行，还是让少年觉得头皮发麻，心里着实瘆得慌。
他低下头尽量不去看其他，专心的跟在楚月轩的身后，不想就在埋头走路的刹那间，一个人形黑影竟毫无察觉的出现在他的脚下，少年顿时脚下拌蒜，来了记十分难看的“狗吃屎”。楚月轩本在前面探路，被冯靖尧从身后虚扯了几下，心中顿感不悦，他没好气的转过身子，见少年已经摔倒落地，便一边施以援手，一边哭笑不得道：“怎么走着路还会摔跟头，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哪知冯靖尧气喘吁吁的指着地上说道：“它……鬼在地上……”
楚月轩反应极快，随着话音刚落，他已从怀中掏出“柳瞳”对准地上。果不其然，借用“柳瞳”辨明地上不知不觉间多了个人形鬼影子，而这个鬼影子不是别人，正是最先被害的那个店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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