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两家都格外关注二人的交往,时不时也会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下,但都被二人搪塞过去。
一天晌午,徐安好在花园里琢磨自己的水扇,一旁的小喜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递上需要的材料。清风徐徐,拂过小池边的柳树,再掠过水面,带起粼粼微波阳光带来的温度被削减了大半,徐安好因为怕热将全部头发束于脑后,一些碎发原本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一阵风过来便松松软软的轻轻摇动,加上少女认真的神态显得格外养眼。
“小喜,你看,扇子动了!不对,风太小了。”徐安好看到扇子随着水车也开始缓缓地扇动很是开心,虽然作用确实不大。
“小姐,您说把扇面换大些,多加些,会不会好一点儿。”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重新画图,一个扇面可以靠水流简单的煽动,那多个扇面就带不动了,需要一个中枢固定所有的扇面,水车带过的水需要有一个受力点,能带动中枢旋转,……”
“好好,你又在研究什么新玩意儿呢?”张瑛看着天气好,本想来凉亭避避暑、赏赏花,结果看到自家女儿埋头苦干,特意靠近了些再小声询问,生怕打乱她的思绪。
“做个可以自己动的扇子,遇到一些问题,想着再改进改进。”
“哎呀,你难道不知道你思远哥哥也擅长这些手工玩意儿吗?你可以去霍家请教一下呀。”
“阿娘,您闲着没事儿去看看你的牡丹吧,再不好好施肥,等季节到了开不出花,那您可要伤心了。”徐安好哪里不知道自家阿娘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阿娘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现在也不小了,阿爹阿娘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老实说你觉得思远那小子怎么样?”张瑛也不想拐弯抹角的试探了,就想确定女儿的心思,早走打算。
“思远哥哥胸怀大志,加以磨炼定会和霍将军一样成为国之栋梁,阿娘,您就别耽误人家了。”徐安好实话实说,虽然自己明白长辈用意,但她相信自己有一天也能靠自己安身立命,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走上这条路。
“娘知道你聪明,但有一些利弊阿爹阿娘会为你权衡的,你……”
“阿娘,安好明白,您不需多说。”徐安好立马打断了自家阿娘,继续画着改良后的图纸。张瑛见自家女儿如此,只得就此作罢,不再多说些什么。
良久,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的云海,金色的光铺满整个花园,徐安好伸了个懒腰,满脸欢喜地感叹道:“终于完成啦,这次一定没问题。小喜,你明天就去找工匠来府上施工。”
“好的,小姐。”小喜看到自家小姐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这个工程一旦完成,这里定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徐安好拿着图纸朝主屋赶去,想立马和家人分享喜悦,可还没进去就听到阿娘说话的声音。
“老徐,你说什么?”张瑛语气十分着急,连忙向自家相公确认。
“圣上怕是没多少时日了,咱们家女儿的事情需要快些定下来,不然十有八九会卷进去。”徐明朝服都还没来得换下,连忙将自家夫人牵引过来坐下,语气温和,但十分坚定。
徐安好有些担心,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敲门进去了,看到自家阿爹阿娘立马换上平静神情的脸,心中不免有一些难过。
“阿爹您回来啦,快来看看我的新发明。”徐安好一脸天真烂漫,将图纸展开给阿爹看。
“啊?那阿爹可得好好瞧瞧我们家好好的新发明。”徐明见女儿的笑容有些走神,为人父母无非是希望自家儿女一生无忧,不知道这次能否顺了安好这个名字,此时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场景估计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次日,徐安好一早便收到宁嬿嬿的口信,说是约她去宁府一聚,所以连忙向阿娘通汇了一声便乘马车去了宁府。
世人皆知宁家自古都出经商奇才,可有学问又懂经商的宁家就出了一个,也就是宁嬿嬿的阿爹,户部侍郎宁文宇,要不是走上仕途,那宁家家业又要翻上一番,没承想后面宁文宇又娶了江南地区首富宋家长女宋南枝,可谓是强强联手,富可敌国,自家儿子宁亭山也是经商能人,从小便送去江南随自家舅舅学经商去了。宁府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宅,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地界,光家仆就近两百,还不带签了活契的和帮忙打理店铺的伙计,尽管徐安好常来,但每次还是会被宁府的财大气粗震慑住。
“安好,你可算来了,快坐快坐。”宁嬿嬿听到仆人说徐家姑娘来了,立马跑去迎接。
“宁嬿嬿,你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宅子修这么大腿都走废。”徐安好看着面前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富贵都穿身上的好友忍不住吐槽道。如果说徐安好清新可人,那宁嬿嬿就是实打实的明艳动人,不然怎能将金银珠宝穿的如此华而不俗呢?两人刚坐下,就有好几个丫鬟开始上点心。
“看来是时候让张管家在府里备些马车了,知道你累,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还有我最喜欢的糕点。”宁嬿嬿说着便将糕点推到徐安好的面前。
“你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呢?”徐安好捡了一些给身旁的小喜,一边吃一边问。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宁嬿嬿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示意下人退下后,继续说道:“我偶然听到我阿爹说圣上龙体欠佳,京中怕是不太平了。你知道吗?当今圣上有七个儿子,太子早逝后再也没有重立太子的意思,二皇子和三皇子成婚后便早早去了自己的封地,再有七皇子尚小,其余三位皇子均未成婚,这个你可清楚?”
“略有耳闻。”
“那你还不着急,我阿爹说了,京中位高权重,女子适婚的可就你、我、宁家姑娘……为了稳固皇权,圣上势必会选出合适的人选作为皇子储妃,我阿爹说我们宁家在宫中只是个闲官,没有多少实权的,顶多家产受到忌惮,你家可不同,文官就属你阿爹最大,我阿娘说后宫的日子可不好过。”宁嬿嬿一一列出她脑海中所有适婚年纪、待字闺中、达官显贵家的小姐,说到重点时就会靠拢过来小声说,一脸担忧。
“我也听到一些风声,等消息一旦传开,时局定会不稳,如今承欢圣上膝下的四位皇子到没有锋芒毕露的人。”
“这是好事呀,宫斗可吓人了。”
“未必见得,明眼看到的危险还好一些,就怕暗潮涌动、尔虞我诈,自古后宫险恶,但东宫更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哪一代王朝更替没有皇子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以身犯险,最后手足相残的。嬿嬿,你别小看了时局,世人都在讨论东宫太子妃,却忘了帝王迟迟不立储君的用意,只要是个皇子妃都可能……”徐安好未将话说满,她知道宁嬿嬿能听懂。
“我怎么没想到呢?难怪最近阿娘到处给我相看夫家,还鼓励我穿的越招摇越好,原来是这样。”宁嬿嬿家本就是商贾世家,除了钱财,威望其实并不高,再打扮富贵一些,以后就算天家有这个想法也要顾及文武百官的意思。
“我家也在给我相看夫家,可我并不想家中为我奔波,而且我认为如果真是天家有意,我的婚事势必会受到阻碍。”徐安好一想到这些就愁眉苦脸,只恨自己,更恨这个世道。
“可惜了,明明你比好多蒙祖荫庇佑的纨绔子弟好太多,还要受这不公。”宁嬿嬿拍桌泄愤,突然灵光一现,拉过徐安好的手说:“好好,要不你去江南找我哥吧,我们家不算招摇,我哥也未婚配,实在不行,就让他……”
“不行,无论我家,还是你家,我都不能。既然不能逃避,那我就为自己闯出一条路来。”徐安好连忙打断宁嬿嬿,心中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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