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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小心翼翼地给萧复穿上衣裳,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一边劝萧复,“要不然向太傅告假吧,伤成这样出去也不好看。”

萧复照着镜子里青紫的脸,一边打着重重的白粉,“我今天不去了那佛经岂不是白抄了。”

静夜不忿道,“那本就不该罚您,还要替五公主抄佛经,这太傅难道是个瞎子聋子不成?”

萧复握了握静夜的手,笑道,“放心吧,这个亏我也不会就这么吃下去。”

静夜和兰香将萧复送到宫学,方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萧泠见萧复一进门就朝她伸出手,“东西带来了?”

萧复将东西递给她,萧泠看了一眼那与她相似的字迹,满意笑道,“写的不错,还挺像那么回事。”

萧复略过她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注意到坐在她后边的萧绎对她笑了笑,萧复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她看着萧泠将她写好的佛经递交给太傅,笑嘻嘻地伸长指甲欣赏着单蔻,萧复便放下心来,翻开书静静写着一笔“待”字。

萧泠本欣赏着昨日新染的单蔻,隐隐觉得指尖有些作痒,她在桌上蹭了蹭,却觉得越来越痒,像要将指头碾碎才能停止一般,她很快发现自己双手红肿,手臂也起了疹子,一直延伸到脖子后去。

她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剧烈起伏着吸气。

萧泠的大动作引起了萧宴的注意,萧泠转过头时满脖子的红点,萧宴一看便觉不好,像是过敏的症状。

他抱起萧泠和太傅说了声就往外走去,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这位公主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萧绎此刻却望着低下头写字毫不关心的萧复,察觉到目光的萧复却并不回头,安静等待着下学收拾东西走人。

萧复一个人走在宽阔宫道的最侧边,低着头默默前行。忽而却见一个小太监迎面走了过来,那是皇帝身边的福顺,她楞楞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行了一礼,“公公找我?”

福顺笑眯眯地忙向她回礼,言语尊敬,“公主折煞小人,陛下召见公主去福宁殿喝茶呢。”

萧复有些意外,她自认为做的隐蔽,这才没多久,难道萧泠和萧宴就发现了端倪?

可萧泠的那卷佛经和她的一样都用合欢花水浸泡过,又已经交给了太傅,那气味保存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他们即便指认她也没有证据。她咬死了不知道便是,皇帝出于面子考量也不会揪着不放。

萧泠想着跟着福顺忐忑地走进了福宁殿。皇帝、皇后坐在上首说着什么,萧泠萧宴则坐在下首脸色不佳。

萧泠听闻脚步声狠狠瞪了她一眼,萧复面露畏惧之色,往旁边挪了挪才向帝后行礼,“陛下皇后圣安。”

皇帝仔细打量着萧复,她面色白净甚至透露着过分的苍白,稚嫩的小脸嵌着和她母亲相似的疏离的眉眼,已经能窥见长大后的清丽模样。

皇后勾了勾手召她过去,萧复忍着腿上的痛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低眉不敢看皇后。她揉着萧复的小手,又凑近她脸上用指腹擦了擦她的脸颊,一道粉腻落在了她手上。

萧复吃痛下意识闪躲,里面真实的青色於痕已经显现出来,皇后抬头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看着萧复脸上脂粉遮盖的伤痕,忽而拍案指着萧泠萧宴大骂,“你们两个孽障,就是这般做兄姊的?看看你们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萧泠刚在太医院擦好药就见福顺找到太医院里来说父皇要召见,他们赶来时就见他一副臭脸,母后也不说话,原来竟然是这贱人去告状了!

萧泠想到在石洞里也没人真瞧见内情便理直气壮道,“是她自己摔倒的,我不过吓唬了他一下,这也能怪到儿臣头上吗?”

皇帝见萧泠还不服管束,又看着萧复低眉一副任人揉搓的模样,皱了皱眉。

“萧泠!你真以为朕是聋子瞎子不成?你做的那些好事朕都一五一十地知道了。你现在立刻给你妹妹道歉。”

萧泠本就因身上红疹的事生气,从她进殿起父皇母后就没问过她一句为什么去太医院,现在还要因为萧复凶她,萧泠不由得又委屈又气,瞪着眼睛道,“我不!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在父皇前装得乖顺可怜,在我面前装作服软,背地里却向父皇告状,她不是个好东西!”

皇帝听她一口一个贱人,倔强地瞪着自己,也真正是怒从心起,“不是她向朕告的状!你别攀扯别人,她若是有心告状就不会用脂粉遮住伤痕,南秋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丝毫不顾念姊妹之情,还在这里和你父皇大喊大叫,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南秋想皇帝未必真的对萧泠打她的事这么愤怒,但是萧泠当着她的面违抗自己,挑战皇帝的权威才让他真正愤怒。可惜萧泠的确被娇惯得厉害,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让的。

萧宴究竟比萧泠大几岁,他明白父皇的权威不可侵犯,忙上前制止住了萧泠,向皇帝请罪,“阿泠年纪小不懂事,我代替她向六妹请罪了。”

萧复自然痛快地答应下来,“不过是姊妹间的玩笑,陛下不要责怪太子与五公主。”

皇帝正要开口就见皇后率先出言道,“此事不能就此揭过,阿泠年纪渐长,也不能老是拿年纪小做借口,有错就当罚,也治治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就罚你禁足半月,打二十手板。”

萧泠闻言立刻哭丧着脸,恳求道,“母后……半个月太久了,我还和杜梦言约好了要去游湖呢,还有…小十的满月宴,都没人给他祝寿了。”

萧宴想了想道,“母后,阿泠才身上起了疹子,差点背过气去,她身体不好不能打手心啊。”

皇后这才想起此事,“怎么回事?我记得花园中都不让种合欢花树的,她又是上哪疯去了?”

萧宴看了一眼萧复,意有所指道,“阿泠哪也没去,本来在学堂好好的,帮六妹递了一卷佛经之后就忽而发起疹子了。御医说是沾染了合欢花的花粉。”

萧复心中碰碰跳了起来,她低着头尽力压抑自己的紧张,皇后和皇帝都愣了愣,随后皇后才不满地看了一眼萧宴,“许是宫学里的宫人去哪儿玩带到了她身上,往后注意些就是。”

皇帝忽而道,“既然这样,那就只禁足,不罚她手板了,小五也在宫里好好养养性子,先管好你自己,你十弟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泠还欲争辩,看了一眼自己哥哥和母亲的脸色,这才偃旗息鼓。皇帝又教训了两人许久,赏赐了萧复一些珍玩这才让几人离开。

萧复刚出殿门就迎面遭了萧宴一掌,她吃痛之下欲要开口又被连续掴了两掌,不得开口。

萧泠站在萧宴身后得意地看着她,萧宴冷冷道,“阿泠的疹子是你害的吧。还能去父皇那里告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女呢?

你这样的野种,就是杀了你我和阿泠也不会少半根头发。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萧复本来遮掩好的伤口露了出来,混着破皮的嘴角火辣辣地,她无辜地看着萧宴,“我真的没有向陛下告状。”

萧宴见到她这幅表情,厌恶地将她推在地上,一只脚便踩了上去,狠狠搓碾。

萧复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直冒,右手覆上了萧宴的鞋面,“太……太子,真的不是我……”

“这还没出殿门几步路呢,四弟就在这里欺负小姑娘,若叫陛下皇后知道了,只怕不太好吧?”

萧绎穿着一身素服,手里拿着几本字帖笑着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萧复,蹲下身握住太子的脚踝用力往旁边挪去,萧宴力不能及,被他抓着挪开。

萧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萧复将她护在身后,不禁嗤笑了一声,“三哥今天唱的哪出啊?兄妹情深?许是随了你母亲,前脚刚攀上了江家大公子,后脚又来护上了这个小野种,你这随意认亲的癖好倒是特别。”

萧绎也不生气,只是温和笑着,“既然姓了萧,父皇也给了封号,那便是咱们的妹妹,无论是五妹还是六妹做哥哥的总是该护着她们的。

太傅才刚讲过兄友孝悌,父皇也是一向珍惜骨肉亲情,我想着应当听其言行其道的。”

萧宴听懂了他话中的警告,俯视着瞥了一眼萧复,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记住我的话。”随即带着趾高气昂的萧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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