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果日日都来看蓝熙儿,却没想到今日来的时候,病又重了,问了原因才知道岳托与熙儿的事。
“糊涂!”东果将茶杯砸在地上,怒瞪着都类。
都类愣了一下,立刻跪了下去:“额娘,都是儿子的错,额娘您要打要骂都冲儿子来,别气坏了身体。”
东果气血上涌——岳托成亲当晚,蓝熙儿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岳托更是大醉后又大病了一场,这会才知道原来两人已经情根深种了。
“确实都是你错的,你……”东果怒瞪着都类,整个身子都在抖,可也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没用了,一声长叹,满脸的无奈和痛心。
“唉……”莽古济看了眼都类:“姐姐,这事与都类有什么想干?要怪就怪我这个做额娘的,从一开始就没管他们,哪知熙儿会陷得这么深了。”
“你别替他说好话。他别的不行,观察这事细致入微,他必是早知道了这件事,若是早和我说,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岳托的婚事,我还是能说上话的啊!”
“熙儿到底还小。岳托已然到了适婚年龄,若是无人选,还可以等几年,如今大把的格格愿意嫁到那个府里,哪有让人家嫡阿哥空等的道理!”莽古济满脸的惆怅,同样无力又无奈地摇着头。
“这么说熙儿病情又反复了?”东果担心地问,见儿子还跪着,抬了抬手,都类站起身立在额娘身边。
“这会是好些了,烧也退了。只是年纪轻轻地就吐了血,只怕这身子是落下病根了。”莽古济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断肠之痛方能绝情,熙儿这是要绝情啊。”东果哀叹一声说:“我一直以为岳托是个明白人,做事冷静果断,面冷心冷,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他了。”
莽古济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果然这世上最难的事是儿女的事:“我不愿意让熙儿被命运束缚,显然是我太任性了。”
“你也别太自责,儿女长大了,哪由得咱们,就当是劫数罢。能熬过去的,也必须熬过去!”东果咬咬牙,脸上真是难露狠色,都类心中暗惊,他的额娘是外柔内刚,性子其实极为坚强,岳托和蓝熙儿是额娘在这个家族里最关心的两人,此时见额娘面露狠色,莫非这两人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姐姐还有一事不知呢?”莽古济同样咬咬牙,真是又痛又恨,短短一个月而已,两个侄子简直是联手将她女儿伤的体无完肤和肝肠寸断!
“何事?”
莽古济将杜度的所作所为和嫩哲的表现都说了出来。东果和都类都是又惊又怒。见都类一甩袍襟,就要跑出屋子,东果立刻喝道:“站住!”
“额娘,儿子要去杀了杜度,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他都干的出来?”都类恨得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不许去,你哪都不许去!”东果声色俱厉。
“额娘。熙儿和岳托招谁惹谁了?如今两人都剩半条命了,难道儿子还不能给他们两人讨个公道吗?”都类着急地看着额娘,又看看三姨,显然三姨也没有让去他的意思。
“你还嫌事不够大是吗,非要闹的满城风雨你才甘心?若是传出两位阿哥争一个格格,你以为是好事吗?这件事你谁都不许说!尤其不能跟岳托说,听见了吗?”东果站起身怒瞪着都类。
“额娘。”都类依然不甘心。
“你答应额娘,不许和岳托说,半个字都不许提!”东果死死盯着儿子的双眼。
都类只是摇头,他忍不了,他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气,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是蓝熙儿倒在血泊之中浑身是伤的样子,他的心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疼。那也是他从小就护着的小表妹啊,他甚至连她的蛮不讲理都可以让着,都可以宠着,如今却被杜度伤了,而且是遍体鳞伤!天哪,岳托,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在她千疮百孔的时候,你又在她的心上捅了一刀,难怪她会那么绝望,可即使如此,她还跪在雨里为他们求情。太残忍了,这一切都太残忍了。
“好不容易都平静下来了,伤口开始愈合了,你再把事情闹大,他们只会更痛的。”东果拽住儿子的胳膊,让他在坐椅子上。
“两人有缘无份吧。”莽古济摇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都类做什么好,也许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只要都类知道,在他的心里就埋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种子会发芽长大,那么杜度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若说莽古济是心乱如麻,嫩哲就是焦头烂额了。嫩哲本想着与莽古济联姻,可以拉拢蓝旗的人去为褚英求情,谁料事情弄得糟糕透顶。此时不仅褚英这边是无望了,那天和杜度在一起的人是谁也没有找到,翠心也只是说看见了蓝熙格格的斗篷,没有看见来人的眉眼,也不确定是谁了。拷问院里所有奴婢,无人知晓内情。
杜度的事还有没解决,国欢竟然在岳托成亲当晚旧病复发了。看着国欢昏迷不醒又发冷痛苦的样子,嫩哲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这是报应吗?”嫩哲一边给国欢抹着冷汗,一边止不住地流泪。
“额娘,大夫已经说了,国欢这病虽然凶险,救治及时,总算是稳住了。”
嫩哲缓缓摇头,是她黑了心,算计人家女儿家的清白,那日才收到蓝熙格格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消息,国欢就晕倒了,命悬一线。而且那个晚上,蓝熙儿出事了,岳托也出事了,等国欢出事时,汉宫里的大夫一个都找不到了,若不是国欢一直有个常用大夫在身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国欢对蓝熙儿如何,做额娘的怎会不知?一直以来,其实给国欢的更多,因为他体弱多病,才出生就被告知命不长久,所以精心照顾,喂水喂药的,身边放了多少奴才和奴婢,不敢有半分马虎。
但凡国欢想要的,她没有不答应的,只因生怕他每一次想要的都是他最后一次的愿望。可蓝熙儿,她实在没法答应啊!以莽古济的性子和褚英目前的状况,她没法选择啊。
盘算来盘算去,只能让杜度娶蓝熙儿,万万没想到,莽古济那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杜度的事没有办好,如今又搭上国欢,褚英依然被关着,嫩哲觉得头上的天真的要塌了。
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着,受伤的人,断情的人都渐渐有了起色。褚英虽然被关着,有吃有喝,而且有人伺候。到后来,杜度连女人都送进去了,这让褚英府里的人都松口气。不过对于褚英的任何事,努尔哈赤依然不愿意听,人们只能顺其自然。
才松口气的嫩哲突然收到了东果的邀请,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东果格格是褚英的亲姐姐,而且一贯温和,她是不怕的,可从来没有交情的人突然来邀请,嫩哲知道必然来者不善,但也必须硬着头皮去。嫡亲弟弟代善已经不和褚英一条心了,这个亲姐姐是绝对不能再得罪了。
嫩哲跨进前厅,看见莽古济和额实泰都在,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来,她深吸口气,强装镇定地走过去给长姐请安,可是两位妹妹竟安然坐着,连起身招呼一声都欠奉。嫩哲非常不满地扫了二人一眼。
莽古济似笑非笑地看着嫩哲,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拨动着茶叶,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额实泰却是红着双眼,怒瞪着嫩哲,眼里一片杀气。
“姐姐?”
嫩哲才开口说话,额实泰突然扑过去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掴在了嫩哲的脸上。嫩哲毫无防备,被打得脸偏向一边,蒙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捂着脸看着三姐妹,又惊又怒,撒泼一般地嚷起来:“这算什么?我到底是褚英大福晋!就算我们爷被关着,可也由不得你们对我动用私刑。”
“嫂子,你还有脸提我大哥?大哥要知道你干的那些没心肝的肮脏事,只怕我们的大嫂就要换人了”莽古济讽刺道。
“莽古济你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我做了什么?你有本事说出来!”莽古济要是敢说杜度的不是,那她就要说已经毁了她女儿的清白,到时人言可畏,她女儿就是再清白也有口难说!
莽古济冷哼一声,和这种人多说半句话,都是侮辱她的智商。
“你干了什么?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干了什么,还用人家说吗?”额实泰恨怒交加,指着嫩哲斥道。
嫩哲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与杜度的事有关,这和她额实泰有什么关系,这难道还要为莽古济抱打不平不成!
额实泰见嫩哲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把拽住她的肩摇晃起来:“你们杜度对我的齐尔雅做了什么,还要我直说吗?”
嫩哲彻底惊呆了!齐尔雅!她万分不解地转头看向东果,如果这里还有好人,也只能是东果,可东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善意,又看向莽古济,莽古济的眼里都是阴狠。
嫩哲彻底傻眼了,她不相信,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姐姐,你看看,这对母子果然不肯承认啊,我的齐尔雅怎么办啊?她怎么办啊,她如今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啊!”额实泰突然扑跪到东果面前,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起来,屋里的三位福晋都已经目瞪口呆。
“恭喜嫂子了,这样算来,明年嫂子都能抱孙子了。”莽古济眯起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嫩哲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是不停地摇头。东果瞪了一眼莽古济。莽古济立马收敛起来,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施施然地继续喝茶。
“你先起来,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齐尔雅受委屈的。”东果伸手扶了一把额实泰,让她起身坐到一边,又关心地问道:“齐尔雅的身体怎么样?”
莽古济嗤笑一声,姐姐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这些。齐尔雅虽是乌拉格格,可乌拉已经不存在了,这桩婚事只怕是难喽。想到这些,不禁想起了她的熙儿,这儿女啊果然都是来讨债的,没一个省心的!再看向额实泰时,不免有些感同身受,脸色缓和几分。
“多谢姐姐还关心这个不知羞的丫头,身子倒是无妨的,可是月份大了如何是好?”额实泰边说边抽了帕子拭泪。
“你打算如何?”东果语气严厉,嫩哲见她是问自己,不由打个冷颤。
“自然是娶齐尔雅做嫡福晋,不然还能如何?”莽古济特意加重嫡福晋三个字,然后又状若轻松地举起茶杯轻吹着杯里的茶,只用眼角余光瞄着嫩哲。
“这怎么行?绝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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