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嫩哲不假思索地反驳。
待看清三人眼里都是鄙视和惊讶时,气焰瞬间降下来,也悲痛万分地扑到东果面前哭缠着:“姐姐,姐姐素来疼惜岳托,可杜度也是姐姐的侄子啊,您不能这样偏心,这关乎杜度的一生啊!”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额实泰更委屈起来:“杜度的一生?那我的齐尔雅呢,一生不也毁了吗?”继而又挺直腰板发起狠来怒道: “你们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你们当然互相袒护,谁管我们孤儿寡母?我可怜的齐尔雅啊,我还不如带着孩子们死在乌拉,总好过死在亲人手里。”越说越悲伤,不停地用帕子拭泪。
“额实泰,你糊涂了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莽古济嚷起来,额实泰的阿玛舒尔哈齐就是因罪被被她的汗阿玛囚禁致死,就是死在亲人手里的,这两兄弟刀剑相向是这个家里的禁忌。
额实泰被莽古济一唬也丢了三魂,见东果依然面无表情,心更冷了,人家这些人才是一家人。人家理你是人情,不理你,就算告到大伯努尔哈赤那里也不讨到便宜。额实泰明白过来,她其实除了可怜,早已什么都没有了,用帕子捂着脸不停地抽噎。
“你什么意思,杜度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东果不耐烦地瞪向嫩哲。这对母子算计熙儿,自然是看上熙儿背后的蓝旗势力,老天爷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硬生生地换成了无权无势的齐尔雅,而且还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嫩哲此时竟是一副不认账的姿态,想起杜度被教成这般模样,一阵阵心痛止不住地袭来。
“这如何得知就是杜度的……”嫩哲只说出半句话,屋里立刻静得落针可闻,东果姐妹三人都是面色古怪。最后还是莽古济冷哼一声:
“嫂子,人家岳托自小没了娘,如今不仅上了战场,而且有勇有谋,立下大功,无愧一个男儿之身。唉,可杜度呢,如今不仅做出这样的事,竟还没有半分担当。唉,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汉人有句话,慈母多败儿,你说说你这个做额娘的,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唉!”
莽古济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一个个“唉”字狠狠砸在嫩哲心上,铛铛作响。嫩哲清楚,褚英被囚禁了,如果姑姑和叔叔们再对杜度失望,那杜度的前程就无望了,他们府也彻底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杜度怎会不认呢?何况先娶侧福晋进门,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先例,我们不会让齐尔雅吃亏的。”见嫩哲表明态度,东果脸色缓和几分。
“侧福晋?”莽古济重复着,嘴角含着一抹冷笑望着额实泰:“姐姐,恭喜了,杜度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侧福晋的身份也配得上齐尔雅了。”
看着莽古济幸灾乐祸,东果无奈地摇摇头。此时屋中的四位福晋都是嫡出格格,心中都明白这个家族里嫡庶天壤之别,没有谁能接受女儿成了人家的侧福晋,女儿的孩子更成了庶出。
额实泰这会心中倒是如明镜一般,知道不能硬来,齐尔雅是心高气傲的,一直隐忍不说与杜度的事,就是想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来逼她设法成全。再痛心女儿的所作所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当然不接受侧福晋,她知道齐尔雅是嫡是侧,便是她们的一念之间!
嫩哲已经表态,东果是无所谓的态度,莽古济就不一样了,若她还惦记杜度大福晋的位置给她女儿,那齐尔雅以后的日子会苦惨了,只有莽古济不要那个位置,齐尔雅才能做的安稳。这也是为什么她邀请东果和莽古济一起来解决这件事,毕竟嫩哲根本不敢取消杜度和蓝熙儿的婚事,只有莽古济不答应了才能做数,好吧,就赌一次。
“齐尔雅有一席之位,我这个做额娘的就心满意足了。”额实泰感激地看着东果。
东果见她肯认这个结果也心满意足,毕竟事不关己,她不想多生是非,再说齐尔雅是嫡是侧,她也无心搭理,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正眼看那位格格,一脸妖媚。这件事杜度是有错,那个齐尔雅就没错吗?洁身自爱都懂?这种人品能给她侄子做个侧福晋就不错了,于是欣慰地点点头。
额实泰转身握住莽古济的手万分诚恳地说:“我知道,杜度大福晋的位置是熙儿的,你们熙儿我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乖巧可人,温柔体贴,一定是好相处的福晋。我只求妹妹善待我的齐尔雅,善待她的孩子,我这个做额娘的也就无所求了。”
莽古济和嫩哲都是脸色大变,嫩哲更是紧张地看向莽古济,果然莽古济一把甩开额实泰的手:“姐姐这没根据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与我的熙儿有什么关系?姐姐不仅糊涂而且太软弱了,齐尔雅到底是姐姐与乌拉贝勒布占泰嫡出格格,我看只有嫡福晋的位置才配得上她。”
嫩哲恨从心起,嫡福晋也好侧福晋也罢全都是她莽古济说的!真是世态炎凉啊,若是褚英还如之前那般威风,莽古济一定会和额实泰争杜度嫡福晋的位置,而她只要安静地欣赏她们姐妹争风吃醋就够了。
可如今褚英身陷高墙之中,祸福难定,拉拢蓝旗自然好过让褚英孤立无援,而拉拢蓝旗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杜度娶蓝熙儿。这些日子以来,她想明白了,蓝熙儿与杜度的婚事是褚英早就定下的,过了这个风头,就让杜度直接去求他的玛法赐婚,到那时,莽古济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如果嫡福晋的位置给了齐尔雅,杜度就毁约再先,以莽古济的地位和身份,想让蓝熙儿嫁给杜度,即使是平妻也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莽古济那火上浇油的性子,必会将她女儿受委屈的事无限扩大,杜度一定会被众人唾弃的。
想到这些嫩哲赶忙委屈巴巴地说:“杜度大福晋是我们爷早定。。。。。。”
“嫡福晋也确实可以。”东果直接打断嫩哲的话,硬生生地说。他们爷定的是谁,自然是定的蓝熙儿,东果见嫩哲竟然还打蓝熙儿的主意,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东果大格格在家族里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除了儿子都类,最疼宠的就是岳托和熙儿,可偏偏就是为了这些小儿女的婚事,两人都是遍体鳞伤,而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岳托娶的是叶赫格格,想也知道是济兰干的好事,两个弟弟不省心,两个弟妹也是一个比一个黑心,她们互相算计,又各自打的好主意,这次她现在偏要强硬一次,偏不要遂她们的愿。
嫩哲极力控制住袖口里发颤的手,知道无力回天。莽古济眼里飘过一抹笑意,她就知道,嫩哲母子伤害熙儿的事一定会生根发芽的,只是没想到在姐姐心里先起作用了!
事情说定了,东果片刻都不耽误地就带着莽古济和嫩哲一起去见汗阿玛了。努尔哈赤其实有些惊讶,这姑嫂间谁都看不上谁,他是清楚的,但还是很热情地留下三人一起用午饭,边吃边说。
“杜度大福晋?定的不是莽古济家的大格格吗?”也不知道努尔哈赤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总之听见杜度婚事时,就问了这句话。
“阿玛说笑了,熙儿才多大,如今杜度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总不能为了熙儿,委屈人家杜度等上几年吧。”莽古济笑眯眯地说,努尔哈赤看着自己的三格格眼里却掀起一丝精明。
“阿玛,其实……”嫩哲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可她很少在努尔哈赤面前说话的,此时努尔哈赤突然转头地望着她,看着这双与褚英一模一样的深褐色眸子,嫩哲下意识就语噎了。
“阿玛,杜度和齐尔雅是两情相悦,我既是姑姑又是阿姨,总不好棒打鸳鸯,就由得人家办喜事吧。”莽古济一脸惋惜,然后又俏皮地说:“嫂子,到时杜度可要好好的给我这个姑姑敬酒,否则我可是不依的。”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努尔哈赤突然大笑起来,显然这桩婚事他并不反对,东果都没想到这件事可以说的这么轻松,毕竟他们这些人成亲都是双方势力的结合,齐尔雅无权无势,她其实有些害怕,齐尔雅做了杜度大福晋后,没有势力能给褚英求情,褚英就真的危险了,可何和礼就说过:“大汗绝对不想白蓝两旗结合的,没有谁喜欢别人的势力比自己手里的强大,自己的儿子也不行!所以现在的褚英越没势力越安全。”她今天才敢走这一步,果然所言非虚。
努尔哈赤见东果一直不说话,此时更是神游天外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到底是姑姑疼侄子,你如今都来管这闲事了。”
东果赶忙回神,娇俏笑着:“瞧阿玛说的,哪里是闲事啊,杜度是我亲侄子,姑母姑母的难道是白叫的,女儿当然上心了。”东果说完心就沉了一下,若说杜度是自食其果,那么另一个喊“姑母”的人却被外人算计了,暗暗地咬咬牙。
见努尔哈赤定神地望着她,赶忙伸手给他夹菜,又催促地说,“阿玛,到底这婚事如何?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努尔哈赤暗笑一声,这三人根本就是三个心思,莽古济笑的得意,东果笑的阴狠,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的女儿们是笑着呢,别的事他也懒得管,灌了一口酒:“既然是喜事,当然准了。”
“多谢汗阿玛。”东果与莽古济异口同声。
岳托阿哥成亲后的两个月,杜度阿哥的喜帖也散满天下。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济尔海将请帖放在齐而雅面前,不可思议的看着姐姐。
“这是我和杜度的请帖,你不为我开心吗?你之前也是同意我和杜度在一起的。”齐而雅拿起请帖,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小心轻抚着腹部。
“杜度表哥和蓝熙儿是有婚约的,姐姐为什么要抢人家的?”
“什么是人家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蓝熙儿的心在哪?蓝熙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抢什么了。”
“姐姐上次和我哭诉蓝熙儿与杜度表哥越来越好,还让我去劝岳托表哥别执迷不悟,如今想来姐姐怕是没有那么好心吧。”济尔海精明而鄙视地看着齐而雅。
齐而雅果然慌了。当天就是利用济尔海把岳托引去杜度院子,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一直以来这个妹妹都是厚道老实的,没想到被她看出了其中的算计。
济尔海看着齐尔雅忽明忽暗的脸色冷哼一声:“姐姐,强扭的瓜不甜,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熙儿坐在秋千上,秋千已经停了,她却没有反应,一双眼睛也没有神采,似乎是看着星空又似乎不是。
“哼!杜度阿哥口口声声说喜欢格格,转身就娶了别人。”素心一把将请帖扔在石桌上,又过来给蓝熙儿推秋千。
“你怎么这么生气?”
“这些阿哥没有一个好人!”素心跺着脚说。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如今越发放肆了!”蓝熙儿赶忙呵斥一声。
“格格?”素心委屈巴巴地。
“行了,你刚才不说要去铺床吗?还在这里啰嗦?”素心扁扁嘴,回屋了。
蓝熙儿望着星空一声长叹:杜度与齐尔雅的婚事倒是立竿见影,这些年来她与杜度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才是郭罗玛法最想要的吧,白蓝两旗的势力加起来就比黄旗还要强了,郭罗玛法要的是各方势力的平衡,所以白旗才会被打压,红旗也才会起势。即使舅舅们不会谋反,郭罗玛法也没必要养虎为患。原来那时我们都想错了,蓝旗真正的价值就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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