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快。
麦子和烟烟赶在上班前一个小时到了柳姐办公室。
“柳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Anni提醒，“烟烟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麦子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揽过烟烟肩膀从Anni身边挤了进去。
“柳姐……”Anni无奈。
柳姐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忙吧。”
“柳姐好。”烟烟鞠了一躬。
“坐。”
等两人入座，柳姐把一份纸质合同递到她们面前，“看看。”
烟烟仔细看着这份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合同。
“一式两份的，你的那份估计丢了吧。”柳姐抽了口烟，把合同翻到最后，指着倒数第三段让他们看。
「如果在工作期间涉及到秘密工作领域，自动被判定为同意“婵勿”会所第四式合同，如果违约，则按照亏损金额十倍赔偿……」
明显的合同陷阱，但是却是每一个入职“婵勿会所”必须签署的。
麦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烟烟，“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次你请病假那天，”烟烟眼睛都红了，“我不知道，那天我只是去蹭个场……”
柳姐吐出一个烟圈，“金钱和风险都是相伴的不是吗？听说蹭场这个意见还是你给她提的呢。”柳姐眯着眼看着她们。
“对不起。”麦子的眼眶也红了。
烟烟摇摇头，又看向柳姐，“柳姐，拜托你，我真的不可以，那天我没有……”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闭上了嘴。
“没有什么？”柳姐戏谑的看着她，“你不会要说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吧？”柳姐冷笑一声，“两个晚上花了3万，什么也没干？散钱也不敢这么撒吧。”
烟烟沉默了，她意识到自己说真话也没有用，又或许是想到了和他的约定。
“麦子，我们走吧，”烟烟抬头看着柳姐，眼神坚定，“10万块我会攒够给你的。”
柳姐笑笑，轻快的说：“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攒够再提离职吧，不过仅限年前，谁知道过完年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你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呢。”
麦子跟上烟烟的步子，“烟烟，我这里有5万，你先拿着，对不起，我以为你化丑一点就安全了，我没有想到，而且……”麦子突然意识到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是我自己贪心，”烟烟眼泪开始不停的掉，“怎么会变成这样？”
烟烟转头看向麦子，“我的人生是不是毁了？”
“没有，烟烟别哭，你看我，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陪着你。”麦子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背。
“真的会没事吗？”烟烟泪眼婆娑，“麦子，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但我觉得好难，生活真的好难。”这一刻，这么多年吃的苦和受过的委屈滔滔不绝的涌了出来。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是倒霉蛋，我不信，可是为什么我真的那么倒霉？每当生活快要好起来的时候，我就要摔一跤，我总是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只是想未来的路好走一点，哪怕好走那么一点呢？”
麦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抚摸着她的背部，就像在给一只小猫顺毛。
但烟烟自己很快恢复过来，“没事的，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被生活踩爆了头，我也要爬起来！”
麦子表情复杂，“我知道你很棒，但是不要拿这么恶心的东西举例好嘛？”
烟烟随便擦了擦眼泪，“我手里还有3万块，加上你的5万块，年前我应该可以攒够10万。”
“我和你一起。”麦子摸摸她的头。
烟烟今天没有换上那件不合身的橄榄绿吊带裙，而是在吧台帮麦子清单递酒。
“一瓶香槟，A4卡座”麦子靠在吧台。
“登记好了，麻烦你送一下。”烟烟把酒递给旁边的人。
“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赚？”
“跑外卖吧，除去每天的开销，一个月应该能赞下一万块。”
麦子抿了抿嘴，“我每个月差不多有一万多，但是我要付5000多的房租，这样吧，我去你家住，我把钱留给你怎么样？”
烟烟圆睁着眼，“怎么可以！你已经借我那么多钱了，我不能……”
“是不是不想让我住你家呀？”
“这么会？当然愿意，但是还是算了，你想来我家住随时欢迎，但是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弥补，谢谢你麦子。”
麦子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也只是在弥补自己犯的错误，想让你开心一点。”
“我知道，我没问题的！我还有奖学金呢。”烟烟笑了，那张笑脸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绽放着蓬勃的生命力，让她安心。
麦子看拗不过她就也作罢，“行吧，有需要一定要找我，我先去忙了。”
“好。”
麦子刚走，Anni就急急忙忙的往吧台的方向跑过来。
“怎么啦Anni姐。”
“天哪烟烟，我找你都快找疯了，G26包厢有客人找你。”
烟烟摇头，“Anni姐，我不去了。”
Anni不解的看着她，“你发烧啦？这你能拒绝？你还嫌自己的违约金不够高吗？”
烟烟只好跟着Anni往包厢的方向走。
她本来打算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连了，但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撇得清关系呢？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呢？他出手那么大方，说不定能帮她更快攒够钱呢。
烟烟被带到熟悉的包厢门口，门上挂着那条黑色丝带，就好像他们的约定俗成。
“好了Anni姐，你先去忙吧，客人他注重隐私。”
“行，那我先走了。”
烟烟点点头，看着Anni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她就静静的看着这条安静的走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烟烟拧开把手推门进去。
茶几上的隐私灯开着，她透过刺眼的光布模模糊糊看到了他的轮廓，就好像回到了初见的那天。
她关上门站在原地没动，她知道她逾矩了，但她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
她知道，男人也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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