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者不善言无情

又是一阵自体内蔓延至全身继而集中在手臂上的阵痛,昆无皱着眉头从睡梦中醒来,这样断续反复的阵痛在伤后的每一天都在出现,尽管用了药,也只是将频率缩减了一些,昆无扭了扭脖子尝试抬了抬左手,然后在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后放弃了尝试,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外面还在纷飞的雨丝。

雨势缠绵了整整三天,昆无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每天在床上听听雨看看书,伤后的第二天各个长老还会时不时的来探望一下,等到了第三第四天,也就只有昆玲柳妈他们每天还来问候打扫,昆无也不介意,除去感觉身上各处仍会传来阵痛、没有再去上什么修行课程、昆玲这几天格外温柔之外,昆无觉得一切都正常如旧。哦,还有每天晚上都会钻到房里来的杨和白先生,听杨说白先生住到了桃花巷他的家中,昆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每天避过府上那些守卫长老的,同样不知道的是那天杨如何避开城主府的防卫杀了金刚,这一对梦里见过的师徒有着远比梦境更为真实而神秘的能力。

而那些让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奇奇怪怪的梦境,在这几天也都没有出现,大病未初愈,昆无却有了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昆无抬起右手运转灵力,忍着体内传来的丝丝疼痛,在手臂一侧凝聚出了一个灵漩然后唤出了源器,他把那支鲜红的笔竖在眼前,这几天他没少研究自己这源器,但都看不出丝毫白先生口中所说的“不一定是红品源器”的可能。之后他再去询问相关事宜的时候白先生却不再细说,只说等日后嵌纹时再说。

也因了这番话,昆无这几日对各类有关“嵌纹”的书籍颇为在意。寻常的“嵌纹”一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许多修炼的书籍都有相关的记载,“嵌纹”是每位拥有源器的源师都要进行得一个不可或缺的步骤,每一柄源器根据其品质不同,都能镶嵌数量不等的符纹——这也是除却所能承载的源术品级及灵力不同外,不同品质的源器间最大的差距——而每一道符纹根据符纹的品质不一均会给源师带来不等的增幅,所以上等的符纹是每一位源师都极为渴求的,也因此,作为能制造符纹的纹师在修行界的地位便也格外尊贵,时常是各大家族的座上宾。除去一些大纹师所能制造的上等符纹以外,更为优质的是一类据说由天地自生的“灵纹”,有关灵纹的记载就并没有太多,只记录着由天地自生,纹能通灵,对源器增幅巨大,是每一位强者都梦寐以求的,但珍贵的同时也同样珍稀,据记载目前所知的灵纹也不过百余道。

昆无看着眼前这支被成连所讥笑的“红冥笔”,忽然咧开嘴笑了笑:“爹啊,听白先生说你的源器就是笔……你啥好东西没留给我,倒是把这个遗传给我了,那你之前源器是几品啊……遗传都只能遗传红品的,想来品级也高不到哪去……算了算了,现实中指望不上你这个不靠谱的老爹了,以后梦里多来几回得了。”昆无叹了口气收回源器,身子半靠回床头,侧着头看向窗外,窗外此刻雨势倒是小了下来,不再如倾如注,只是蒙蒙地毛着,不过依旧阴云满空,看不见丝毫放晴的可能。

“哥,不好了!”

昆无望向房门,昆玲的身影紧随着这声叫喊破门而入,随机叹了口气:“玲儿又怎么了?柳妈又把你偷藏的闲阁画本收给木叔了?”“不是不是,”昆玲紧蹙着眉头,一改往日嬉笑的表情,“成家,成家带着一帮人来上门讨说法了,还指名要你过去,那些人都看着凶神恶煞的……”昆无听完她的话,也皱起了眉头:“私自上桃花巷杀人,我还没去找他们讨说法,他们反倒先找上门来了,走,我们去看看。”“别啊哥,我先跑过来找你是让你先避一避的,这次事情好像不是很好处理……”“不用,他们杀人在先,是他们理亏,理既在身,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昆无摆了摆手,挪动着准备下床。昆玲看着眼前这个还不能自己流畅下床的执拗哥哥,叹了口气:“行行行,咱哥最有理了,来,妹妹扶你上轮椅……算了,反正啥事都有爹顶着。”

昆府大厅。

昆玲推着轮椅慢慢走进大厅,轮椅上的昆无向后微靠在椅背上,左臂在下双手叠放在腿上,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大厅正前方的人群。

最中央的两个主座上分别坐着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看向昆无的昆木族长,另一个位置上则坐着一位多髯男子,身材魁梧,身着黑衣黑袍,镂金缠丝,胸口处绣有一蟒头,尖嘴大张,利齿毕露,这是成家家主成方知的特色衣着。成方知慢慢用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微微仰起头,看向下方的轮椅中的昆无。昆木的一侧依次顺下坐着族中的几位长老,而成方知身边站着一位神俊男子,银光软甲在身,并未戴盔帽,负手在后,剑眉微斜,下颌微低,目光如炬地盯着逐渐推近的昆吾——这身装扮玄边城的百姓们都十分熟悉,负责城市日常巡护的玄边巡卫队队长成璧。而在成壁身侧坐着两位面色不善,目光凶狠的男子,还有两位罩着兜帽看不清面容。

昆无眯起眼笑了笑,然后抬起右臂半作一礼:“昆无见过成家主,木叔,我的左臂有伤不便抬起,还请见谅。”昆木点了点头开口:“无儿你有伤在身就先好好养伤,玲儿你也是,带你哥先回去休息……”“哎,既然昆无少爷都来了,正好我们当面来聊一聊也聊得更清楚是吧。”成方知摆了摆手,没让昆木接着说下去,让昆木的眉头更皱了几分。昆无见此咧嘴一笑:“成家主说的也是,有什么话当面讲清楚也好,那么今日成家主带着成璧兄和四位长老如此兴师动众又是所谓何事?”

“哼!”成方知冷哼一声,“无少爷好生大胆,废我小儿,杀我儿护卫竟还如此作态!你在昆家学的都是什么恬不知耻的道理!”“成家主!”昆木转头怒目而向,“这是在我府,注意你的说辞。何况一切都还没个定论,莫要血口喷人。”

成方知斜眼看了看昆木,继续说道:“昆无,我问你,你是否在桃花巷与我儿争斗,伤了我儿,之后又杀了我儿的护卫金刚?”

“成家主这就说笑了。”坐在一旁的二长老接到,“无少爷三天前方才唤源,谁人不知你们家连少爷一年前就以唤源,此刻怕不是已经进入灵境修得数漩,再加上一位灵境巅峰的武斗师,我们家少爷怎么会是对手呢。反倒是我们少爷偶遇连少爷二人反被伤得如此地步,成家主才应该好好解释解释把。”二长老言罢侧头冷眼看向成方知,成方知头也不回,直直地盯着昆无。

“我问的是你,昆无。”

“你!……”二长老怒目圆睁,正欲继续开口,昆无却打断了他的话:“成连是我伤的,但却是成连二人杀人在先!”昆无看向成方知,慢慢地将三天前地所见所闻讲述出来,以及成连是如何不小心被绊倒,跌到了他埋设的冰刺上。

“所以说,你是因为桃花巷的两个贱民就打伤了我们少爷是吗?!”成家的一位未戴着兜帽的长老停罢大声地呵斥。

昆无也侧头回看过去,却是把目光看向成璧:“桃花巷的人也是人,命也是命啊,成连二人如此草菅人命,难道巡卫队就坐视不理?”

“离长老此言差矣。”二长老将话接过去,“无少爷已经说了,是他看见成连二人杀人,被发现后成连意图迫害他,才自卫反击的,奈何你们成连本领不济,自取羞辱。”

“你!”那被称作离长老的男子正欲开口,却被成方知摆手打断:“倘若确是连儿动手在先,他技不如人你反击伤他,我也无话可说。但对此我有几个疑问……”

成方知将目光光狠狠地锁住昆无,昆无顿感自己周围的空气好似重了数十斤,别说抬手,连呼吸都更加困难。昆木族长见此抬手一拍桌子开口:“既然成家主有所疑问,那昆无你好好回答。”

昆无一下感觉那些沉重的空气飘散不见,大口喘着气,盯着成方知。成方知瞟了昆木一眼,缓缓开口:

“第一点,我们都知道只有进入了灵境才能施展源术,虽说现在往往唤源之后便可以定义为灵境术师,但刚刚唤源的人,还要将窥灵气漩中的灵气过渡成灵境气漩方能算真正的灵境,这个过程不说几周,数日时间总归是要的,那么你又是如何刚刚唤源完就施展源术的呢?

第二点,就算你能施展源术,那连儿身旁还有我特地为他寻来的灵境巅峰武斗师金刚,你说你得到了一位叫‘杨’的男子相助,那么这位男子现在又身在何处,以及,当晚我府上有下人说是听到金刚的房间有动静,第二天发现他房内有血迹但是金刚已经不见,是否是你们毁尸灭迹了?

第三点,连儿去桃花巷是帮助巡卫队之后的整治措施进行提前考察,那么你又是去桃花巷干什么的呢?你说他杀人,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有谁见到了,谁能证明,你敢肯定……他真的杀人了吗,或者说……究竟是谁在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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